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初聽聞齊霄帝翌日要她入宮用午膳,也並不意外。
畢竟程海已經把孟長淮帶走了幾日,很快會有個定論的。
陳郡主卻十分擔心,「那個人也不知與陛下說了什麼,倘若故意編排你的不是,你可千萬不要認。」
「功勞越大,陛下的疑慮就會越多,這個時候小心謹慎是更好的。」
陳郡主已經知曉總督和袁厝在一起,但並不知曉細節。這還是陳中耀點撥了兩句,也是刻意讓郡主不要抱怨父親沒有來信。
柳月初心中明白,她不認為自己腹中的孩子,能讓陛下心胸寬廣,充滿包容。
大不了生下之後,再把她賜死……
皇家的涼薄是不可估量的冷,她也沒有心思去試試溫度。
翌日早上她便起身更衣裝扮,入宮陪陛下用膳自不可能隨意穿衣,宜人的正裝是要掛身的。
好在她如今三個月的身孕,小腹常摸,但並未凸起,衣服還能穿得上。但飾物實在太沉,她放在了盒子裡,入宮時再戴。
只是早飯她多吃了點兒,路上又墊了些零嘴。
說是陪齊霄帝午膳,她能吃啥?沒準被訓斥一頓、又餓一頓,她如今的身體可是吃不消的。
宮門口早就得了吩咐,已有一個抬輦在等著她。
這乃是陛下特賜,否則這一段路程也是不近的。
方嬤嬤陪在身邊,還有夏至和穀雨跟隨。
若不是暗衛不方便在宮中露面,她要把陛下和皇后賞賜的東西全部帶在身邊,但凡被訓時,就感恩戴德的一頓叩謝。
齊霄帝今日選在皇后的福康宮中用午膳。
柳月初入宮,便已有小太監先來傳訊,皇后便派人到門口去迎一迎。
看到柳月初帶著她賞賜的穀雨和夏至同來,皇后滿心歡喜。
柳月初象徵性的為皇后請安,皇后也免了她的跪拜,「這倆丫頭跟著你,臉蛋兒都跟著潤了一圈,看來日子過的不錯,比本宮這裡享福的。」
「都是娘娘恩典。」
「奴婢今日同來,也是惦記皇后娘娘,務必要磕個頭才能心安的。」
兩個丫頭嘴巴也甜,但今日的主角不是皇后,也沒再多寒暄的廢話。
皇后笑著點了點頭,讓她們去和宮內的姐妹們說說話。
丫鬟們也看向柳月初,詢問是否可以去。
柳月初笑道,「去吧,皇后娘娘都應允了,就不必再問我的意思,我身邊有方嬤嬤陪著,也用不上你們。娘娘宮裡,還能委屈到我麼?」她提前打了預防針,含沙射影。
二人笑著謝恩,匆匆離去。
皇后也很奇怪陛下召她入宮用膳,「……本宮也許久沒能侍奉陛下一同用膳,今兒也是拖了你的福氣了。」
「娘娘可別這麼說,臣婦慶幸今兒怕是要挨罵的。也幸好陛下選在您的宮中,如若一會兒真的發了火,臣妾還要請您幫忙求情呢。」柳月初故作柔弱地撒嬌道。
其實皇后就想知道為什麼,聽她這麼說,「你是做了什麼事,惹怒陛下了?明明是個有著身孕的,就好生養著身體。但你也不必擔心,陛下若想訓你,也不會選在福康宮。」
「其實也沒做什麼,只是想幫大哥娶上心儀的女子,動了那麼一點點小手腳。」柳月初彎彎的眼睛,舉起小手指,「但真是一點點的手腳,絕對沒有噁心。」
皇后滿臉吃驚,只等著柳月初詳細說說。
可柳月初還沒開口,齊霄帝已經踏進了福康宮的門,「她哪是動了一點點的手腳,她差點兒把大理寺卿府連根兒拔了。」
「陛下萬福金安。」
「陛下萬歲萬萬歲……」
眾人接連請安,齊霄帝進門坐了主位上。
他一臉的冷漠,對柳月初毫無笑意,「朕的翰林院編修的親事,硬生生的被你攪黃,近來恍惚的誥敕都寫錯過兩次,請罪時淚如雨下,全都是被你給鬧的!」
「這點兒事情都扛不住,哪配給陛下做編修?」柳月初可不吝給呂苫這種偽君子傷口撒鹽,「若他沒有這點承擔力,陛下還是換一個人在身邊侍奉著更好。」
「瞧瞧,瞧瞧這都說的什麼話?!」齊霄帝指著她,哭笑不得。
皇后聽得出陛下並未真怪罪,適時的幫襯兩句,「月初說的也沒錯,一個親事而已,至於公務上也如此分心?歸根結底是他沒那個福氣。那大理寺卿府的小娘子,臣妾也見過,根本不是他能降得住的,真娶到府中,還不鬧了個雞飛狗跳,日子根本過不下去。」
「他降不住,柳慕升就能降得住?」齊霄帝冷呵一聲。
柳月初的腦袋搖成撥浪鼓,「我大哥降不住,但我大哥扛打啊,當初就是被綰綰抽了一巴掌,才心中動情。」
「???」齊霄帝嘴角抽搐。
「還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他也不知如何評價了。
皇后禁不住咯咯的笑,她適時的詢問陛下是否開席?
齊霄帝點了頭,午膳便一道一道的送上來。
柳月初的午膳是額外準備的,沒有寒涼之物。
齊霄帝與皇后還是吃了點兒清火的膳品,近來天熱暑氣盛,一頓午膳也很快過去,皇后便吩咐著上茶點甜品了。
柳月初很喜歡吃那紅豆桂花糕,小嘴不停。
齊霄帝其實還有額外的事想問,便召喚柳月初陪他去園子中消消食。
皇后心中明白,並未跟隨前去。
柳月初給方嬤嬤使了個眼色,便笑燦著跟隨齊霄帝一同朝花園中走去。
「那個孟長淮,你為何要送到宮中給程海?」齊霄帝看著園中的奼紫嫣紅,已沒有欣賞的心。
柳月初看著花團錦簇,自是開心高興,可惜二人的話題並不合此時氣氛。
「侯來說,他剛剛盯上這個人,我便尋思是程公公想要他,便讓侯來送了去。」
齊霄帝也不意外,走了十幾步,突然站定,「他都和你說什麼了?你給朕描述一遍聽聽。」
柳月初的心漏停半拍,這話讓她怎麼說?
說孟長淮是幫袁厝接生的大夫?說他的母親其實是醇親王的夫人?
可她還知道,袁厝的親生父親是眼前這位大齊高高在上的帝王……
真說出口,會不會暴斃此地,被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