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除草

  小宿這個名字的確他有很大的印象。

  早在沒有看電影之前,他就一直懷疑小宿和沈宿是什麼關係,一直到今天,他終於得到了一個疑似他想的那個答案。

  「這是你的小名嗎?」蘇憫語氣淡定如常。

  沈宿微微一笑,只是在黑夜中誰也沒有發現,「你可以這麼認為吧。」

  蘇憫聽著覺得好笑,「什麼叫我可以這麼認為,你自己的小名難道你不知道嗎?」

  當初奶奶叫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就懷疑過,而現在他又這麼說,可以說是直接呼應了。

  沈宿沒有說話,而是輕輕的碰了碰他的耳垂。

  他和蘇憫離得很近,互相的體溫都能感覺到,一個是冰涼至極,一個是溫熱,明顯的告訴說他是一個鮮活的人。

  沒有得到回答,蘇憫也不意外。

  因為如果真的這麼容易就回答了,那早在很久之前就給出了答案,那就不會等到今天他再問。

  沈宿壓低了聲音:「你真的很想知道嗎?」

  蘇憫聽出了他語氣里的深一層意思,就好像他肯定回答之後就會告訴他什麼事情,而這件事關係很大。

  「我說想知道,你就會告訴我嗎?」蘇憫反問道:「還是你只會糊弄我一下。」

  沈宿笑了笑。

  他的聲音一向低沉,現在在蘇憫的耳邊這樣笑,糊塗的氣體都打在他的耳朵上,讓人感覺到酥麻。

  蘇憫不自在的推了推他。

  這張床實在是太小了,本來一個人就很難施展開,現在又多了一隻鬼,這麼一來,就只能固定住那個姿勢。

  比如現在就是他側著身,沈宿從後面擁抱著他,沈宿的胸膛貼著他的後背。

  不得不說,保持著一兩分鐘還可以,一直這麼下去,就會讓的感覺全部都聚集到接觸的地方。

  蘇憫的感覺就像是背後有一個冰塊一樣。

  沈宿的手握住他的手,蘇憫想掙扎,但是沒有拗過他,只能任由他去。

  他低聲道:「告訴你當然可以。」

  蘇憫:「嗯哼。」

  他還真的不信他會說,畢竟之前問了那麼多次都被直接扛了下來,怎麼會今天晚上一問就直接告訴答案了。

  說不定他給的還是假話。

  那就真的很氣人了。

  「為什麼想讓你叫我。」沈宿啞著聲道:「因為……之前被這麼叫過。」

  蘇憫愣在原地。

  他剛才還以為這是沈宿故意這麼說的,畢竟已經喊他小憫了,自己喊他小宿也是禮尚往來。

  但是如果和奶奶那邊扯上關係,「小宿」這個名字,是不是沈宿以前的小名呢?

  蘇憫隱隱有所感覺。

  叫他的又是誰呢?難道是奶奶?

  沈宿大概是猜到了他的想法,貼著他的後背深深一笑,溫聲道:「快睡了,不要瞎問。」

  蘇憫:「……」

  果然才問到這麼點東西,就不敢讓他接下去問了,一定有很多小秘密。

  不過的確時間不早了,該睡覺了。

  蘇憫要把沈宿推走,因為這麼睡一晚上都不能動,但是沈宿臉皮厚,他就是不走。

  僵持了半天,還是蘇憫主動放棄。

  這麼睡就這麼睡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他懷著很多疑問入睡,呼吸逐漸平穩。

  沈宿則是一直清醒著。

  沒能從蘇憫的口裡聽到那兩個字,真是可惜啊。

  ……

  一直到深夜,蘇憫被影院的提示聲弄醒。

  影院的提示一如既往:【觀眾蘇憫,恭喜您成功改變了您的劇本,請再接再厲,作為獎勵,會給予你關鍵詞提示,第一次提示是:走廊】

  他周圍一片寬闊,沈宿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蘇憫一點感覺都沒有。

  蘇憫沉默了會兒,思緒重新回到電影上。

  他一開始就覺得走廊有問題。

  因為他的劇本里就是在走廊里死掉的,而且簡介里也寫著能聽到慘叫聲,也是疑似從走廊上方傳出來的。

  很大可能是走廊的上面是有什麼東西。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外面果然傳出來了叫聲,像是哭聲,隱隱約約的,不是非常清晰。

  蘇憫聽著斷斷續續,大約有一分鐘的時間就消失了,要不是真聽到了,還可能會覺得幻覺。

  就在他以為停了的時候,慘叫聲突起。

  這次是和上次不一樣了,不是哭聲,而是真正的慘叫聲,像是野獸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嘶吼著,叫囂著。

  蘇憫聽得頭皮發麻。

  上鋪的殷澤似乎是醒了,翻來覆去。

  蘇憫出聲問:「每天晚上都有這個聲音嗎?」

  聞言,殷澤的翻身動作停了下來,說:「嗯,從我來的那天起就有這個聲音,一直沒斷過,每天晚上都會有,而且聲音不同。」

  蘇憫不知道他口中的聲音不同是什麼意思。

  殷澤躺平道:「習慣了就好。」

  蘇憫和他隔空聊天,「你不懷疑有什麼事情嗎?」

  「懷疑有什麼用?」殷澤反問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不妨告訴你一件事,這裡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失蹤。」

