劉小麥和葉春花坐在台階上,唉聲嘆氣。閱讀
葉春花跺腳:「怎麼就要跟劉四柱結婚呢?我不同意!」
劉小麥捏拳:「我也不同意。」
葉春花氣急敗壞:「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了,他們兩個還糾纏在一起,葉華娟就是假聰明真蠢蛋,我天天勸她,她非不聽勸,是我還不夠努力嗎?」
劉小麥悔不當初:「我當年還是給劉四柱太留情面了,是我不夠努力啊。」
「……」
她們兩個面對面轉過頭,葉春花一把扶住她肩膀。
「劉小麥,既然你也不想你四叔跟我堂姐結婚,那你去勸勸他。憑你的本事,我相信你肯定能說服他的。」
劉小麥無語子。
她在破壞劉四柱的姻緣一事上已經嘗試過很多回了。每次她鬧一通,葉華娟就對劉四柱絕望一通。結果絕望著絕望著兩個人要成兩口子了。
這叫什麼事哦。
「實不相瞞,葉春花同學啊,你可能高看我了。」劉小麥講了老實話。
很不幸,葉春花以為她在找理由推脫呢。
「劉小麥,你幫我救我堂姐出火坑,我就認你當宿舍老大。」
這也行??
劉小麥驚呆了。
雖然但是,她並沒有說過自己想當所謂老大啊。更何況她宿舍也住不了幾天了,這學期結束不會再續了。
葉春花還在那裡忍辱負重。
「劉小麥,小班長,你就幫幫我堂姐吧,她是一個剛剛成為工人的好同志呢。你攔住了你四叔後,我跟你就化干戈為玉帛了,我願意學馬愛梅,吹著你捧著你,讓你高興。」
……什麼鬼哦。
劉小麥揉了揉眉心:「葉春花,你堂姐怎麼突然願意和我四叔結婚了啊。我印象里,她對我四叔一直很抗拒的。」
難道真的像原錦鯉文里那樣,劉四柱英雄救美,葉華娟芳心暗許了?
劉小麥突然有一種很噁心的感覺。
噁心的不是哪個人、哪件事,而是甩不掉的劇情。明明中間已經偏離主線很多很多了,在結局上反而殊途同歸?
劉小麥簡直不寒而顫。
那她現在這麼努力,又是學習又是攢錢的,帶著劉二柱和張秀紅這兩位同志積極向上,帶著劉小豆和劉小虎遠離福寶,在天道面前,是不是就跟笑話一樣?
時候一到,就變成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了?
「嘔……」劉小麥捂住胃子弓著身。
「哎,劉小麥你怎麼啦……你真的假的?」葉春花慌了。
劉小麥緩慢地搖了搖頭。
葉春花咬了咬唇:「算了算了,你想要知道,我就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
這種小學生說悄悄話的感覺,還不賴呢。
劉小麥做了個姿勢:「我洗耳恭聽。」
葉春花壓低了聲音:「我堂姐差點被壞人欺負,你四叔別的本事沒有,打架鬥毆有一手,一個人把一群人干翻了,我堂姐就想跟他結婚了,她被你四叔完完全全征服了。」
劉小麥:「……」
葉春花瞪著她:「劉小麥,你為什麼不說話?」
劉小麥不但不說話,甚至閉上了眼睛,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頹喪樣子。
葉春花很惱怒,又跺腳了:「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連這樣私密的事情都告訴你了,這事情本來不能外傳的,你聽見居然沒有反應。」
劉小麥沉鬱地嘆氣。
她看向葉春花:「這樣私密的事情,是你堂姐告訴你的嗎?」
「……」葉春花變扭了一下,「這又不關你的事情。」
「怎麼不關我事。這件事情就很離譜啊。葉春花,你不會是看多了,編出來騙我的吧。」劉小麥冤枉人了。
葉春花:「!」
「才不是才不是,」她頓了一下,「我們老葉家的人都知道了,我是不可能騙你的,你不相信問問你四叔,看他怎麼說。」
……老葉家的人都知道了?
葉華娟難道會大肆宣揚這件事嗎?
