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只是因為這樣？」慕容清的語氣放緩了許多，重回了平靜，但此刻他的內心卻是雜亂無章。
各種的情緒不知如何釋放，無論是所識不久的佐正茵，小清清，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每時每刻都願意陪在自己身邊的蔚小仙，都已經是與自己天人永隔。
而自己這樣一個毫無作用的廢柴卻因為被他人看到「可能性」這種荒誕的原因被拯救。
明明是有許多作用遠大於自己的人應該獲救的。
「只是因為這種原因所以你才選擇救我嗎......」慕容清此時略顯失落，好像是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
他在這時候也不知道是該悲傷還是該慶幸了，總之，他現在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換個地方講話，這裡人聲嘈雜。」
說罷，陽晨拉住慕容清的胳膊，邁著急速的小步子穿梭在街市之中。
不得不說，這裡算得上是人聲鼎沸了，就算是讓任何一個人來看這裡的景象，也看不出來有什麼末日的氣氛。
即便不是為了掩人耳目，害怕人多眼雜，光是因為這裡聲音太亂，雙方的對話很難正常進行這一點，去找個清淨的地方談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陽晨不管許多，看到一條巷子，儘管那條小巷真的陰暗十分，因為裡面沒人的攪擾，陽晨就直勾勾地走了進去。
到了胡同的盡頭，陽晨才放開慕容清。
她回過頭：「可能性這點是很重要的。」她一改往日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冷淡的態度，現在正用著一種十分嚴肅的語氣和神情看著慕容清。
「這就是扯淡！什麼可能性？你到底在我身上可以看到什麼可能性？」慕容清的情緒還是很不穩定，但也稍微壓低了自己吵鬧的聲音。
「你的著裝，你說話時候的態度，而且，你就像是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一樣，蠢得可憐，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令慕容清驚訝的是，陽晨竟是面無表情，毫無感情地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言語中本是充斥著對自己的謾罵，卻顯不出罵別人的感覺。
「你......你......」慕容清聽過這幾句話，一種想法突然在他腦海中迸現。
「所以你是憑第六感才救得我？」慕容清呆愣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生，他極力想要否認這個答案，他分明是知道答案的，但就是想聽到陽晨親口說出來。
「嗯，憑藉我的直覺。」陽晨正經地點了點頭。
慕容清扶著自己的額頭，感覺眼前昏花一片，踉蹌了幾下，扶住了身邊的牆壁。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陽大姐。」
「佐正茵不比我的可能性大嗎，他的戰鬥水平比我高的可不是一星半點，雖然和你比不了吧，但我就可以嗎？」
慕容清不給陽晨回答的時間，緊接著說道：「六叔不比我的可能性大嗎？確實，我不了解這個世界的運作規律，但他的那種能力難道是大白菜嗎，遍地都有？」
「明明你都可以選擇他們的，你為什麼就這麼相信自己的直覺？」
「連自己都不相信，那你真的沒救了，就當是我看走眼，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差別，即使救得不是你，這個世界仍然沒有新生的可能。」陽晨沒有因為自己選錯了人而失望，也沒有因為慕容清的言語而生氣，一如往常的平靜。
「別說這些讓人笑掉牙的話了！什麼相信不相信的？相信就有用嗎？我本來就是一無是處的廢物，靠我來拯救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痴心妄想！」
「本來就是你的判斷失誤導致的，憑什麼不讓我說？！」
「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起，陽晨的手掌重重落在了慕容清的臉上，慕容清直接被扇飛在了地上，嘴中溢出絲絲鮮血。
「那就在這裡分開吧，希望你能在避難城好好的活下去。」陽晨依然冷淡，仿佛剛才那一巴掌和她毫無關係。
不等慕容清起身或是回答，陽晨已經離開了胡同。
慕容清能感受到，這一巴掌她扇的很用力，雖然不是全力，但也沒有過多留手，大抵是真的對自己失望了吧。
她的表情和語氣都沒有失望的樣子，但內心還是會情不自禁產生這種情緒的吧？大概是吧？
慕容清也不起身，就趴在地上，埋著頭哭了起來，淚水與他的鼻涕混在一起，因為貼著地面，剛剛流下就被土地吸收，融合成泥土，蹭在慕容清的臉上。
慕容清感覺有點頭痛，隨後，這種感覺越來越重，這種頭痛區別於生病時的痛，也不同於挨揍時的痛，是一種難以言喻，猶如刀割神經，針穿情感一般的痛。
他曾感受過這種痛，是在穿越的第一個世界裡感受到的，當時因為實在痛的要命，也就沒心情思考這頭痛的特別之處了。
但現在，他心中沒有存放任何事情，只是為了釋放情緒而痛哭流涕，自然也就有了足夠思考事情的內心。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清就這樣趴在地上，只發出微弱的喘息聲，像一條失去了任何生機，沒有了任何目標，已經死去的鹹魚一樣。
「這是......」他起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臉上還沾著許多髒泥，現在已經乾巴了。
他站起了身：「對啊，我說了那麼過分的話，陽晨一定是對我失望透了吧。」
他嘆了嘆氣：「話是這麼說，但就算她不走，也只是作為一個讓我依靠的大姐頭形象，帶著我找吃的喝的吧。」
「讓我拯救其它世界，本來就過於荒謬了，我只是這麼多穿越者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炮灰而已啊。」他嘀咕到這裡，也是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炮灰啊，小仙也一樣吧，我也是，我還是想辦法讓自己喜歡上自己炮灰的角色吧。」
「努力演好劇本，讓自己多點戲份總是好的，說不定哪天有很厲害的穿越者到來，能夠解放這個世界，順帶拯救我呢。」他抿了抿唇：「但是小仙回不去了啊.......」
他克制住內心的不安和空落感：「關我什麼事呢，我活著就好了吧，小仙她.......」慕容清一時有些梗塞，他本是為了安慰自己的，但想到自己能說出這麼混蛋的話，他就不禁感到羞恥。
「啪」「啪」「啪」幾聲響起，慕容清用力地抽打著自己的耳光，他現在就一個念頭：為什麼陽晨扇我扇的這麼輕，草。
他走出了胡同，他的臉頰已經是輕輕腫脹了起來，他把披風帽子放了下去，避難城就連霧氣都沒有嗎，他感慨到難民們生活環境之間的差異。
生活在避難城裡的人們，真的能被稱之為難民嗎。
這個世界黑夜的天空竟然如此斑斕美麗，真是不應景。
這還是慕容清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通過看天空的顏色就能輕而易舉地分辨出時間的早晚。
街道上已經空無一人了，店鋪都關了門，估計是很晚的時間了吧，看來這個地方還沒有繁華到那個地步，在自己世界的大城市裡，不管是幾點可都是有店鋪開著，有人逛街的。
「哎？」慕容清環視了一圈自己目之所及的街道，發現有一個人在一家店鋪門口坐著，點著一盞小燈。
從遠看去，那人打扮有些怪異，算得上是奇裝異服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發現坐在地上的那個人是個女生，看起來年齡不大，估計在21，22歲？也可能更小。
那個女生閉著眼睛，因為只有一盞小燈，實屬昏暗，也就看不清那人的面相了，但慕容清看到那個女生是閉著眼的，難道是睡著了嗎？
慕容清怕驚擾了這個女生，所以從走來直到走到這個女生身邊，都沒有發出聲響。
「要我給你占一卦麼？」一道慵懶，帶著厭世味道的女聲從那個人的口中傳出，像是每天上早八的學生，日夜加班勞動的打工族一樣，對除了放假之外的事情都覺得無所謂那樣，莫非這女生是個被老闆壓榨的可憐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