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唐晴起床後,站在窗邊深吸了一口氣,一抬眼,見著窗旁的樹枝發芽了。
淺褐色的枝幹上面是冒出來的是稚嫩的綠色,涼爽的空氣沁人心脾,讓唐晴覺得心情很不錯。
洗漱好之後離開房間,她房間的側對面就是秋御風的屋子,一出門就能看見。
唐晴一愣,目光望向秋御風門前的女子。
白雪端著一個托盤,站在原地躊躇不前,面色非常糾結。
白雪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唐晴心想。
今日的裝扮與平時也沒有太大的出入,只是。
唐晴的目光移到她的耳垂上,今日她帶了一對木蘭耳飾,和她溫柔無害的氣質很相符。
白雪的五官長得中規中矩,說不上來好看,皮膚極好,白皙如玉沒有一絲瑕疵。
也許他人來看,只是覺得她今日想比以往,氣色好了許多,但是唐晴看得出來,她今日上了妝,唇上薄薄地塗了一層胭脂。
唐晴朝她走了過去,白雪察覺有人走近,轉過身來,見來人是唐晴,一雙眼睛微微睜了睜,隨後默不動聲地朝唐晴露出一個笑容。
「白姑娘找秋御風有事?」
唐晴目光移到她雙手拿著的托盤上,托盤上面放著一個小碗,碗被蓋子蓋住了,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白雪手中的托盤往後縮了縮,面色有些不自在。
「啊,秋老闆的病一直沒有好起來,我聽說他嘴角胃口不好,正好又做了一些甜粥,想著給他拿來一份墊墊肚子。」白雪朝唐晴說道。
唐晴看著她,露出疑問的表情,「那怎麼不進去呢?」
白雪面露尷尬,小聲說道,「秋老闆似還沒起呢,我又怕著粥一會涼了。」
唐晴一聽,無所謂地笑了笑,她接住白雪的托盤說道,「那我幫你拿進去吧。」
白雪拿著托盤的手緊了緊,唐晴抬眼,一臉疑問地看著她。
「怎麼啦?」
白雪眼神一慌,連忙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道,「那就拜託唐掌柜了。」
唐晴和善地看著她,「這有什麼呢,我還得謝謝你呢,你真是有心了。」
白雪看了她一眼,似乎又怕被對方看出什麼來,急忙移開目光。
「沒有,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唐晴笑著點了點頭,她看著白雪,沒有再說話。
沒多久,白雪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說道,「廚房還燉著骨頭呢,我先走啦。」
「嗯嗯,」唐晴笑著看著她,又體貼地說道,「真是辛苦你了,別太辛苦,有什麼重活累活都讓他們來做。」
白雪笑著應了一聲,點點頭後轉身離開。
高挑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視野之中,她才收回目光,臉上的笑容也逐漸褪色。
唐晴轉過頭,看著緊閉的房門,眼睛微眯,露出危險的氣息。
唐晴走上台階,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她又輕輕一推,門隨即打開。
唐晴挑挑眉,秋御風居然沒上門閂。
推開門走進去,房間裡很溫暖。
秋御風生著病,受不了寒,所以他的房間裡面一直都燒著炭火。
唐晴將手中的托盤放在圓桌上,走到床邊,地上炭盆中的炭火已經燃盡了,只剩下一堆灰燼,床上的人還在睡夢當中,棉被隨著他的呼吸起伏著。
唐晴只看了一眼,而後放輕了腳步,走到窗邊。
她把留來通風的窗縫完全打開,春風立馬拂面而來,吹散了房間裡有些沉悶的味道。
床上的人睡得並不深,溫柔的春風都能將他喚醒。
秋御風睜開眼睛,眼睛看著床上方的床簾,目光漸漸聚焦,明明是才睡醒,眼中卻帶著疲憊。
「醒了。」
屋裡響起第二人的聲音,這使得秋御風愣了一下,似乎才睡醒的人,腦子反應都要慢一拍,過了一會,他才慢慢轉頭,看著窗變得人。
唐晴站在窗邊,身子遮住了大半窗框。遮住太陽的雲朵被風吹開,陽光總外面照耀進來。唐晴背對著陽光,秋御風敲好看不清她的面孔。
當他知道,她一定是笑著的。
「醒了就趕快起了吧,別整日纏綿床榻,像個久病多年的老人一樣。」唐晴走上前去,做勢要掀開他的被子。
秋御風緊緊地抓住被子邊緣,阻止了她的舉動。
唐晴撇了撇嘴,沒有和他對峙,放開手後,轉身走到圓桌旁坐下。
秋御風起身坐在床起來,而後下了床。
秋御風穿著一身白色的中衣,頭髮全部披散開來,如瀑布一般的頭髮垂到腰際,微亂色髮絲掩蓋了他鋒利的輪廓,面部變得柔和。五官精緻,由於尚在病中,面色比起往日的白皙更加蒼白,唇色淡淡的,一雙杏眼眼眶微紅,因為才從夢中醒來,眼睛泛著生理性的淚水。
唐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覺得要是忽略掉他喉嚨處明顯的喉結,沒人會懷疑他是個女子。
