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懊悔的同時,許曙也沒忘了繼續陪芽衣聊天,以防止芽衣再度昏迷,同時也害怕再次陷入一個人的孤寂狀態。
只是這聊天的話題是實在不好找啊……
許曙:「芽衣,你平時喜歡什麼樣的衣服?」女孩子嘛,應該沒有不喜歡漂亮的,問化妝品可能有些複雜了,不如問一些衣服著裝。
芽衣:「琪亞娜……她喜歡輕便又舒服的……她總是說……複雜的衣服……雖然漂亮……但是……穿起來很難受……她不喜歡……」
許曙:「……那你應該很喜歡看書吧?我聽她們說,你一直是個學霸呢!」其實沒有說過,但是許曙就是這麼問了。
芽衣:「書嗎……要是……琪亞娜能……和我一樣……喜歡讀書……就不會吃那麼多虧……也不會再為……考試……苦惱了吧……她只喜歡……看一些小說……她喜歡……把自己……想像成英雄……很可愛……」
許曙:「…………咳咳,那……呃……芽衣能講講你的家庭嗎?我有點好奇。」許曙絞盡腦汁才想出來這個話題,他擅長終結話題,卻真的不擅長製造話題啊!
在這麼下去,他就只能給芽衣講故事了!!可是芽衣真的不會聽睡著嗎?
「我的家庭?」芽衣抬起眸子,似乎出現了一些遲疑,片刻後,芽衣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吹在了許曙的頸窩。「也……沒什麼吧……我是……MEI社的小姐……是MEI社的唯一繼承人……」
「哇!居然是那個MEI社嗎?!」完全沒了解過,但是不妨礙許曙當一個捧哏。
「你也很驚訝……對吧……很難想像……我這麼一個……既不端莊,也沒有什麼……過人之處的人……是那麼大的公司的……繼承人……」芽衣苦笑著說道。
許曙搖了搖頭,「完全沒有啊!芽衣可不是什麼普通人啊!明明是做飯好吃,端莊淑雅,又能力爆表的學姐啊!」管她那麼多呢,現在夸就完了!
芽衣沉默了一會,突然笑道:「琪亞娜……也說過一樣的話呢……真是……懷念啊……和琪亞娜……剛剛認識……的時候……」
許曙:「……」要不我還是閉嘴吧。
「曾經……我因為自己的身份……在學校里……一直高高在上……我的身邊……有好多好多的……人……」芽衣在說出「人」的時候猶豫的時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長,許曙猜測,芽衣可能是想說「朋友」。
「那個時候……我覺得……我很快樂……雖然……學習很累……練習也很累……但我覺得……我是開心的……」
然後就是「但是」吧……這種轉折我聽得多了……許曙翻了個白眼,這不就是【雷鳴的劇場】嗎?或許因為這個世界的差異有些出入,但應該大差不差了……
所以說後面還是有琪亞娜會出場啊……
「但是……後來有一天……我的爸爸……莫名入獄了……我不再是大小姐……曾經聚集在我身邊的那些人……他們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了……他們變得好可怕……快樂……不再和我在一起了……」
許曙嘆了口氣,他還以為龍馬也能躲掉原有的命運軌跡呢。
「那段時間……我感覺……我一直活在……黑暗之中……直到……」
直到琪亞娜出現,然後拯救了你,對嗎?許曙無奈的想道,只是,芽衣的話到這裡就戛然而止了,並沒有下半文。
「芽衣?」失去了芽衣的聲音,許曙心中一陣心慌,「芽衣,你還好嗎?」
「我……還好……」芽衣的聲音有氣無力,甚至比剛才還要虛弱。
「你再等等,我們應該馬上就到了!」許曙抬起頭,四下看看,想要看看那間火鍋店在什麼地方。
沒找到……
「你……好像走過頭了……」芽衣的聲音輕輕的飄過來。
許曙一愣,頓時感覺老臉一紅。
剛剛太過投入了,一時間沒看路,沒想到居然……
「嘿嘿……芽衣……」許曙不好意思的開口,想要芽衣再次幫他指一條明路。
片刻後,芽衣微微的抬起手,指向了一個方向。「往哪個方向走吧……我會給你指路的……」
「那你可一定要醒著哦!」許曙連忙說道,然後馬不停蹄的向芽衣所指的方向走去。
沒走兩步,許曙突然聽見了芽衣的一聲輕笑,很清晰。
「你……和琪亞娜……真的有些像呢……」芽衣輕輕地說道。
許曙瞪大了眼睛,「有嗎?」哪裡像了?你別亂說話好不好?我和草履蟲哪裡像了?是我考試不過關了,還是我能徒步跳出十幾米遠了?
「不過,你們還是有些不同的……」芽衣的聲音前所未有的輕柔,許曙能感覺到芽衣就趴在自己的耳邊,輕輕地吐著熱氣。
「你比琪亞娜更細心……能照顧好自己……也能照顧好別人……你喜歡思考……更沉穩……」
對嘛!我和她還是不一樣的嘛!
「也更弱……」
許曙:「……」
「所以……」芽衣的聲音已經小的幾乎聽不見了,許曙不由得放下了心中的吐槽,集中心神,想要聽清楚芽衣接下來說的話。
「所以……對不起……」微微的熱風吐在了許曙的耳畔,一滴雨水悄悄地滴落,滴在了許曙的肩膀上。
下雨了?許曙茫然地看向天空。
月亮不知何時再次隱退,但卻沒有任何的雨水滴落下。
許曙反應過來了,這是芽衣滴落的淚水,他的心頓時慌亂了起來,「芽衣!你說什麼?你……」
「對不起……對不起……」芽衣帶著哭腔的細弱聲音從耳畔傳來,越來越小。
『對不起……』最後,在微不可聞的臨界線,芽衣收斂了聲音:「許曙……如果……你還能找到琪亞娜的話……請……照顧好她……謝謝……」
「……」
「許曙………………把我留在這裡吧………………」
「……」
「……芽衣?」
沒有回應,耳邊也再沒有熱風了。
許曙的腳步停了下來,矗立在原地,遲遲不動。
天上的星星探出了頭,發現血色的月亮暫時離開,立刻趁著這個機會,向著這個世間灑下一縷微不足道的星光。
許曙低著頭,突然深吸一口氣,朝著前方邁開了腳步,堅定的一步步向前走著。
「……」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