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跟後世高考一樣,松梗小學外頭擠滿了焦急等待的家人。
劉老太牽著福寶也混在裡面,對著大門裡頭探頭探腦。
「怎麼還沒出來呢?什麼時候考好啊?」
福寶有信心地說:「奶奶別擔心,媽媽會考好好的。」
有她這句話,劉老太心道穩了。
「福寶啊,奶不擔心,奶就指望你們好呢。」
劉小麥摸了摸額頭,從他們的全世界路過。
在原錦鯉文里,姚靜是沒有當松梗小學老師的,她這會兒正兢兢業業忙著做糕點,在黑市混得風生水起,賺的缽滿盆盈。
但是如今原書的劇情好些都扭曲了,黑市都被搗了,姚靜一時英雄無用武之地,轉而想去當老師也合理。
想難道還能不讓別人想嗎,至於能不能當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這些都跟劉小麥無關,她興沖沖地往家跑,一到家驚了,居然大門鎖著,沒一個人在家。
「小麥啊。」
她正蹲在牆角呢,打算把他們小劉家的備用鑰匙從一塊破磚洞裡摸出來開門,冷不丁有道聲音喊她。
「大伯?」
劉小麥站了起來,不當著劉大柱面摸鑰匙了。
劉大柱開了他們大房的窗子,頭和半個肩膀都探了出來,也看不清劉小麥在幹什麼東西,開口問:「小麥啊,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劉小麥向他走近了兩步,點了點頭:「是啊,我馬上找我爸媽去了。」
劉大柱胡亂地嗯了兩聲,然後期期艾艾地:「你三嬸……還有你奶他們還沒回來呢?」
「三嬸考試沒結束,奶在等她。」劉小麥以為劉大柱想問的是潘桃,於是主動交代,「我沒看見我大嬸子,她不在那裡。」
劉大柱叼起來一根煙,吧嗒吧嗒抽著。
「……也不知道你三嬸考的怎麼樣。」
劉小麥笑了,隨口說道:「大伯你要是實在想曉得,你也過去守著我三嬸不就可以了嗎。」
說一說出口,劉小麥就感覺不好,她好像有點沒大沒小了,這話說的不怎麼合適。
哪知道劉大柱詫異地瞧她一眼,聽聲音有點激動:「小麥,你也覺得我應該去守著?」
「?」
也?還有誰這樣童言無忌了嗎?
劉小麥不敢攪和到他們老劉家的風風雨雨裡面,連連搖頭:「我不是,我沒有,我瞎說的。」
劉大柱拿著煙的手微微凝滯:「小麥……」
「啊,不早啦不早啦,大伯,我要找我爸媽去了。」劉小麥小手一揮,「大伯再見!」
劉大柱是有點脆弱在身上的,做個檢討後整個人都鬼祟了起來,天天縮在家裡。
這麼一想,姚靜同志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經歷了大風大浪,依然不屈不撓,難怪熬成了成功人士。
至於劉老太,那更是人中龍鳳,懂得都懂。
婦聯辦公室,傳出一陣陣吊嗓子的聲音,蹊蹺八怪,振聾發聵。
劉小麥一過來,就看見她媽跟個大老爺一樣,坐在椅子上,腿筆直地伸到桌肚裡,桌上擺著茶,她拿著大蒲扇懶洋洋地扇風。
「媽?」
「喲,我家大姑娘來啦!」張秀紅一伸手,把旁邊一張板凳拉過來,「小麥快坐下來,媽這裡正好有茶給你喝。」
還熱情地給前面吊嗓子的姑娘們介紹:「這就是我家文曲星,你們都曉得的。」
劉小麥臉紅了:「姐姐們好。」
那些姑娘們都十大幾歲,青春少艾的,梳著烏溜溜的大辮子看著劉小麥笑。
她們旁邊還站著一個白皙秀美的女人,長發鬆散地披在肩膀上。
「安姨好呀。」劉小麥輕快地喚道。
安文玉站在那裡,剛剛和姑娘們一起唱歌的時候還好,一安靜下來,她整個人就開始走神,目光恍惚茫然。
猛然被劉小麥叫到,她一個瑟縮,驚惶地抬眼看四周。
直到看見劉小麥,安文玉才穩了下來,「好、好。」
她想到什麼,輕輕笑:「我知道你,你是小洲朋友。」
也不見得,劉小麥感覺她跟何在洲不是很熟呢。
倒是張秀紅心裡一個咯噔,她背地裡也會可憐可憐何在洲,但是明面上,她並不想叫別人知道何在洲跟他們家關係還行。
畢竟何在洲身份在那裡呢,誰知道以後會不會翻舊帳,到時候別再牽扯他們家哦。
生怕安文玉再說出什麼話,張秀紅把拽過來的凳子又推走,不許劉小麥坐在這裡頭。
「小麥,你去找你爸去,別在這裡打擾到我,我事情不得了的多。」張秀紅同志有點為大家舍小家內味了,「小豆小虎也在你爸那裡,我這裡不能被耽誤事。」
「……行。」離開是離開,劉小麥到底忍不住問,「媽,怎麼人家都站著,就你坐著打扇子呢?」
今天李主任是不在這裡,她帶著小幹事們去松梗小學監考了。可是明天後天她肯定會來監督張秀紅同志的。
就算李主任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有這麼多小姑娘盯著呢。劉小麥憂心忡忡,生怕一眨眼她媽又回去種田了。
