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無話可說。
她也明白姑娘在府內的日子不好過。
名義上是左丞府的幼千金,萬千寵愛,其實病痛纏身的折磨最熬人,也是姜雲姣的性子剛毅,換成嬌弱一點兒的女子都忍不下來。
所以她這輩子只能做一枚棋子,為玉貴妃和三殿下、包括左丞府當聯姻的工具。
卻沒想到,聯姻還被一個商賈的紈絝子弟瞧不上?但姜雲姣卻這麼忍下來,卑躬屈膝,奶娘想在心裡,眼睛都有一些濕潤了。
「對了,鎮寧侯府出了喪,那個孩子死了,但魏縣令並未聲張。」奶娘想起了這件事。
姜雲姣自然想到了李姝,「她才是個最蠢的人。」
她不同情別人,也不喜歡被人同情。
她斟酌了下,派人給柳月初和柳慕升各下了帖子,單獨約見。
而柳月初此時恰好和柳慕升與裴淳、陸冰暘還有葉子楠以及柳家的管事們對帳。
因為柳慕升已經立下了文書,要把財產全部轉給柳月初,今日請所有人來是做個見證,然後摁手印去縣衙存檔的。
「你確定真要這麼做?」裴淳有些吃驚,更覺得他行事太荒唐,特別是要把自己的所有銀錢都給了妹妹,真不怕他這個妹妹翻臉不認人,他可徹徹底底成了窮光蛋了!
「其實也沒必要著急,你和姜家的親事還需要一段日子才開始籌備。」陸冰暘勸道。
「給出去也無妨,只要你相信月娘不會把你撇下,帶著銀錢跑路就行。」葉子楠說出了重點,更訝異兄妹感情就這麼好?
在他們的概念里,這錢給誰都不放心,只有揣在自己的口袋、而且花出去享受了才是自己的。
柳月初坐在一旁不說話,捫心自問,她並不願幫柳慕升管理這些銀錢,她只想簡簡單單。
「若不是非要娶姜家這個小娘們兒,我至於動這心思嗎?我就算是個腦子蠢的,也看得出左丞府沒安好心,擺明了是拿我們家當錢莊用,真成親之後,想想那日子就慘不忍睹了。」
柳慕升這兩日越想越害怕,夜不能寐,兩隻眼睛黑的似熊貓,所以他趕緊把這件事了結了才能心安了。
「就真沒什麼法子,攪和了這門親事麼?」陸冰暘看著眾人,「旁日不是鬼主意很多,這會兒都沒動靜兒了?」
「那是左丞府,誰能動得了心思?」葉子楠看向裴淳,「那邊就沒沒說什麼?就這麼等著柳家被搶了?」他沒說出「東宮」二字。
「只問了問發生何事,旁的一句話沒說。」裴淳也是搞不明白太子到底怎麼想,所以有鬼主意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再惹出是非。
「你們這些高官家的都沒主意,我和我妹妹能怎麼辦?若沒好主意,我就這麼定下了!」
柳慕升抬起巴掌,在硃砂泥上摁了下,他剛要往文書上面壓,柳慕敕在一旁輕咳兩聲,「手指印就行……」
柳慕升:「……」還真是貼心的疼姐姐,都不知道攔一下?
「行了,甭在這裡賣慘。」柳月初直接撇給他個毛巾,讓他先別急,「事情沒到迫不得已,可以再拖一拖,昨日中耀哥哥說,郡主可能會回京城一趟,那時便有人給你撐腰了。」
柳慕升眼前一亮,「真的?何事回來?為了我的親事?」
柳月初自然不會說陳大總督有秘密行動,只能讓柳慕升撿了這個便宜,「畢竟是義母,郡主也是顧忌體面的。」
柳慕升立即拿起面前的文書想燒毀,門外來人,「主子,有您二位的信。」
柳慕升的手一頓,「給我們倆的?還一人一封?」
柳月初也訝異,還極少有人這麼送消息。
二人把信拆開,第一眼看向落款處:姜雲姣。
柳慕升:「姜雲姣要見我?」
柳月初:「姜雲姣要來做客?」
兄妹異口同聲,所有面面相覷。
柳月初倒是笑了,「這女人還真有趣……」
「我見她幹什麼?我不相見。」柳慕升拒絕的十分乾脆。
柳月初很想打聽一下她之前的動向,「就沒有府邸向左丞府提過親的麼?」她看的是葉子楠。
葉子楠是京城的八卦通,就喜歡各個府邸的大事小情。
「怎能沒有,多了去了,就連我爹娘還惦記過,只是被左丞府婉拒了。他們家當時以幼女的年紀小,老夫人希望多留在身邊幾年當藉口。」葉子楠也不覺得害臊。
他們這幾個紈絝,婚事是家中最愁的,恨不能把京城有閨女的人家提親提個遍。
「也沒覺得她的身子有問題?消息真能捂得這麼嚴?」柳月初對此很好奇。
她已經查出些眉目,也就沒必要隱瞞了,把她的異常接二連三的全說了。
但面前這幾個人皆不好奇,只是恍然的點了點頭。
「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竟然不告訴我?!」柳慕升急得都要跳腳了!
「也不是,只是覺得左丞府這個小千金弄得雲山霧罩,玄乎乎的,只知道肯定有問題,但具體什麼毛病不清楚。」陸冰暘立即解釋了兩句。
柳慕升昨日聽了妹妹講述,當時心涼半截。
本就不喜歡這姜雲姣,結果還是個視力有問題的寒症病人。若單純身體不好也就罷了,最關鍵的是心臟。
看似容貌如仙,卻內心罪惡如妖。
所以他才如此的激動,立即要把名下的銀錢轉給柳月初。
柳月初大致瞭然,還沒琢磨好是否要見這姜雲姣,遠處卻有一道女聲傳來。
「剛進院子就聽到你們吵嚷那姜家的女子,就算即將要成親,也不至於這麼多人湊到一起議論吧?」
說話的是林孟玉,在她身旁的人是黃綰綰。
黃綰綰今日被忽悠到姑母面前,見了說親府邸的公子。
她離開後,就立即去找了林孟玉,林孟玉知曉陸冰暘正在柳家,便帶著她一同前來。
柳慕升看到林孟玉,瞬時臉色繃緊青紫,他好似犯了錯誤的孩子,支支吾吾了半晌,不知道說些什麼。
柳月初也有些日子沒見黃綰綰,語氣嬌嗔的埋怨,「沒良心的,這都隔了幾天了,才想起到府上來問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