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粟也十分驚訝,自從把王朗月送進了大理寺,她清楚已經得罪了王家。
她一怔,「王姑娘,為何做這種裝扮?」
王妙放下了背簍,擦拭了額頭的汗水,「我去查看茶葉生長情況。」
姜粟略感到驚奇,她以為王妙是一個姑娘,只需要每日裡核帳就可以。
未曾想到,她竟然親自下來查看茶葉長勢。
看出了她的詫異,王妙解釋道:「每一年茶葉的長勢都不同,就算是同一棵茶樹,每年長勢都是不同的。」
茶葉是王家生意的基本。
王家很久就開始種茶了。
每一種茶,如何種植,每年又有什麼變化,她都會令人清楚地記錄下來。
你懂茶,茶就會懂你。
姜粟第一次聽到這個言論,感到十分詫異,沒想到一棵小小的茶葉,竟然也如此複雜。
王妙從背簍里取出幾片新鮮的茶葉,她手指揉搓著茶葉。
神情嚴肅,似乎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樣。
姜粟接過茶葉,見每一片都是剛從茶樹上新鮮摘下來的。
她不明所以,「這有何不同?」
王妙故作神秘地說:「這就得看你如何看待了。」
姜粟一時之間難以聽明白她在說什麼,但她內心有一個疑問,「王姑娘,你可每年都會下莊子?」
王妙點頭,每年下莊子,看茶葉長勢,查茶葉帳目,這些都是她做慣了的。
家主命令王家小輩都得了解茶葉的長勢。
茶葉是立家之本。
姜粟眼睛一亮,「王姑娘,這幾年莊稼長勢如何?」
聞弦歌而知雅意。
王妙背起背簍,「風調雨順,別的不清楚,這幾年茶葉長勢極好。」
「我家就因為做出了好的茶葉,才被選上了皇商。」
姜粟細細思忖著,若是這幾年是風調雨順,那田裡的莊稼估摸著就是有問題。
她抬頭望向遠方的兩處大山,兩處山頭很近,王家可以種出茶樹,她要不也試試?
只是,這會不會是搶王家的生意?
王妙覺得這姑娘實在是太有趣了,所有情緒都透露在臉上。
生意場上見了許多形形色色之人,這種人還是同一次見到。
「姜姑娘若是想搶茶葉生意,怕是不易。」
姜粟一抬眼,便見王妙正帶著戲謔的眼神看著她。
她伸手摸摸鼻子,轉過頭,臉上一片緋紅,「這是為何?」
「姜姑娘,除去王家,還有林家與陳家,茶葉市場早已被瓜分完,哪還容得下你呢?若是你想小打小鬧可以,真正要做茶葉生意估計要血本無歸。」
此言不是危言聳聽。
茶商一向是大庸朝納稅大戶。
以林家為首的茶葉商,已經組成了商會。
他們控制著整個茶葉的供應,與他們抗衡,幾乎就是死路一條。
王家也是自家主始,得以加入商會。
這才趁著東風,扶搖直上。
說完,王妙從腰間取出一小盒茶葉,「與姜姑娘聊天甚是有趣,這是今年最嫩的明前龍井,望笑納。」
姜粟見著這一小盒茶葉,簡直兩眼放光。
但她與王家之間,橫豎都有一個王朗月。
她搖搖頭,拒絕了。
王妙直接遞到了她的手上,眨眨眼睛,「一碼歸一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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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朗月的事情在王家早已傳遍。
家主知道他把事情辦砸之後,就已經在考慮是否要放棄王朗月這一支。
王妙作為小輩,話語權也輕。
她覺得家主有些過於貪權,一心想要把王家生意做得更大。
家主一開始是默許王朗月行為,甚至還給了他許多特權。
如今,事情敗在姜姑娘手裡,不僅銀子泡湯了,還得罪了太子。
家主這幾日,嘴角的泡都已經冒出來了。
王妙自己是非常不喜王朗月的,覺得他年紀輕輕,老愛走偏門。
不是正道中人。
王妙如此爽快,姜粟也不拘泥了,她伸手搖晃了下手中的茶葉,毫不客氣地說:「多謝了。」
王妙離開後,她又繼續採摘了許多荷花荷葉。
千竹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的,自己姑娘可不會水。
她也不會啊!
她緊緊盯著姜粟,口中不停地勸道:「姑娘,已經夠多了,我們回去吧。」
姜粟正採得不亦樂乎,哪肯這麼快罷休。
若不是沒帶替換衣物,她都想跳入湖中,游過去採摘了。
兩人捧著大把的荷花出現在了莊子門口。
老張頭早已經候在此處,點著頭哈著腰,「姑娘,將這些交給我吧。」
說完,他朝著遠處一個背影大聲喊道:「劉柏來,快過來!」
那背影僵硬了一會,轉過頭,立馬小跑過來。
近至眼前時,姜粟發現此人很周正,給人很正派的感覺。
「沒點眼力見,趕緊接過姜姑娘手裡的荷花,多重吶!」
劉柏來立馬接過她手裡的荷花,低著頭不敢多看她們兩人一眼。
見姜粟多見了幾眼,老張頭立馬說道:「這小子也真夠可憐的,小時候就被人扔在了我們莊子門口。」
姜粟買這莊子時,是一併將這些人都買了的。
那時候也只是出於好玩。
想著能吃莊子上新鮮的桃子。
姑姑也隨著她鬧騰,就這樣,把這莊子放在了她的名下。
姜粟轉過頭,見他身形瘦弱,衣服上有許多泥沼,都是當日的泥土。
與老張頭身上那一股黑色泥質完全不同。
心知,這是一個愛乾淨之人。
老張頭腰一直彎著,「姑娘,鄉間粗茶淡飯的,您多少吃點。」
姜粟走進屋內,見桌子上面乾乾淨淨。
碗是一套的,都是白色細膩的瓷碗。
主菜是荷花雞,外加東坡肉,大肘子。
配著一些鄉間的小青菜。
這一桌子是上心在整治的。
劉柏來斜著眼睛看了一眼,神色惱怒不已。
復又趕緊低下頭,省得讓人發現。
見狀,姜粟不動聲色地坐下來,她示意道:「大家都一起坐吧。」
老張頭立馬搖頭,「鄉下之人,怕姑娘倒胃口。」
姜粟用手指了指那白色的瓷碗,立馬誇獎道:「這青白瓷倒是不錯,老張頭有心了。」
聞言,老張頭趕忙小跑過來,「莊戶人家,來貴客,只能拿出最好的東西了。」
「你倒是一個厚道的人。」
姜粟用筷子夾了一口新鮮的小菜,入口清甜,跟姜府的很有差別。
「老張頭,我有一事特別好奇,望你能夠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