劉小麥感到其中有古怪,她來不及細想,葉春花已經來來回回搡她肩了。
「劉小麥,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你能不能讓你四叔別跟我堂姐結婚了?他們兩個根本不配!」
確實不配。
最重要的是,劉小麥作為一個堅持不懈跟原劇情作鬥爭的勇士,她就看不得原劇情走太順。
「阻止,我必須阻止!」劉小麥揮舞著小拳頭,堅定表達自己的態度。
「說得好啊,劉小麥。」葉春花激動起來,「你要趁早去找你四叔。」
「我都不知道他在哪裡。」
劉小麥有幾分無奈,劉四柱同志神龍不見首尾的,劉老太都找不到他,她劉小麥有這種本事嗎?難不成還要在葉華娟身邊守株待兔?
「我知道的,他就在縣醫院裡頭,哼。」葉春花說。
劉四柱又不是鐵人,趕跑了別人自己也負傷了,往縣醫院裡面一躺,要葉華娟給他送吃的喝的。
葉春花覺得這個男的太噁心了,偏偏她堂姐宛如轉了性子一樣,還親自給劉四柱餵湯,那個劉四柱真是何德何能呀。
「縣醫院。」
劉小麥重複了一遍,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
「劉小麥你現在就要去找他了嗎?」葉春花有些高興又有些糾結,畢竟現在天黑得很早,「你要不要明天去啊,明天放假,你可以去跟你四叔好好談談……當然了,你今天實在想去也行。」
劉小麥指了指方向,「我回宿舍。」
「……哦。」葉春花噘嘴,「那你明天一放學就去找你四叔嗎?」
「不啊,我去找我爸我媽,我們一起去。」劉小麥一本正經,「我還是個孩子呢。」
「??」葉春花歪了歪嘴,「行。」
年紀小就是了不起哦。
第二天是周五,劉二柱過來接劉小麥回家。
遠遠就看到宿舍樓底下,張秀紅同志抄著個手在路口轉啊轉的。
「爸,我媽怎麼啦?」劉小麥問。
劉二柱說了一句廢話:「在散步。」
走近了一看,不得了,張秀紅後面還有兩個小尾巴。劉小豆和劉小虎也跟在後面,昂首挺胸的。
劉小麥問:「你們有什麼好事?」
「我先說我先說!」劉小豆和劉小虎打了起來。
太正常了,他們兩個也到了互相作對的年紀了。
張秀紅暫時顧不上搭理他們,激動地把劉小麥摟入懷裡。
「小麥啊,媽也當班長了!」
劉小麥驚喜:「了不起,張秀紅同志,你就是我們小劉家的驕傲!」
大拇指比劃上了,劉小麥才想起來,「媽,你上的什麼班啊?」
「掃盲班。」劉二柱呵呵笑著。
「……」張秀紅瞪了他一眼,咳了一聲,一臉的傲嬌,「這只是開始,是我理想起步的地方,我會有真正的工作的。」
「行行行,我們回家說。」劉小麥摟住她媽。
張秀紅一回家就坐到了床邊,劉二柱倒茶,劉小麥捏肩,劉小豆和劉小虎蹲下來給她捶腿,聽張秀紅說她光榮的事情。
家具廠的掃盲班是服務那些老工人的,張秀紅作為一個工人家屬,按道理說是沒有資格進去的。
她被人攔住了,也不著急,自己拿個小本子,捏個小鉛筆,站在窗子外面聽,動不動跟裡頭教字的老林先生來個目光對視,讓老林先生感受到她對知識的饑渴。
劉小麥聽著聽著,總感覺這種場面似曾相識。
但接下來就不一樣了,老林先生很快就過來問張秀紅的情況了。
張秀紅就把她自己的履歷大吹特吹了一頓。
她作為一個優秀的隊裡婦聯幹事,把隊裡的掃盲班搞得紅紅火火,幫助了無數的鄉親。現在為了三個孩子和丈夫,她犧牲了自己的事業,來家具廠當一個工人家屬。但是忙慣了的人是閒不住的,她走到廠里的掃盲班這裡,她就走不動了。
一瞬間往事浮現心頭,又聯想到主席說過學無止境那些話,她就忍不住繼續學習了。