唐晴的目光太過直白火熱,已經到了秋御風無法忽視的地步。
秋御風看著她,面露疑問,「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唐晴眨眨眼,隨口否認,「沒有啊,我怎麼看著你了。」
秋御風挑了挑眉,回應道,「像是狗見著骨頭一樣。」
唐晴本事隨口一說,沒想到他還真的回應了,頓時有些別噎著的感覺。
「這世上還有人說自己是骨頭嗎?」
秋御風目光下移,見著桌上的托盤,問道,「那是什麼?」
唐晴看了一眼,說道,「甜粥。」
一時間,秋御風的面色有些微妙,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表情難以言喻。
唐晴看著,立馬就反應過來了,「不是我做了。」
聽她這麼說,秋御風神色立馬就放鬆下來了。唐晴不滿地看著他,這要不要表現得太明顯。
「白姑娘一大早上起來做的。」唐晴陰陽怪氣地說著。
秋御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做粥就做粥唄,怎麼說話突然是這個語氣。
秋御風打開碗上的蓋子,粥還是溫熱的,米和豆子都熬得軟爛,看起來很有食慾的樣子。
他用托盤上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裡,甜甜的味道瞬間瀰漫開來。
唐晴看著他,淡淡地問道,「好吃嗎?」
秋御風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專心吃著甜粥。
唐晴頓時覺得小腹中憋悶著一口火氣。
「有這麼好吃嗎?」唐晴說著,語氣不祥。
秋御風總算是察覺出來不對勁,抬起頭來看著她。
「怎麼?」唐晴問道。
秋御風猶豫著,說道,「你要不要嘗嘗?」
唐晴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笑容,「不用了,你多吃點。」
秋御風又低下頭,吃著甜粥。
多日來食慾不善,這碗甜粥來得剛好,很是對他的胃口,空蕩蕩多日的胃終於得到食物,被身體忽略的飢餓感也湧現出來。
唐晴看著他,半響之後,突然道,「白姑娘是不是喜歡你?」
正在進食的秋御風被噎著了,猛地咳嗽著,連忙給自己到了一杯水,囫圇下肚才緩解喉中難受一二。
唐晴眯著眼睛看著他,眼睛裡面是打量的神色。
「我還沒說什麼呢,你這麼慌張作甚?」
秋御風用手絹捂著嘴,看著她的眼神滿是責怪。這叫「還沒說什麼」,那要是真說什麼了是什麼樣子。
唐晴雙手環在胸前,側著身子對著他,眼神似乎在說——我已經什麼都知道了,你快坦白吧。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唐晴立馬就不滿了,「我怎麼就胡說了,你沒看見她平日裡瞧你的眼神嗎?」
秋御風回憶了一下,還真沒有想起來。
「我瞧著呀,她定然是鍾情於你。」唐晴酸溜溜地說著。
秋御風覺得她說的話荒唐,見她吃味的樣子,又覺得很是有趣。
「沒有的事,你莫要瞎胡說。」秋御風面色嚴肅地說道。
唐晴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兩人相處了有近一個月,要是真發生點什麼,這點時間也是綽綽有餘。
她自認為秋御風不會對白雪又別的意思,可這也礙不了對方看上他呀。
「真的沒有?」唐晴一臉懷疑地看著他。
秋御風嗤笑一聲,將手中的碗放下,他無奈地看著唐晴。
「好吧,」唐晴收回審視的眼神,「暫且相信你一次。」
秋御風笑著搖了搖頭,打趣地說道,「你這樣的放在尋常人家,可是會人稱為妒婦。」
唐晴可不是那些嬌滴滴的閨中小姐,無所謂地哼笑了一聲。
縱使知道秋御風對待白雪就像是店裡的尋常員工一樣,但是唐晴瞅著她還是覺得不舒服,就像自己心心念念的東西,被他人記掛上了一樣,總是有些介意。
陳勇對於白雪的心思可謂是昭然若知,就連秋御風都看出苗頭來了,而當事人始終裝聾作啞,不做迴響。
秋御風的病情在唐晴每日的監管之下,逐步好轉,這幾日午時的太陽已經有了初夏的味道,唐晴琢磨著日子,覺得是時候該會廣州府了。
秋御風和唐晴商定,今後百業的生意由陳勇來打理,將這個消息告訴陳勇的時候,他很是意外。
「我一介武夫,對做生意的事情一竅不通,怎麼能打理這麼大一間鋪子呢?」陳勇傻眼。
陳勇雖然看著五大三粗,心思卻極為細密,要不然也做不了這麼精巧的首飾。
「模樣擔心,這段時間不都是你來打理鋪子的嗎,今後就照著做就行了。」秋御說道。
陳勇連連搖頭,「可是……」
「別可是了,」唐晴笑著打斷,「不是還有猴子幫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