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晴只覺得才過了須臾,窗外的天空就已經黑了。
「今天就說到這裡,」唐晴說著,神情中不見一絲疲憊,「大家都早些回去休息,白日在城裡逛逛,晚上我們酒樓相會。」
眾人紛紛答應著,將他們送走之後,唐晴撐了一個懶腰,做了一下午,感覺骨頭都酸軟了。
回房休息的時候,唐晴不經意間的一瞥,露出意外的神色。
迴廊的屋檐之下,逢春低著頭,看著身前的女子,臉上是從未見過的溫柔,唐甜把玩著手裡的草蚱蜢,臉上興趣十足。
唐晴露出一抹笑容,轉過悄悄離開,免得打擾到那雙人兒。
不到半月,逢春的信送到唐晴的手中。唐晴將信紙展開,看著上面的內容。
「現已查明,幕後操縱之人名喚歐庭修,京城人士,陳大哥說這是個熟人,提這個名字,唐當家的自然就會明白,其中降低惡意價格的證據如下。」
唐晴將其餘的東西拿出來看了看,是一迭密封好的捲軸,打開時候,又很多文書。
其實看見這個名字,唐晴除了一剎那的意外之後,立馬就坦然接受了,畢竟他們和歐庭修有著這麼大的過節,被針對也是利索當然的事情,唐晴想不通的是。
花費這麼大的代價,使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針對他們,唐晴莫名的覺得有幾分好笑。
她和歐庭修說不上是想熟,但是還是有幾分了解。
那是個冷靜聰明,還非常驕傲的男人。
使出這樣的招式,到完全不像是他的手筆。
唐晴不知道的是,和升福樓的爭鋒相對,又大敗一場之後,他已經成了不少人心目中的笑話。歐庭修出身世家,少年得志,心中自然驕傲異常,加上自己本身就聰明,自小在人群之中就是最扎眼的那一個,人人提起他不是誇讚,就是嫉妒,何時被人取笑過。
他心目中被毀掉的驕傲,足以讓他不擇手段地對付升福樓。
唐晴將文書放在桌上,食指有節奏的敲打著,她腦中考量著什麼,最終她拿出信紙和筆墨,寫了一封回信。
不日,遠在百業的逢春收到了唐晴的回信。
信上只有一句話,「將所有證據交給王銀。」
只有一句話,逢春確實明白了她的意思。
歐庭修在百業的動作,其實已經惹怒了很多店家。百業又不是只有他們一家首飾鋪子,因為歐庭修的惡意降價,大家都受到了損失,一直以來對其累計了不少怨氣。王銀在百業充當的,就是各大老闆們保護者的角色,突然蹦躂出來一個人,擾亂了市場秩序,他們早就看不順眼了,要是誰解決了這件事情,那誰就能得各大店家的心,在以後的商會老大任選之上,支持的人也就更多。
逢春聽從唐晴的話,當即就派人,將東西送到了王銀的手裡。
裡面全是歐庭修不計成本售賣東西的證據。
這個店這樣的運作方式,就像是吸血蟲一樣,也虧得歐庭修家大業大,不然早就被搞垮了。
證據一到王銀手中,他就有了動作。
沒幾日,王銀讓人去店裡面給掌柜的打了招呼,讓他們停店整改,掌柜的表面上連連答應,已付好拿捏的樣子。王銀的手下也不是個不識趣的人,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收了銀子之後,他們很快就離開了。
沒想到幾日過去了,店面沒關,還像以往那樣開著,不見有絲毫受影響的樣子。
也許掌柜的只是將他們看做一群鬧事的混混吧。
沒想到的是,一日上午,街上正是人多的時候,王銀直接派人守在了店門口,不讓顧客進去。
這些人平日裡在百業城裡面耀武揚威了,尋常百姓對他們的面孔都熟悉得很,絲毫沒有反抗,連回嘴都沒有就離開了。
掌柜的不依,更是不明白百業的形勢,當下就和人吵了起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坐在人家大門口,不讓人進去,還讓不讓人做生意,還有沒有王法了!」胖掌柜中氣十足,聲音也很大,震得為首的男子耳朵發麻。
為首的男子摸了摸耳朵,滿臉不耐煩地看著胖掌柜,手指用力的戳著胖掌柜的胸膛。
「我們事先已經警告過你了,你自己不聽,就別怪我們採取強制手段。」男子惡狠狠地說著,眼神很是兇狠,眼下的一道疤痕看著讓人有些懼怕。
胖掌柜也不是一般人,不然也不會被歐庭修派到這裡來做事。
「你們有什麼權利這麼做!」胖掌柜說著,要去拉男子的手,「跟我去見官府!」
男子一甩,就將他的手給甩掉了,胖掌柜沒站穩,身子晃了一下。
「你是打定了注意,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男子笑了一下。
抬起頭來,朝站在一旁的手下說道,「讓掌柜見識見識,到了我們百業城,應該怎麼做事!」
男子們一個個年輕氣盛,火焰十足,舉起手中的鐵鍬,臉上帶著蠢蠢欲動的表情,整齊地喊了一聲。