老林先生不住地嘆息,表示婦女同志也是獨立的人,不應該那樣輕易放棄自己如火如荼的事業的。
但世事兩難全,男人和孩子都進城了,讓一個女同志孤零零在鄉下,也不現實。
老林先生對張秀紅無比同情,於是跟人說了,不攔著張秀紅進去學習。
有了伯樂,張秀紅同志簡直如魚得水,在掃盲班混得風生水起,班長很快被她拿到手了。
「紅子,你太能了,我那會兒怎麼沒想到呢?」劉二柱佩服極了。
他那會兒,就曉得認字認字認字、背書背書背書,根本不曉得處人際關係,當然,他那個腦子能把一件事情干好已經很不容易了,一心兩用必然不成。
張秀紅把劉海刮到耳朵上,「等著吧,叫你驚訝的日子多著呢。」
「……」
突然發現情況不怎麼對勁,劉小麥找了一圈,目光落在她的大妹小弟身上。
「誒,小豆小虎,你們怎麼突然變喪了?」
剛剛不還氣吞萬里如虎嗎。
劉小豆扁嘴:「小虎當了勞動委員。」
劉小虎瓮聲:「小豆當了小組長。」
「你們真棒!」劉小麥第一個鼓掌,「小豆小虎,小劉家有你們了不起。」
「真的嗎?」兩個小的眼睛裡亮晶晶的。
「真的真的,小豆小虎,大姐好喜歡你們啊。」劉小豆抱住他們,下巴挨個在他們毛茸茸的腦袋上蹭過。
劉小豆和劉小虎興奮了,緊緊地擁抱劉小麥。
「大姐,我們給你爭光!」
張秀紅得意:「你們到底是我養的,不可能差的,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就不可能差。」
劉二柱笑著撓頭:「我去買肉,我們家再吃頓好的。」
挺好的挺好的,他們一家吃得快快活活笑笑鬧鬧,吃完了,劉小麥才坐正了說大事。
「我四叔要結婚了,跟他的那個女同學葉華娟。」
劉二柱和張秀紅一愣,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葉華娟是哪位。
張秀紅一拍桌子:「你四叔真要入贅了,當人家上門女婿?」
「四柱太大膽了,這是存心氣死媽啊。」劉二柱頻頻嘆息,宛如什麼大孝子。
劉小豆來勁了:「看、新娘子!」
劉小虎才吃過又滴口水:「吃糖吃糖!」
張秀英和李郎中結婚的時候,在劉小虎的記憶中,那是他人生最跌宕起伏的幾天,吃糖吃到牙疼。但是還是想吃。
劉小麥:「??」
她剛準備挑撥兩句,帶著一家子去破壞劉四柱的姻緣。
哪知道她還沒開口呢,張秀紅已經氣憤地站起來了。
「等四柱入贅了,媽肯定要發瘋,到時候他肯定把黑鍋往我們身上扣,說是我們唆使他入贅的。」
事情雖然就是這麼個事情,但是張秀紅是萬萬不願承認的。動動嘴的事情,那裡叫鍋嗎。
劉二柱一開口就知道老妻管嚴了,「確實這樣,既然那是避不開的,我們現在就應該要點補償才行。」
張秀紅和劉二柱對視一眼,心有靈犀。
「我們去把四柱沖了!」
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劉小麥敬佩地端詳著他們,然後一下一下鼓掌。
「好棒棒哦,爸啊媽啊,不愧是你們。」
她爸她媽齊齊轉頭,看向她。
「小麥,你室友跟你講沒講你四叔人在哪裡啊?」
「講了。」劉小麥現在也就這點用途了,她老老實實道,「縣醫院。」
「縣醫院?」劉二柱睜了睜眼,「我熟的啊,我之前去那裡看過你三叔呢,不曉得他現在有沒有出院。」
「我也熟悉。」張秀紅追憶著,「我以前有兩回身子真不好了,我來看過呢。」
這極品的兩口子相視一笑,都覺得主場來了。
他們帶著三個孩子,刮旋風一樣刮到縣醫院裡頭。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