然而她低估了她老娘的魅力,她剛問完這句話,就有小姑娘搶著幫張秀紅解釋:「小麥,你媽媽太累啦,她教我們吊嗓子教的口乾舌燥腰酸背痛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秀紅同志必須坐下來歇歇!」
張秀紅矜持地摸了摸頭髮:「小麥,你媽我可給你爭氣了。」
果然啊,沒有人比張秀紅更懂忽悠,既然她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劉小麥也不瞎操心了。
出了婦聯辦公室,往隊裡倉庫去。她來的巧,劉三柱同志和兩個小的蹲在倉庫前面吃瓜呢。
「麥啊,這個給你,好吃呢。」
還留了一根黃瓜,劉二柱折了一半遞給劉小麥,剩下的那一半他收起來,「這個留給你媽。」
劉小麥咬了一口,和他們一起排排蹲。
「爸,你這個瓜哪裡來的呀。」
「別人給我的。」劉二柱很是感動,「人家婦女同志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看著倉庫,就給我送了兩根黃瓜,還說要幫我整理倉庫。」
劉小麥眉一抬:「爸你同意了?」
親娘喲,她怎麼感覺手裡的黃瓜都不清甜了。
「怎麼會,我幹活有工分,她來幫我可沒有工分,我可不能讓人家吃這種大虧。」
再說了,一個女同事,能幫他幹什麼哦。回頭倒欠了人情債,又要讓紅子生氣。
劉二柱同志老實道,「我實在是推脫不掉,只能收下她黃瓜再讓她走了。她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的,使勁往我這裡看,我一點都沒動搖。麥啊,我現在想了想,那個女同志也許是想拿倉庫東西,對吧?」
「……對,太對了。」
劉小麥刮擦一下咬一口黃瓜,黃瓜真好吃。
不解風情的劉二柱同志,實在是太值得信任了。
「我們小劉家都在變好,小麥你出息了,你媽現在也有本事,爸肯定不給你們拖後腿。」這就是劉二柱同志的目標,「你現在三年級,等兩年讀初中,我跟你媽肯定給你攢夠學費書本費。」
劉小麥漫不經心:「也不一定要兩年吧。」
「不是兩年嗎?」劉二柱掰著手指數,「四年級一年,五年級一年。」
劉小虎搶著答:「我會我會,就是兩年!」
一加一等於二,他全部都知道!
劉小麥托著下巴笑:「我說不定能再給你們省錢呢?」
「……」落日餘暉覆下來,劉二柱有點暈暈乎乎了,「麥啊,你什麼意思?」
就是再跳級的意思呀!
林校長改卷子特別效率,第二天,劉小麥剛去學校,林校長就直接過來通知她好消息。
「劉小麥同學,從今天開始,你是一名四年級的小學生了!」
劉小麥的卷子又被貼到了牆上,供壩子小學的孩子們瞻仰。
「又是雙百分!又是雙百分!」
喇叭花吳花同學生氣叉腰:「傻大個,你不要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就堵在最前面,我們個子小的不配看嗎?」
傻大個高志飛就是不讓位置:「吳花你別看了,看也沒用,你反正得不了雙百分。」
「你就能?你連單百分都沒有!」吳花反唇相譏。
「最起碼我還是五年級的第一名。」高志飛終於捨得朝旁邊站站了,「吳花同學,你不一樣了,你只能算四年級從前的第一名——劉小麥同學現在要跟你正式競爭了。」
吳花:「!」
「別吵了別吵了,良性競爭本來就是一件好事。同學們,我們都要努力呀。」
小陶老師生怕他們打起來,過來看著他們。卻發現人群里有一個格外弱小可憐無助的老倒霉蛋,那不是她班上一年級的劉小勇嗎?
劉小勇瞪著那刺眼的雙百分,牙齒咯噔咯噔打顫。
天老爺喲,他今天就不該來上學!
劉小麥成為四年級學生這件事,只要他不知道,那就不存在。
啊啊啊啊偏偏他現在知道了!
小陶老師關心他:「劉小勇同學,你在抖什麼?」
劉小勇虛弱道:「我冷的。」
「……」小陶老師疑惑,「你滿頭的汗又是怎麼回事?」
劉小勇吸氣:「我熱的。」
「……劉小勇同學,你究竟是冷還是熱?」
劉小勇嗷嗚一聲,嚎啕大哭:「陶老師,你把我開除吧,我不想念書啦!」
他回去又要挨打了又要挨打了,他怎麼命這麼哭喲?
他怎麼不是丫頭片子,他情願跟小萍一樣天天幹活也不想念書了,他現在簡直是受罪!
好想把媽告到婦聯啊,婦聯能不能救救他啊?
他媽潘桃現在也一陣冷一陣熱的,嫉妒地看著姚靜和劉三柱。
劉老太抱著他們,鼻涕眼淚一把抓。
「我老劉家真的好起來啦!」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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