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聞博眼神中也閃過一絲不喜,惱怒道:「你只需跟太子說一聲的事,有這麼為難?」
姜粟立馬解釋道:「父親,此事聽我細細說來,眾所周知,太子是宿州賑災主官員。」
她頓了頓,「若是此時讓他幫忙,怕是不妥。且不說他與女兒之間無甚情義,就算他願意幫忙,有心之人緊緊盯著,反而會收效甚微。」
太子一舉一動均受監督,尤其是此次賑災。
官員之間互相扯皮,遲遲無法籌齊糧食藥材。
若是太子真的幫忙,那無異於讓他放在御史的筆下。
蕭慎不是蠢人,他不會這麼做的。
「若我們強硬要求,說不定會讓太子不喜,到時候太子側妃之位也即將不保。」
她不會因為姜府之事,讓他陷入被動的境地。
姜聞博在官場十幾年,姜粟所考慮的,他也能考慮到。
太子是姜家需要攀附的。
真要是飛了,那可就讓惠妃的算盤落空了。
他點點頭,心情更加焦慮,「到底該怎麼辦!」
姜凝聽不懂其中的歪歪繞,「父親,若是您賠上了一萬兩,說不定,聖上一喜,就不追究你責任了。」
姜聞博嘆了口氣,「這一萬兩,是無論如何都得賠上,中間的缺口,也只能我來補齊。」
他無奈地搖搖頭,未曾想自己竟落到了如此境地。
一萬兩銀子就能讓他愁眉苦臉。
他腦海中想到了一個女子的身影,弱弱小小的,卻一直守護著姜家。
「若你姑姑在就好了。」
姜粟心中閃過一絲不喜,一個大男人,不說保家衛國,起碼不躲在女人身後。
電光火石之間,姜凝感覺到了一個機會。
她站起身,激動地說道:「父親,如若不然,與王家借吧。」
姜聞博看了一眼小女兒,眼裡閃過一絲愧疚,他明白,若是向王家開口,簡直跟賣女兒無異。
此時,李氏慌慌張張地站起身,把姜凝護在了身後,「老爺,此事不妥,若是凝凝就這樣嫁了過去,以後如何在夫家立足。」
話音剛落,她鼻子感覺略微酸痛,淚眼蒙蒙的。
姜粟內心百感交集,「父親,確實不妥。一萬兩雖多,但姜家籌措,未必不能解決當前危機。」
姜聞博雙手背在身後,深深嘆了一口氣,再次感慨道:「若是你姑姑在就好了。」
身形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姜粟眼裡閃過一絲失望,他作為姜家之主,絲毫經不起任何打擊。
以前,有姑姑護著。
如今,姑姑已逝,他竟還想著賣女兒!
姜粟太了解他了,內心之中,只有姜家的名聲以及他的官位。
她與姜凝兩人,在他眼裡根本算不得什麼。
她怕的是,他心中已經鬆口,想跟王家借一萬兩白銀了。
遇事不想著解決問題,只會躲在背後。
所有符合他利益的都要,一旦不符合他利益就能夠捨棄!
姜粟內心微微一寒,有種唇亡齒寒之感。
雙手慢慢抱緊自己的雙臂。
此時,夜色已深。
千竹為她剪蠟燭,將更亮的蠟燭放到她眼前。
「姑娘,兄長已經打聽到,王麻子住在胡同里巷,姑娘早點休息,明日去見見?」
姜粟瞬時抬起了頭,忍不住夸道:「知我者,千竹也!我剛想找王麻子,你就把人給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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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千竹臉色圓圓的,手直接衝著她的臉而去,使勁地揉搓了幾把,這才放手。
千竹臉瞬間變得通紅,倒是不痛,只是姑娘家臉皮薄。
「若是能看看帳簿就好了。」
戶部帳簿,非等閒人能看。
她也只能如此想想了。
隔日一早,姜粟就帶上千竹,趕車去了胡同里巷。
時辰還早,胡同里巷裡人煙稀少。
唯有一些做早點生意的,正收拾著店門,打算開張。
姜府馬車趕過去時,邊海見到了,立馬站了起來。
他一路小跑跑到馬車邊上。
姜粟走下馬車,見其神色疲憊,眼睛卻異常明亮。
心知這是一夜未眠。
內心很是感激,畢竟能真心為她做事的人不多。
「辛苦你了,有什麼情況嗎?」
王麻子一直是戶部的一個小官員。
幾年前,因為算錯了一個小數據,差點被趕出戶部。
姜聞博剛坐上戶部侍郎的位置,新官上任三把火,為了顯示自己仁德之心,便把他留下了。
從此後,王麻子得了什麼好處,經常會獻給姜聞博。
說起王麻子,也是難。
早年死了爹娘,在街上乞討之時,一位老秀才發現他很有慧根。
幸而被其收養,並得以入官場。
他老年得子,非常疼愛。
前幾個月,他兒子愛上了賭博,輸光了家產。
姜粟抓住了其中的一點,反問道:「他很缺錢?」
邊海點點頭,「房產都賣了,這裡是租的。」
王麻子是不是被人威脅了?
故意做了手腳?
無論如何,她也要弄清楚情況。
「他還在裡面嗎?」
邊海點點頭,「進去後,就沒有出來過了。」
他在門外守了一夜,擔心從後門出去,特意讓李二待在後門。
邊海做事她還是放心的。
目前為止,她交代下去的事,他都盡心盡力完成。
她示意千竹上前敲門,然而敲了許久,也未見人來開門。
姜粟疑問道:「昨夜有何異常?」
邊海仔細回想,搖了搖頭。
昨日黃昏。
他見王麻子入了家門,便一直在門口徘徊。
蠟燭一直燃到深夜,然後就一直到了現在。
期間,並未有什麼異常。
姜粟總感覺有些怪異,詢問道:「他蠟燭燃了很久?」
邊海點點頭,肯定地說:「三更天。」
「你說他兒子賭輸了家產,他哪裡來的錢買蠟燭?」
蠟燭一般都是官宦人家或者富商家庭才用。
普通人家用的是燈油。
貧窮人家,晚上都是早點上床休息。
王麻子哪裡來的錢買蠟燭。
邊海搖搖頭,「不知。」
「其後可有異常?」
「沒有了,一直很安靜,直到你們來。」
電光火石之間,姜粟內心突然閃出一種可能。
「快,把門破了!」
聞言,邊海便退後兩三步,而後抬起腳,瞬時用力,把門推開了。
屋內空空如也,並沒有見到任何人。
蠟燭早已燃燒過半,已經被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