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粟眼裡閃過一絲深思,輕輕點點頭,「窮人家的孩子要出頭太難了,若是能認識字,也算是一個謀生的本事。」
「將來,無論做個算帳的還是做個活計,總歸不會讓人誆騙了去。」
千竹滿臉驚喜,歡呼雀躍道:「姑娘,您是同意了嗎?」
姜粟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子,寵溺道:「同意了,容我再想想。」
等兩人一起到了育嬰堂里,孩子們都圍繞在兩人身邊。
「姜粟姑娘,我要的糖葫蘆呢?」
姜粟從包袱中取出十幾串糖葫蘆,讓孩子們分了。
陳嬸看到了,嗔怪道:「姑娘,就你寵著孩子們,經常買吃買喝的,一個個都快上天了。」
姜粟抱起其中的一個小女孩,她正滿臉欣喜地吃著糖葫蘆。
「寵壞了才好呢!」
她一直覺得宿州城的孩子太過於懂事了,許多還是兩三歲的孩子,就不哭不鬧跟在大孩子身後。
就算是分衣服的時候,一個一個也是井然有序。
姜粟四周環顧了下,見育嬰堂後面還空著一個大院子,那裡破破爛爛的,比較荒蕪。
她心中暗自盤算著,若是能將此處修葺下,做育嬰堂孩子們的學堂,倒是也很不錯。
陳嬸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姑娘,那個院子可是有什麼不妥嗎?」
育嬰堂孩子們的活動範圍已經夠了,那個大院子也十分破爛,因此,她們也只是讓其空著。
院子後面有一條大河,因此,她平日裡管束著孩子們,不要隨意往那處去。
姜粟回過神,微微搖頭,「沒有什麼不妥。」
她轉頭看向那些孩子們,笑著說道:「我欲在那處建一座學堂,專門供育嬰堂的孩子們識字。」
學堂,大庸朝的學堂一般控制在士族手中。
在學堂中學有所成,而後參加科考,成為官員平步青雲。
姜粟無意動其他人的蛋糕,她只是想讓這些孩子能過得好些。
因此,她打算不分男女,大家都可以同時入學。
如此一來,束縛不能太高,不然,女孩子根本就沒有辦法入學了。
陳嬸一怔,傻傻地愣在了原地,等到她反應過來時,眼中熱淚盈眶。
她立馬雙膝跪地,「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
姜粟嚇得連連後退幾步,她迅速將其扶起來,「陳嬸,切不可如此!」
只是修葺這筆費用,她得好好想想。
「陳嬸,你可知宿州有誰名落孫山鬱郁不得志嗎?」
她只是想請一個夫子過來,教導孩子們認字。
若是男孩子中有天賦的,自然是可以讓其參加仕途。
女孩子還是要學一些謀生的本事,例如刺繡、算帳之類的。
陳嬸眼前一亮,腦海中倒是出現了一個身影,「有一個秀才,年年落榜,最近幾年倒是歇了考試的心思了。」
聞言,姜粟也覺得尚可,她的這些孩子都是窮苦人家的,平日裡並不會想著要去科考。
她的本意也只是教會他們謀生的一些本領,因此,教導的人學問不需要太好。
「陳嬸,如今他在何處?」
陳嬸拍拍自己的胸膛,「姑娘放心,此事我去找,定幫你辦妥。」
話音剛落,陳嬸就急匆匆地出門了。
千竹捂著嘴巴撲哧笑出了聲,「姑娘,陳嬸真是一個好人,她天天為育嬰堂的孩子們做打算。」
姜粟微微點頭,誇讚道:「有這份心才是最難得的。」
兩人一起往育嬰堂裡面走去。
姜粟緊緊皺起眉頭,內心十分憂愁,若是要修葺那個院子,又是一大筆支出。
她手中就沒有富裕過。
盤算了下自己的錢,目前自己手邊有涼茶的一些收入,但也只剩下十幾兩了。
下一個月的收入,又還沒有送到。
姜粟糾結的眉頭緊皺,她內心波瀾四起,該如何籌齊錢呢。
蕭慎倒是在她這裡留了一萬兩和一些首飾,但她已經打定主意了,宿州過後兩人就緣盡了,如何還能用他的錢?
思來想去,她內心之中充滿著糾結之色。
千竹從外面走進來,拿來了信件,「姑娘,你的信件。」
姜粟拆開,第一封是王妙寄來的,只是說她與王朗月已經斗得水深火熱之中,讓她務必要儘快挑好涼茶地址。
另一封竟然是柳元洲,信中竟然還存著一百兩銀票。
信中大意就是希望她前往黃州,他已經勘探過,黃州適宜種涼茶,這銀票是他給的「賄賂」
姜粟接過銀票,兩隻眼睛都發亮了,這算是想打瞌睡就來枕頭了吧。
既然如此,她便笑納了。
姜粟提筆給兩人回了信,看著這一百兩銀票,她內心充滿著鬥志。
寫好信件之後,她又重新鋪開筆墨,仔細設計著草圖。
她想做一個區別於其他學堂的,主要分為男女院區。
兩個院區相互隔離,卻又可以相通。
不知不覺,天都已經黑透了,千竹點起蠟燭,輕聲勸道:「姑娘,該回去了。」
姜粟隨意地擺擺手,「還沒做完。」
千竹眼睛裡閃過一絲為難,姑娘本就弱不禁風,如今身體剛好些,又如此勞累。
「姑娘,注意身體,先用膳吧。」
她手中舉著一個托盤,上面是一碗陽春麵,撒了幾把蔥花。
姜粟原本不餓,見到陽春麵覺得肚子咕咕叫。
她接過筷子,夾了一口,這面非常勁道,很適合她的胃口。
「千竹,你吃了嗎?」
千竹體貼地將一旁的設計圖整理好,然而才說道:「等姑娘吃完了,我再去吃。」
姜粟搖搖頭,「去吧,別餓壞了。」
等千竹退下之後,她一邊吃著面,一邊想著學堂。
突然,門外響起了聲音,隱約能夠聽到是陳嬸的聲音。
她立馬站起身,一路小跑過去,見陳嬸臉上帶著憤懣之色,詢問道:「陳嬸,可是事情不順利。」
陳嬸一臉怒容,「姑娘,這老秀才可真不識好歹!明明家裡都已經偏逢連夜雨了,還假清高!呸!」
姜粟挑眉,「嬸子何出此言?」
陳嬸止不住深呼吸,胸膛處一起一伏,明顯是氣得不輕,「那老匹夫竟然說不願意教導女子讀書!」
若不是念在幾十年街坊的面上,看他夫人操勞成疾的分上,她何至於找他?
女子難登大雅之堂?若不是他夫人,他過去哪裡能年年去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