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許曙就看向了自己面前的小天。
這麼長的時間，對方還是那副樣子，許曙特地去感受了一下對方身上傳來的反饋，就像他之前對著娜塔莎鑒謊一樣。
可是得到的結果卻是對方似乎已經放棄了思考，這麼長的時間，對方的思維一片平靜。
沒有野性的本能，也沒有什麼人性的思考，小天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樣被金色的鎖鏈束縛在許曙的面前。
這才是許曙把矛頭轉向倫理的原因，小天的身上什麼都得不到，他只能從倫理的身上得到想要的信息。
就比如……製造了這些畸形生物的到底是誰？
「許曙先生，請原諒我無法解答您的所有疑惑。」然而首先到來的是倫理的道歉，
「我們的合作協議是在【蛛網】上簽訂的，簽訂時的雙方為匿名狀態，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對方的消息，只能確定名為小天的個體是我們的合作方之一。」
「你們智械還能在網絡上被人干翻？更何況你們還掌握了根伺服器。」許曙搖了搖頭，只是這個時候倫理那種沒有一點波瀾的語調就有作用了，許曙根本聽不出來對方到底有沒有說謊。
「對方使用的是神城醫藥的根伺服器，我們的確無法追蹤到對方的位置和具體信息。」倫理回答道。
神城醫藥也有一個根伺服器？不是，神城醫藥這又是保護傘又是軍工廠的，現在又冒出來一個根伺服器？
怎麼，這裡其實不是神城醫藥，而是世界中心曹縣？
「那你們到底查到了什麼？」許曙有些不耐煩，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這個智械協會到底有多大的體量了。
「對方在發送信息時就在神城醫藥中。」
廢話！用的是神城醫藥的伺服器，不在這裡還能在哪？
許曙翻了個白眼，他知道自己短時間應該是得不到那個傢伙的消息了，只能確定對方的人數並不多，大概率只有幾個人。
而小天又是其中之一……
「你們的合作內容是什麼？」許曙看了看眼前還在迷茫的小天，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我們是智械生命體，機械的身軀不會發生畸變，所以我們受聘而來，在神城醫藥中培養整合這些畸形生物，並記錄數據。」
「而報酬就是在對方得到了滿意的數據之後就會交付神城醫藥所有機體的秘鑰。」
許曙：「……」
「倫理，你覺得對方怎麼才會滿意？」許曙嚴肅的表情一下子就變成了老人，地鐵，手機的表情。
倫理沉默了一會兒，他的沉默已經告訴了許曙答案。
他也不知道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對方滿意。
許曙現在是真的不認為那個智械自救協會有很大的體量了……他們居然敢簽訂這種純粹看對方心情才能兌現的條約……
尤其來的還是一個對於情感方面一竅不通，連喜好和需要都分不清，很難讓對方有好心情的倫理。
但是自己居然也和這傢伙簽訂了合作契約……
嘖，不知不覺就被拉下馬了。
「那說說你們都做了什麼吧……你們打算用什麼數據和結果去讓對方有一個好心情？」許曙嘆了口氣，又問道。
既然倫理已經提起過他們是負責「培養，整合和記錄」的，對於這裡發生的事情總能知道一些吧？
「我們將大多數的畸形生物集中在了地下第九層和底下第十層，這兩層有效的模擬了外界的大環境，且便於觀察。
「通過觀察，我們得到了結論：畸形生物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和霸道，80%的畸形生物生物屬性都已經逼近人類已知生物的生物數據上限。
「並且我們觀察到這些生物仍能夠不斷的適應環境，
「C-4住宅區的畸形生物在落入泳池的半小時內擁有了腮；B-12的畸形生物在兩次墜落間生長出了肉翅，擁有了滑翔能力；C-9住宅區的畸形生物進化出了耐切割的皮膚……」
許曙的眼睛逐漸瞪大了。
等等，這些都是什麼東西？落水半小時進化出腮，兩次墜落長出肉翅……
這是什麼堪稱逆天的進化適應能力啊？要是自己來的再晚上那么半年幾個月的，這裡豈不是要多出一群哥斯拉？
而這一群哥斯拉在發生進化之前……
許曙低頭看了一眼小天，嘴巴有些苦澀的咽了一口口水。
只是一群人類……
倫理如數家珍的連續給許曙播報了十幾個畸形生物的「進化路線」後終於轉移了話題。
「我們發現，這些畸形生物之間仍舊維持著一些基本的情感，恐懼，基本的渴望等等，這些情緒驅使著它們做出各種舉動。
「並且在這些畸形生物之中，我們發現了一個簡陋又嚴格的社會秩序。」
許曙一愣，「什麼秩序？」
「相遇的畸形生物之間會發生糾纏，在糾纏之後，其中一個畸形生物就會規避開另一個畸形生物的活動區域，直到其中一方畸形生物發生重大進化後才會再次發生衝突。
「根據我們推測，在109個小時後，這些畸形生物會初步分配好所有活動區域。」
許曙的眼角抽動了一下。
他聽明白了。
這鬼地方在養蠱！！
「那小天呢？」只是許曙看了一眼身邊滿臉呆滯的去抓蠟筆的老者後皺起了眉頭。「為什麼他會在這個地方？」
「許曙先生，該個體……小天仍舊在適應，每一個從外界進入這裡的素體都會經歷最後一段時間的意識殘留後才加入這場社會秩序的制定。」
聽到這裡，許曙沉默了很久。
意識殘留指的是什麼，許曙已經不需要倫理給他解釋一遍了。
只是這個時候，許曙突然想起來倫理告訴他的對於人類的定義。
【我們普遍認為——人類等于思維與軀體的交互結合，是一個思維影響身體，身體影響思維的個體。】
而現在的小天已經失去了思維能力……所以倫理才會將小天也定義成「畸形生物」嗎？
許曙的拳頭逐漸握緊了。
所以關於之前那個問題……倫理想要告訴自己的其實是……
「你是站在最頂層的人類，不需要為受威脅狀態下殺死兩隻【貓貓狗狗】而感到不適，這是你們自己的法律，也是你們所定下的規則……」
那到底……怎樣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