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二次輪迴

  許曙儘可能的支起身體,消防斧垂在許曙的身側,跟著許曙的腳步搖搖晃晃的。

  許曙的視線在滿大廳的行李箱中來回晃動,儘可能的回想著每一個行李箱內部的東西,回想著自己所需要的藥品到底在什麼地方。

  突然,許曙停下了腳步,看向一個白色的小行李箱,踉蹌的走了過去後,許曙深吸一口氣,猛地掄起手臂,甩出了一連串的血珠。

  「咔!」箱子打開了,許曙再次跪了下來,翻找了一通。

  「啊……」無果,許曙收斂心神,「猜錯了……」

  站起身,許曙走向下一個,再次掄下斧頭,打開了另一個箱子。

  「……又錯了……」許曙垂下眼眸,再次站起,只是這次,許曙又一個踉蹌,跪了回去。

  靜靜的看了一眼自己無力支撐的雙腿,許曙突然小聲的「嘖」了一聲,也不知是在嫌棄什麼。

  用消防斧做支撐,許曙強迫自己站直身體,然後轉頭,看向了窗外。

  視線透過玻璃,許曙看見了站台,緩緩地移動自己的目光,許曙的視線很快找到了那個他無數次在夢境中看見的站台。

  還有那個他從未在夢境中到達的檢票口。

  腦海中已經開始響起一陣陣的嗡鳴,許曙搖了搖頭,可是不但沒有甩掉煩人的嗡鳴聲,反而讓眩暈感更加嚴重,這讓許曙就感覺像是有無數隻煩人的蚊子一直在耳邊吵鬧一樣。

  許曙煩躁的甩手,想要驅散那些蚊子,但是一陣紅色的寒光猛地從耳邊飛過,接著就是手上一空。

  許曙木訥的轉過頭,看見了脫手飛出去的消防斧。

  許曙眨了眨眼睛,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像是隨時要摔倒。

  再回過頭,許曙看見了被自己安置好的芽衣和布洛妮婭,只是一陣模糊不清,這讓許曙忍不住眯起眼睛。

  眼中的畫面逐漸清晰,只是許曙再也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他看見了……

  【她倒在那裡,污穢的血漬浸染了神聖的潔白,而他只能伸出手,靠著撕裂來觸及冰冷的她……】

  許曙緩緩的伸出手,隔著這遙遠的距離,想要觸及眼中的「那人」。

  距離開始拉近,但是許曙的方向卻突然轉向了那個他未曾在夢中越過的檢票口。

  看著那裡,許曙邁開了腿,一步步的走向那裡,緩慢,踉蹌,但又蘊含著許曙莫名的堅定。

  那後面有什麼?越過了能幹什麼?

  許曙沒有想過,也不在乎。

  許曙只想和以往的夢境一樣——越過那裡。

  越來越近……耳邊的嘈雜已經消失不見,視線的餘光已經被自動剔除,心中的目標只剩一個……

  快了……快了……

  ……

  伴隨著最後一步的邁出,許曙跨過了那個檢票口,再一次……同樣也是第一次走到了站台上。

  陳列在站台上的還是那輛列車……他沒有遭到任何的破壞,像是一條沉眠的巨龍,安靜的臥趴在站台里,而許曙就像是一個歷經了艱難險阻,終於來到巨龍沉眠之地的冒險者,在精疲力盡的最後一刻,看見了這條美麗的巨龍。

  巨龍啊……你醒醒吧……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好嗎?我等著你發出一聲咆哮……我等著……你再次遨遊在天空……

  我……

  「轟——!!」

  一聲突兀的巨響,仿佛世界末日一般,許曙能感受到腳下的震感,也能感受到來自身後的危難。

  許曙慢慢的轉過身,抬起頭,那是陰魂不散的白色巨型惡魔,正高高在上的俯視著自己。

  許曙和它對視著,仰著頭,心中如同一潭死水,沒有一絲波瀾,也沒有任何的想法。

  但是當許曙挪下視線,看見了它身邊那還在灰塵中的廢墟時,許曙的內心突然一陣刺痛,眼眸也不由自主的睜大。

  他張開了嘴,嘶啞的想要喊出那兩個名字,但是卻只有一陣意義不明的無助低鳴和嘶啞痛苦的哀嚎。

  他講不出一個字,哪怕是喊。

  許曙的內心升起僅有的一絲憤懣,用能掌控的最後一絲力氣去對著它怒目而視,然後,他的視線越過了十幾米的高度差,看見了這隻崩壞獸缺損的頭部。

  像是被什麼人暴力摧毀一樣,許曙甚至能看見一顆晶瑩剔透,宛如魔方一般的粉紫色方塊。

  以及上面掛著的一小片……帶著血漬的橙色與白色相間的碎布。

  芽衣肯定能認出來的……許曙如今也能認出來了……

  那個活潑的女孩,那個他管不住的女孩,那個他被託付的女孩,那個他想要仰仗的女孩……

  「啊……」許曙也不知淚水和悲傷究竟是哪一個先溢了出來,他只能無助的看著那隻崩壞獸。

  他想跑……可又不想跑。

  他想衝過去……可又懶得衝過去。

  他想思考一個解決辦法……可是他絞盡腦汁也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他還是沒能越過那個檢票口……

  他沒有抵抗,只是看著崩壞獸對著他抬起了粗壯的前肢,就像曾經在這裡一樣。

  許曙也抬起了手,在自己的視線中伸向了崩壞獸頭上掛著的那一塊碎布,想要抓住它,讓它不再胡亂飄蕩,拭去上面的血跡。

  直到他的視野被阻擋,直到不可抗力的重壓從上方襲來。

  直到他真正的被碾壓成一灘爛糊。

  【他還是沒有跨過檢票口,也沒有看見檢票口後面是什麼……

  可是檢票口後面還能有什麼?

  ……

  許曙猜……那是他們要上的列車吧……像只巨龍那樣,會發出一聲響亮的吟嘯,然後帶著他……她們一起……前往新的……

  ……

  對啊……

  我好像……找到方法了……

  如果再來一次的話……

  我不會再選錯任何一次了!】

  ……

  「!!!」

  許曙猛地睜開眼睛,沒有彈起,也沒有過多的舉動,就像是收到了莫大的驚嚇一樣,呆呆的倚靠在那個牆角。

  昏暗的光線,狹小的空間,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

  而且不止這些……不止這些……

  許曙側頭,看向了自己身上蓋著的那件橙白兩色的外套,又看向了體育軟墊上蜷縮的兩個人。

  你們還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