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一聲木倉響,不僅鎮住了大隊部里的所有社員,也驚到了隔壁四合院裡的幾個孩子,章敏本就膽小,直接被嚇得尖叫一聲就抱著章華蹲到了飯桌下,而章越則是滿臉嚴肅地擋在了兩個弟妹的身前。Google搜索

  看著自家被嚇到的幾個孩子,章楚的眸子很黑沉,也很幽深,冷著一張臉的他放下筷子,試著安撫孩子們,「別怕,木倉聲跟咱們家沒關係,這樣,章越,你在家裡看著弟弟妹妹,小叔去隔壁看看情況。」

  「對不起,小叔,我...」

  皺著眉頭,自認為已經是男人的十二歲少年章越很是懊惱,甚至有點臉紅,他剛剛好像有點反應過度了,看來,他還得學,還得學小叔的遇事處亂不驚。

  看出少年對自身的高要求,章楚很欣慰,「警惕性很好,你能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保護家人,很好,小叔以你為榮。」

  孩子是需要認可與鼓勵的,章楚學著教養孩子。

  「真的嗎?」

  得到章楚的可定,章越的眼睛瞬間如同星星一樣亮了起來,那雙黑黑的大眼裡有著被認可的激動,也有著對章楚的孺慕。

  「真的,你剛剛做得很對,比小叔做得還好,小叔要謝謝你。」

  章楚自持沒人敢在自己面前撒野,所以木倉響的時候他忘記了自己此時不在軍營,也忘記了幾個孩子正處於缺乏安全感的時候,正常來說,他才是應該第一個站起來給孩子們遮風擋雨的人,他沒做到,章越做到了,他應該謝謝這個孩子。

  謝謝這個孩子在他沒回家的時候撐起了章家。

  「不...不用謝,小叔,這是我該做的。」

  受了表揚,章越激動得都結巴了,他這個年紀正是需要長輩肯定的時候。

  一點肯定就能讓他雞血般亢奮。

  伸手摸了摸半大少年那毛茸茸的腦袋,章楚才蹲下身子把章敏與章華從飯桌下拉出來,沒有與孩子們相處過,他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情感,於是乾脆在每個孩子的頭上用力地揉了一把,把安心與溫暖傳遞給孩子們。

  章楚的手又大又溫暖,瞬間就驅散了木倉聲給孩子們帶來的不安。

  「小叔,我們跟你一起去。」

  別看章敏敏感又膽小,可在於某些時候卻很執拗,好不容易等到小叔回來,好不容易擁有了一個安穩的家,她不放心章楚一個人去大隊部,那個地方對於她來說,是陰影,是恐懼所在。

  所以絕對不能讓小叔一人去!

  這點,不僅是章敏這樣認為,就連章越與章華也這麼認為,默契的,幾個孩子都站在了章楚的面前。

  不帶上就不讓走,大不了撒潑打滾抱大腿。

  經過半個來月的相處,幾個孩子知道,別看小叔臉冷,可心不冷,只要不犯錯,小叔很縱容他們,在親人的面前,他們有了任性的權利與資格。

  看著小姑娘強忍在眼裡的淚花,再看著躍躍欲試的章越,最終章楚牽起了章敏的手,「好,我們一起去。」

  敢嚇他們家孩子,那就一起去討個公道。

  他們章家,現在可不是任人欺負的主。

  就在章楚牽著章敏,章越牽著章華去大隊部的時候,大隊部此時的情形也發生了變化。

  「啊!富貴,我的富貴,我的兒呀,你可不能死,你要死了娘怎麼活啊,我怎麼給你死去的爹交代,我怎麼有臉見家裡的列祖列宗,富貴,我的富貴啊,嗚嗚嗚...」隨著一道驚天動地的大叫,富貴娘衝到王富貴的身邊嚎啕大哭起來。

  那傷心的架勢不似作假。

  經過民憤,可以說,此時的王富貴與李玉芳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所以富貴娘也顧不得書記對她的警告,兒子都要死了,她一個黃土埋半截的人那裡還會顧忌得了那麼多。

  大不了一起死,一了百了。

  聽到富貴娘的哭聲,剛剛打過王富貴的社員們有點悻悻的,不過再一想到王富貴與李玉芳的惡毒,大家那好不容易冒出來的一點同情心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壞人可憐,難道好人就活該被陷害。

  呸!