  外面的嘶吼聲斷了,又起來,像是臨死前的最後掙扎,隨後大方向上恢復平靜。

  剩餘的都只是其他房間裡窸窸窣窣的聲音。

  蘇憫被殷澤的話震驚到。

  但是轉念一想似乎也沒什麼毛病,因為這是一部恐怖片,死人才是很正常的事。

  就拿今天那個死於剪刀剪喉嚨的男人來說,也不知道是自殺,還是被鬼害死的。

  殷澤最後提醒道:「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勞動。」

  蘇憫在心底嘆了口氣,躺了半天后睡意才重新蒙上來,沉沉睡去。

  外面的走廊細碎聲音一直存在。

  第二天清晨,口哨和廣播一起出來。

  蘇憫起的還不是特別早,有其他房間的人醒的很早,在那邊吊嗓子唱歌,他懷疑是那個晚上唱戲的人。

  洗漱過後恰好獄警進來。

  整個監獄裡的人又排隊過去吃早飯,監獄裡的早飯很簡單,粥和饅頭,還有一點小菜。

  蘇憫望著這普普通通的味道,不由得懷念起學校的小籠包來,想想那個香味就要流口水了。

  吃完早飯後,一群人被帶到了外面去除草。

  蘇憫是第一次做這種勞動,他在家不用動手,在學校也不用動手,活脫脫的一個大少爺。

  殷澤甩著手,「除完草就得回去上課了。」

  「上什麼課?」蘇憫看了下遠處,隨口問:「教我們怎麼減少刑期的嗎?」

  殷澤回道:「不是,但也差不多。」

  反正是為了他們好的。

  這一片地方很大,獄警將他們都趕到了裡面,還給了他們每個人一個工具,做完一小時後就回去。

  也算是放風了。

  不遠處是高高的鐵網,外面就是自由,幾乎每個囚犯出來時都會一直看著外面。

  蘇憫第一次發現自由這麼好。

  殷澤和他離得只有幾米遠。

  一個男人跑過來,說:「去豪哥那邊啊。」

  蘇憫看了眼豪哥,昨天叫著有鬼,今天就恢復原樣了,「不過去。」

  男人伸手就要過來,「給你臉不要臉!」

  蘇憫躲開他的手。

  下一刻不遠處豪哥就大聲慘叫,摔倒在地上,「有鬼!有鬼啊!」

  獄警過去發現什麼也沒有,又把他電了一下。

  至於叫蘇憫去的人早就跑回去關心大哥了。

  蘇憫聳肩,蹲下來準備除草,只是沒想到奇怪的畫面發生了。

  他看著自己碰到的那一塊草都荒了,幾乎是瞬間的事,和旁邊綠油油的形成鮮明對比。

  他懷疑自己眼花,再一碰旁邊的草,又荒了一片。

  蘇憫:「……」

  咋回事兒?

  蘇憫站起來看了看其他囚犯,他們都還在用東西除草,一點也沒注意到這邊,而且也非常正常。

  獄警叫道:「488!蹲下!」

  得到警告,蘇憫蹲下來,盯著荒蕪的一圈草地發呆。

  這不會是沈宿幫忙的吧?

  蘇憫撥開了那些草屑,然後終於看到了罪魁禍首。

  ——下面土裡鑽出來有好多隻手在扯草,都已經是白骨了,不知道死了多少年。

  蘇憫伸手碰向另一邊的草,那些從那邊又鑽出來不少白骨手,直接連根將草給拔了。

  蘇憫:「……」

  如此往復循環,幾乎這一塊的地方都被這麼解決了,蘇憫不費吹灰之力,只要碰碰就行。

  地底似乎有很多白骨的手似的。

  蘇憫都不知道這地底下是不是亂葬崗,像一些傳說的學校一樣,是建造在墳墓上的。

  一小時後,所有囚犯集合。

  殷澤從那邊回來時,看到蘇憫周圍的空地,震驚道:「你可真厲害。」

  蘇憫:「……一般般。」

  殷澤說:「不要這麼謙虛。」

  蘇憫閉嘴不說話了。

  獄警們檢查了整片草地後,自然而然發現了蘇憫這塊的乾淨,直接記錄下來。

  所以中午的時候蘇憫得到了一隻雞腿的獎勵。

  就這隻雞腿還有很多人嫉妒他,一邊吃飯一邊盯著他,就差沒直接過來搶走了。

  「這他媽是人工除草機吧,搞的這麼幹淨。」

  「看錯人了,他以前一定是除草的工人,不然怎麼可能比我們還要熟練。」

  「氣死我了!」

  蘇憫默默地吃了雞腿,其實味道一般般,但是平時肉沒多少,比不吃好多了。

  吃完飯後,獄警將他們帶到了另外一個空房間,說:「看半小時電視。」

  這裡自然是不能看電影和電視劇的,要麼新聞聯播,要麼是晚會,現在看的是之前晚會的重播。

  大概是久沒有娛樂活動,一看到唱歌跳舞的,囚犯們就忍不住左搖右擺,甚至跟著起跳。

  沒多久,整個房間都是跳舞的,那個唱戲的男人捏著嗓子在唱著甜蜜蜜。

  蘇憫真想讓他們不要再跳了。

  那麼多白骨,這可是墳頭蹦迪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看到評論發現真的有獄警啊,這個職業距離我好遙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