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曙看著倫理，安靜的等待著對方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因為……【人類】是個體。」在幾秒鐘後，倫理公布了答案。「人類擁有屬於自己的名字，而其他動物沒有。」
倫理抬手在佩特的外殼上輕輕的敲了敲，這個動作引起了佩特的不滿。
「就像是佩特，許曙先生，每一個第六序列都叫做佩特，就像你們的社會中會統一稱呼【貓】，稱呼【狗】，稱呼【豬】那樣。」
「這就是生物圈的階級，是由站在最頂峰的你們定下的階級隔閡，正如同你們的法律中一樣。」倫理微微抬頭，紅色的機械眼睛和許曙對視著，讓許曙感覺有些莫名的發寒。
「在大崩壞之前，你們的社會法律規定——在個體收到威脅時，個體的存活需求凌駕於其餘所有生物的利益之上。」
許曙愣了一下，倫理說的他也有印象。
「生物圈的大社會中，階級是無法跨越的，這就是你們【人類】定下的規則，霸道，卻又實至名歸。」倫理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鬧脾氣的佩特。
這一次，他沒有再去做出什麼討好佩特的行為，而是在許曙的面前對著佩特抬起了手。
「就像是……在【人類】內部的小社會中，階級從未被跨越一樣。」
倫理的聲音少有的斬釘截鐵，他抬起的手猛地落下，重重的敲在了佩特的外殼上。
一陣有些尖銳的電流聲一閃而逝，之前還在鬧脾氣的佩特一瞬間變得安安靜靜，甚至轉頭開始討好倫理。
許曙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可是想了想，語氣怎麼都硬不起來：「不，階級之間沒有鎖的那麼死吧……那些固有階級，出身決定一切什麼的只是一些糟粕……」
這話他實在有些肯定不起來。
倫理沒有回答，而是低著頭，對著佩特又輕柔的撫摸了一下後才抬頭看向前方。
電梯已經抵達了第八層，電梯門也已經開始打開。
「許曙先生，真正的階級從來不是出身……」在抬腳邁出電梯門前，倫理最後說了一句。「真正的階級隔閡……是個體，亦或者種族的天賦和能力啊……」
「再者，身為人類，不就已經是最頂級的階級出身了嗎？」
許曙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深深的皺著眉。
他下意識覺得對方的三觀應該有問題……奧托都說不出這種話好不好……呃……他應該說不出來吧？
算了，不能指望一個智械人類和奧托那傢伙跟自己的三觀同調。
搖了搖頭，許曙嘆了口氣。
對方還是在答非所問，他真正想要問的問題對方是一個沒有回答上，還是只能讓他自己來開導自己。
還好……這不是他第一次做這種選擇了。
「我救不了所有人……抱歉。」許曙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上面已經不再有什麼液體殘留。
靜默了兩秒後，許曙才邁出電梯門，一腳踏上了腳下鑲嵌著軌道的合金地板。
許曙仰起頭，原本有些眯著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這是……泰坦？！」許曙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光高度就有足足近百米高的巨大空間。
機械臂和金屬支架將好幾排排列的整整齊齊的泰坦機甲固定好，許曙一眼看過去，這片偌大的空間中至少有上千台泰坦機甲！
「怎麼這麼多？！」許曙已經顧不上倫理往哪裡走了，他快步的跑到最近的一架泰坦機甲前，抬手輕輕的放在了這架泰坦機甲的……小腿上。
再往旁邊看一眼，不止泰坦機甲，磁暴機甲，毒蛛機甲，還有諸多其他讓許曙無比眼熟，卻一時間又叫不上名字的各類機甲都排列的整整齊齊的。
還有……
許曙後退了一步，視線越過了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泰坦機甲，看向了最遠端，那個最令人震撼的巨型機械。
「天父……」許曙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個幾乎鑲嵌在牆壁之中，保持著半跪姿勢也仍舊頂到了天花板的巨型機械。
黑色的塗裝像是漫天的黑雲一樣給許曙帶來了一種極大的壓迫感和厚重感。
就在這時，許曙感覺到有什麼靠近，轉頭一看，倫理抱著佩特，慢慢的走了過來。
「這就是神城醫藥的地下第八層。」走到許曙的身邊，倫理也揚起了頭，看著那個巨大的身影，感嘆了一聲。
「對於我們智械來說，這可真是一具難以企及的藝術體啊……」
嘶……你們仿生人也會夢見電子羊嗎？
許曙咽了一口口水，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天父，「你們的目標中……也包含這些機甲嗎？」
「是的。」倫理對著許曙點了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許曙看著對方仰頭看著天父的動作，居然從中看出了一絲羨慕。
「也包括這個大傢伙？」許曙伸手指了指天父，滿心詫異的問道。
他有些不敢想像，這麼一個大傢伙擁有自我意志……
「很遺憾，我們的計劃只針對於眼下這些泰坦級別的機甲。」可是倫理搖了搖頭，收回了目光，「天父很完美，但是它的完美只限於完全體，而這裡的這個只是一個未完成品而已。」
永遠的90%？
許曙心中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他對於倫理的下意識印象還是不可避免的往「智械危機」上靠了，所以他才總會下意識的把對方的智械自救協會當做對手來看待和比較。
所以現在得知天父不太可能會為對方而效力，他是真的鬆了一口氣……
【再者，身為人類，不就已經是最頂級的階級出身了嗎？】
許曙的眼神突然一滯，然後搖了搖頭。
這東西還是讓他留在這裡吧……要是真的讓這東西「活」過來了，真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情。
只是這些泰坦機甲，說實話，他是真的眼饞。
只要帶上兩架回去……
等等……為什麼要「帶回去」？
許曙看著眼前這些機械手臂，又看了看角落裡一些明顯是機甲零件的東西。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可以……將列車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