  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壞人做了惡就該受到懲罰,就該死,那是咎由自取。

  看著口吐鮮血,快要死的王富貴與李玉芳,王志國也是頭疼不已,就算這兩人真有罪,真該死,可也得交給縣公安局去處理,哪裡就輪得到他們大隊辦案,再說了,社員們要是真的把人打死,這也是犯法的。

  畢竟李玉芳是知青,是相應國家號召自願來農村搞建設的,對於她,他們村還真沒有處置權。

  明白事態的嚴重性,王志國與其他大隊幹部的臉色就特別的難看。

  「醫生,趕緊給老子叫醫生,救人!快點救人!」

  人不能死在他們大隊部,哪怕王富貴與李玉芳死在縣公安局都行,反正不能死在王家村,只有這樣,他們大隊的社員才會沒事,他們這些大隊幹部也才沒有責任。

  王志國在跳腳,不明白事態嚴重的社員們則覺得小題大做。

  「這倆人那麼壞,死就死了,有什麼好救的,反正救不救都要被木倉斃,還不如乾脆就這麼死了,不用挨木倉子多好。」

  看不慣王富貴與李玉芳害何曼姝的王大海忍不住在人群里大聲的反駁了一句。

  「就是,反正救了也是死,書記,別浪費資源了。」

  抱著這種心態的社員還不少。

  「放屁,你們懂個毛,人要是真的死在咱們大隊部,你們一個都跑不了,我告訴你們私自動刑的後果是什麼,批鬥,公社批鬥,所有人都要被拉到公社去遊行批鬥,包括我們這些大隊幹部!」

  王志國知道說大道理社員們不一定懂,但是批鬥大家一定都在意。

  怎麼又是批鬥!

  打群架要被批鬥,打死壞人也要被批鬥?

  這...

  就在社員們懵逼的時候,沒功夫多解釋的王志國直接對著人群吼道:「吳有才,你他娘的快點,人要是真的死在大隊部,老子跟你沒完。」

  特別是富貴娘那哭喪一樣的聲音,無端讓他太陽穴突突的跳動。

  頭痛。

  吳有才是大隊的赤腳郎中,村里誰有個頭疼腦熱都會找他。

  雖說醫術趕不上縣醫院裡的正規醫生,但是簡單的診斷、止血、包紮還是沒問題的,只要人不死在大隊部,能不能真正救活,王志國才不關心。

  王志國臉色不好,大隊長王保國的臉色也很臭,「車!把拖拉機手叫上,把車開到大隊部門口來...」

  「民兵,民兵,把社員跟王狗蛋他們給我隔開,誰都不准靠近,誰敢靠近就給我開木倉,這種時候誰要是敢添亂,可就別怪我劉福平不講情面。」

  「抱幾床棉被,拖拉機顛得厲害,用棉被墊墊。」

  這是大隊婦女主任孫桂蓮的聲音。

  在王志國叫吳有才的時候,大隊的這些幹部也行動了起來,王志國能想到的麻煩,他們肯定也能想到,不用商量,大家就知道該怎麼配合,他們要在第一時間就把王富貴與李玉芳送到縣公安局,送走這兩個瘟神。

  不能亂,要快。

  眼見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王志國可算是鬆了一口氣,結果氣松早了點,他發現了一件很嚴重的事,那就是吳有才在他的大吼下居然沒有現身。

  沒有出現就代表著出了意外。

  就在王志國皺眉的時候,人群里突然傳來了一道忐忑的聲音,「書...書記,我爹去隔壁東塘村看病去了,要晚上才回來,要不,我現在就去把他叫回來?」

  等你把人叫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吳有才兒子的一句話瞬間就給所有大隊幹部澆上了一盆冷水,遭了,難道人真的要死在大隊部不成,不行,不能就這麼認命,就在王志國打算就這麼拉著王富貴與李玉芳去縣公安局的時候,一道如同天籟般的聲音突然響起。

  「王書記,我學過醫術,要不,讓我試試。」

  王富貴與李玉芳絕對不能不經判刑就死,王秀還沒有暴露,那個假千金也還逍遙法外,在真假千金沒有撥亂反正之前,何曼姝可沒打算讓這兩人死。

  只要李玉芳不死,就能順藤摸瓜摸到王秀與假千金,讓這兩人一直活在擔驚受怕中,何曼姝更願意。

  「你治?」

  沒有問能不能治,主要是姝丫頭敢在這種場合開口,那就說明有把握,盯視著何曼姝,王志國的神情很糾結,他不知道該不該讓對方試一試,主要是王富貴與李玉芳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就是因姝丫頭而起。

  對於王志國的考量,何曼姝懂。

  輕笑一聲,她乾脆大大方方明說:「其實,我只是不想給大隊幹部添麻煩,至於治與不治,全憑書記做主。」

  作為綠茶,哪怕她早有救人的打算,可也得找個高大上的理由,也得讓人主動感恩戴德。

  「好,你治!」

  死馬當活馬醫,王志國大膽拍板。

  讓治就行,何曼姝走到嚎哭的富貴娘身邊,「讓讓。」

  說完蹲下身子開始探查李玉芳與王富貴的傷勢。

  幾分鐘後,得出了結論:「兩人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四肢有不同程度的骨折、斷裂,王富貴斷了五根肋骨,李知青斷了三根,口吐鮮血是因為肋骨斷裂加內腑受傷所致,一天兩天死不了,用木板固定全身,抬車上,可以送縣公安局了。」

  送到公安局就由公安局接手,怎麼治療她就不管了。

  一聽何曼姝說王富貴與李玉芳暫時死不了,大隊幹部與社員們都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不用挨批鬥了。

  「慢著!」

  就在社員們暗自慶幸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打斷了社員們的愉悅之情,也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著意外冒頭的其他知青,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起來:這是要出么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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