「好!!!!」震耳欲聾。
胖掌柜面露驚恐,似乎終於察覺到事情的不對經。
「你打算幹什麼!」胖掌柜質問道,「我告訴你,我們歐家可不是好得罪的,你最好掂量著來。」
胖掌柜眼見著不對經,不得不搬出了歐家的名頭,話語之中帶著威脅。
男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不管是誰,來了百業,就得照著百業的規矩來。」
說著,以他為首,闖進了店鋪。
胖掌柜臉上去攔,男子一推,他就摔倒在了地上。
他們本意不在傷人,將他丟置一旁之後,不在理會,手下們也繞過他,走進店鋪。
店裡面裝修的得不錯,男子掃了一圈,尋找到了目標,目光停留在角落裡的花瓶上,一腳將花瓶踹到在地,花瓶碎得四分五裂。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手下們看見他這個動作之後,紛紛動了起來,開始摔東西。
一旁做事的幾個姑娘們躲在角落之中不敢出來,捂著嘴讓自己不發出聲音,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們只當沒人存在,不一會,店裡面就像是遭遇了地震一樣,沒有再立起來的東西。
男子臨走之前,看著胖掌柜絕望的表情,得意地說道,「告訴你們歐老闆,到了別人的地盤上面,別充大爺,咱們做事的,都得按著規矩來。」
說完,帶著手下,趾高氣昂地離開了。
自從那之後,歐庭修店裡的生意就直線下滑,百業都知道這幫人的厲害,沒人敢為了這個便宜而去得罪王銀。就連和他們合作的幾個小商鋪,也躲避他們不及。
一時之間,店門口變得十分蕭瑟,就算有人路過都靠著另外一邊走,沒人敢接近。
逢春將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唐晴。
唐晴樂得不行,心中覺得十分痛快,一直以來憋著的一口氣算是鬆了一點。
歐庭修不但是他們的競爭對手,同時也是曾經想要取她性命的人,於唐晴而言,對待歐庭修,她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手軟,只恨的是自己沒有親自動手。
這幾日她心情十分不錯,走起路來都輕快不少,連帶著店裡的人也受到感染。
在這樣欣喜的氛圍之中,升福樓迎來了乞巧節。
乞巧節有名七夕節,不但是男女郎們相會的日子,同時也是官府赦恩的日子。
街上的乞丐們沒到這一天,都能廣州府的衙門領取一份吃食。
在這樣的氛圍之下,似乎花錢也成為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升福樓推出的優惠活動,果然收到了人們的喜愛,借著節日的契機,他們賣出去不少東西。就連倉庫裡面擠壓的貨物也得到了面世的機會,不但清了店裡的存貨,還廣受好評,因為其新穎的方式,人們覺得有趣,又為升福樓免費打了一次GG。
幾日之後,唐晴收到了各地送來的書信。
書信之上都匯報了這次促銷活動的效果,有效果驚人的,也有收益平淡的,但是總的來說,還是呈現出來的是良好的趨勢。
唐晴這邊高興著,歐庭修那邊可就不這麼高興了。
也許遇見唐晴就是他二十多年來,最倒霉的事情,自從遇見唐晴之後,他的人生就開始走下坡路。
家產分配一事連連出意外,歐庭修真心煩意亂中,給升福樓埋得一個炸彈不但沒傷到別人,反而把自己給炸了。
歐庭修揉著額頭,只感覺十分疲憊。
「當家的,」胖掌柜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連忙低下頭,「那群人簡直就是一群盜匪,他們在百業紮根很深,就連官府也不能那他們怎麼樣,這一次,怕是……」
歐庭修撫在臉上的手拿了下來,露出一雙眼睛,黑得驚人,其中的神色掌柜的看不明白,但是他知道,自己再說下去的話,怕是小命真大沒有了。
「一群地頭蛇罷了,何足畏懼。」歐庭修說著,滿臉的不屑。
「都是可以用錢財來收買的東西,他們想要的無非就是銀子,給他們就是了。」
「當家的,」胖掌柜猶豫著,面露糾結,最終他咬了咬後牙,說道,「我們花這麼大的價錢去維持這間店,開著一天就是虧損一天,這又是何必呢?」
歐庭修沉著一張臉,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王掌柜,莫要忘記你自己的身份才是。」
胖掌柜渾身一僵,他連忙低下頭,額頭之上不自覺出了很多細汗。
「當家的說的是,是小人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