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八方看到孟長青進來,立刻從書桌後站起來,提著筆去幫她掛衣服,「這麼多名字我得抄到什麼時候?要不然讓來財來抄吧。」
「不行,他耐性足夠,沒必要磨。」
八方狡辯:「我耐性也夠。」
孟長青把架子上落灰的棉襖取下來,「趕緊抄,我明天要用。」
「您上哪兒去?」
「去母親那邊喝湯。」
孟長青夾著棉襖要去文氏那邊,出了洞還沒走幾步,就聽到不遠處有馬蹄聲越來越近。
來者單人快馬,直奔孟長青,卻在快靠近時,被御林軍攔住。
「唉,我找你們孟大人,我倆是老交情。」被人從馬上拉下來的是陳興奇。
等他看清身邊的人是誰後大喜,「王二哥!我說怎麼好久不見你回家,原來是跟長青到這兒來了!」
王尋躲開他要勾肩搭背的手,「別勾勾搭搭。」
陳興奇對他十分好奇,「二哥你是不是在宮裡被人排擠?怎麼跟上孟長青了?他那人損主意可多,你要小心著……哎長青!看你有手有腳的站著我就放心了。」
孟長青抱著棉襖站在他們旁邊,「你怎麼回事?」
「我來看你啊!」陳興奇撇下王尋,大跨步到孟長青面前,「這幾日我心裡實在不好過,回了營地也一直打聽北山縣的消息,聽說你沒事,北山縣也守住了,我才吃得下飯。
今日好不容易告了假,就立馬趕來看你,你怎麼樣?還好吧?」
「還好,既然來了就到我衙門坐坐,正好我有事找你。」孟長青又對王尋說,「王大哥,麻煩跟我母親說一聲我有客要招待,等會兒再去。」
「是。」
「走走走,去你衙門看看。」陳興奇的嘴就跟借來的一樣,「上次走的匆忙,你這北山縣我都沒仔細看過,嗯?你上哪兒去?」
孟長青站在台階上回答他,「縣衙。」
陳興奇跟在後面,小心謹慎的掀開門帘,把不大的坑洞掃視了一圈,「還以為你要整我,竟真是你住的地方!」
「進來坐吧。」
八方要讓開位置,卻被孟長青一把按住,「你寫你的。」
孟長青搬了兩張小凳,兩人靠著炭盆坐下。
「你到底有什麼事找我?」陳興奇遲疑的接過孟長青遞來的茶碗,「瞧你這樣不是好事吧?」
「有關震天雷。」
提到震天雷,陳興奇立馬正經起來,「是爆炸率太低的事?」
「不是,我是想讓你多個研究方向。」孟長青說,「想必你已經聽說過,燕軍騎兵是以什麼方法破除震天雷之威的。
馱州雖被燕國占去幾十年,但並不是因為馱州百姓心向燕國,是朝廷守不住才讓它被燕國侵占。
歸根究底馱州人就是大梁百姓。
如何忍心看他們被震天雷炸得粉碎?」
陳興奇說:「我雖未看到那日景象,可只聽將士們說起,就快要氣炸了。」
「所以,能不能把地雷改成手雷,或者……炮。」
「什麼?」陳興奇直覺他說的東西自己一定感興趣,眼睛都忍不住瞪大,「你仔細說說,什麼叫地雷,什麼叫手雷。」
「現在大梁所用的震天雷,是在重物觸碰後開始爆炸,這就是我所說的地雷,至於手雷,你放過爆竹嗎?」
「自然放過。」
孟長青說:「手雷的道理如同爆竹一樣,留出引線,點燃後過一段時間才會爆炸,我們的將士就能趁這段時間把手雷扔出去。」
「這不是回去了嗎?」陳興奇說,「早先有過這種做法,但實在不安全,一不小心就會把我們的將士炸死,根本就不能在戰場上應用,後來才造出現在所用的震天雷。」
「這是震天雷的質量問題,而不是方向的問題。」孟長青說,「顯然我們現在用震天雷的這種方式,很輕易就能被燕軍破解。
如果震天雷能扔出去,就省去了埋雷的時間,你們火炮軍就不是只在戰前埋伏時才有用的軍隊。
再加上投石機,把震天雷放在投石機里扔出去……」
陳興奇高興的直拍大腿,「我就知道咱倆是知己!我早有這種想法,我父親卻說我是瘋子!」
「要想做到這點,必須讓震天雷足夠穩定。」孟長青給他潑了盆冷水。
「確實,就是這裡難辦!我改了幾次火藥的配比,發現它威力越大越容易炸。」
孟長青說:「如果實在沒有辦法,為了其在戰場上的可控性,可以不必盲目追求威力。」
「只能試,嘗試不同的材料和火藥配比。」陳興奇說,「你什麼時候有空到我那裡去看看,我做了好些記錄,咱們一起討論討論。」
「這方面我不如你,你還是跟火炮軍內部的人討論。」說到這裡,孟長青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你現在全權負責火炮軍?」
「怎麼可能?我只負責改動配方。」
「這裡可是邊關。」孟長青提醒他,「一旦你所改的配方泄露出去,你便是通敵叛國,不是也是。
你自己千萬要防備,跟著你的人必須清楚他們的來歷,你所寫的東西一定要保管好。」
「好,好!」陳興奇拱手,「多謝你提醒。」他坐不住了,「我得回去,你有時間記得去軍營看我。」
「走,我送送你。」孟長青騎馬送他過了城牆舊址,看著他進了楊門縣這才回頭。
「師父,我們也回去吧。」
到了這天,城牆外的戰場清理完畢。
各縣徵調來的百姓們也是時候回去了,除了傷勢較重的,特許他們留下養傷,其餘人孟長青一人送了一小袋糜子給他們,又親自把他們送到了楊門縣。
百姓們高高興興的回家,在北山縣的這段經歷,足夠他們說上好幾年。
涼州下面的錢曾莊,出去幹活的人到家,村里又是好一通熱鬧。
曾老太在人群中轉了三圈,愣是沒看到自家的兩個兒子,還是錢寶山叫住了她,「大娘,你別找了,大樹他們還沒回來。」
「怎麼沒回來?不是說結束了嗎?」曾老太生怕對方嘴裡吐出一個不好的消息,她已經隨時準備暈過去了。
「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晚上幾天。」
跟梅子交好的萬金大姐說:「大娘,這回你家可要風光了,老大殺了三個燕兵,他們那組的看守都勸他去從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