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此等禍害?

  姜粟幾乎失態地想要拔下頭頂的木簪子。

  一想到如今正是在及笄禮上,她雙手交疊,拼命壓制住了這股衝動。

  這香味,她太熟悉了。

  午夜夢回之間,她都能聞到這股味道。

  每每嗅著,心裡就開始安定了。

  往往能睡一整夜。

  柳夫人也詫異地問道:「沈老夫人,為何用一根木簪子?」

  就算沒有上等玉石,用些金簪銀簪亦可,如何能使用木簪子。

  賓客們不敢大聲喧譁,私底下的議論卻越來越多。

  「姜家是不是得罪沈老夫人了?」

  「什麼仇怨能勞駕沈老夫人親自出馬?」

  沈老夫人淡定地聽著他們的議論,良久,才說道:「此木名為金楠木,它生長不易,千百年間,也唯有一棵成形。」

  「取之做成了一串珠子,剩下的木料製成了一支簪子。」

  她伸手將簪子扶正,「金銀玉石易得,這天地間的寶物難尋。丫頭,長期帶著它,聞之可寧神淨心。」

  姜粟臉上露出了感激之色,她早已聞過許多次這種香味。

  每每聞之,心便安靜了。

  只是她沒想到,原來是金楠木的味道。

  但為什麼,她午夜夢回之間能聞到這種味道呢?

  姜凝氣得臉紅脖子粗,這根木簪子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

  若是,能將它要過來就好了。

  內心的嫉妒已經控制不住了,她壓抑著自己的身體,努力保持著臉色的微笑。

  柳夫人越發詫異,這竟然是金楠木,姜家到底什麼來頭。

  曾經聽聞公公有此一說,本當是趣聞,沒想到竟見到了傳說中的寶物。

  她脖子向前微傾,試圖想要多看幾眼。

  姜粟伸手撫摸了那根簪子,入手滑膩,似是玉石一般的質感。

  剛一接觸,指尖便已沾染上這種味道。

  淡淡的,仿若沒有。

  「沈老夫人,我還想問一個問題。」

  沈老夫人微微一笑,似是已經猜到了她的問題,「這簪子也是那人請求我給你帶過來的。」

  話音剛落,她慢慢低頭,靠近她耳邊,近乎囈語:「他說很抱歉,公務在身,無法脫身給你賀生辰。」

  姜粟詫異地抬頭,卻見老夫人像看著自家小輩一樣的眼光,正慈祥地看著自己。

  她摸不著頭腦。

  但因著公務在身四個字,她腦海里就不期然地出現了一個身影。

  似是山崗的青松,即使寒風凜冽,他依舊挺直著身軀。

  應該不是蕭慎吧。

  鼻尖皆是那根簪子的清香,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聞過這種味道了。

  沈老夫人見她低著頭,內心暗嘆了一聲,看來,他的情路還很漫長。

  她也不想過多干預,當一個討人厭的老太太。

  等簪完禮之後,就開始了下一個流程。

  姜粟就被請到了一邊,僕從們取來了一個匣子。

  匣子異常精美。

  上面雕刻著仕女圖,雕刻細膩入微,連仕女頭上的簪子都清晰可見。

  姜聞博站在一旁,「此匣子是小女自出生之日起所制,現在請她打開匣子,替換髮絲。」

  每一個大庸女子,自出生起,長輩就會安排一個匣子,裡面放著她的胎髮。

  等到及笄之日,將髮絲替換,象徵女子成長。

  姜粟剛一接過匣子,便覺得入手微沉。

  千竹已經提前備好她的頭髮,用紅繩子綁著,就待姑娘將之放入匣子中。

  如此一來,姑娘就順利及笄,以後定可萬事順意。

  姜粟打開匣子,見到眼前之物,心一驚,手一軟,匣子就掉到了地上。

  裡面竟然有一隻肥碩的老鼠!

  老鼠正在啃噬著裡面的胎髮,沒多久,胎髮就已經被啃食殆盡。

  「啊!有老鼠!」

  女客們哪見過大老鼠,個個都嚇得顫抖。

  姜粟也被嚇了一跳,內心詫異,匣子密不透風,怎麼會有老鼠?

  電光火石之間,她想到了姜凝。

  見後者正捂著嘴巴,一臉害怕地往後退,眼裡的得意卻是怎麼也藏不住。

  原本圍繞著姜粟的人群,早就已經四散。

  「竟然開出了老鼠,姜氏女不祥!」

  有一老者從人群中顫抖身體走出來,他是姜家的族老,姜一文。

  他走到姜聞博身邊,「賢侄,老鼠現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啊!」

  眼神焦急,手中的拐杖不停地敲著土地!

  「說不定,姜家出了一個禍害!賢侄,定要快快處理!」

  姜聞博看著那肥碩的老鼠,恐懼慢慢在他眼中瀰漫,顫抖著雙手,一句話也無法說出來。

  見狀,姜一文眉頭緊皺,轉頭看向姜粟,眼裡的嫌棄之色越發明顯。

  「姜家子孫不肖,竟然出了你這麼一個禍害,克夫克父克母,一定要將你逐出姜家!」

  姜丞從前院匆匆趕來,他將姜粟攔在身後,「父親,萬萬不可。」

  姜一文看著姜丞,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丞哥兒,莫要心軟,此等禍害豈能留在姜家!」

  沈老夫人從不信神鬼之說,「沒想到老身還能見到如此迂腐之人,簡直可笑!」

  姜一文拄著拐杖,眼裡是越發詆毀,「此事是我姜家的私事,於外人何干!」

  「女子就該三從四德,可沈老夫人卻親上戰場,想必是見過不少男人了,一點都不守婦德!」

  沈老夫人氣得臉色發紅,眼裡閃過一絲厲色,「姜一文,今日這事我管定了,你倒是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的家務事!」

  姜粟擔憂地看著老夫人,生怕她有什麼意外。

  眼裡閃過一絲厲色,神色卻越發平靜。

  她將匣子撿了起來,查看了一番。

  匣子整個都是密封的,裡面還加了防水的布料。

  外面有一把小鎖,鑰匙一直是有李氏保管。

  她一臉天真地反問:「口口聲聲說我是禍害,請問我禍害了誰?可有證據?」

  明明是平平淡淡的語氣,卻能讓人聽出威嚴之意。

  沈老夫人眼裡閃過意外,原來並不是軟弱小嬌花。

  姜一文一噎,隨後拐杖動得越發厲害,「這是預兆!以後一定會禍害姜家!」

  「簡直可笑至極!那我還想說,你兒子將會斷子絕孫,這也是上天的預兆!」

  姜一文眼一翻,差點就要摔倒在地上。

  電光火石之間,姜丞扶住了他,「快,來人,去請大夫,將族老帶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