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色還黑漆漆的一片，唐晴睡夢之間就被喊醒，懵懵懂懂地穿好了衣服，恍然之間和盛夫人道別之後，上了馬車，她倒在了軟墊之上，又進入了夢鄉。

  不一會，她察覺又有一個人進來了，應該是秋御風。

  她感覺秋御風將棉被蓋在了自己身上，唐晴將自己縮成一團，沉沉睡去。

  身下的馬車開始搖晃，搖呀搖，唐晴眼睛猛地一睜，像是安了彈簧一樣，彈了起來。

  「怎麼。」秋御風被她嚇了一跳。

  「完了，」唐晴看著他說道，「我定了一個瓷瓶，還沒有去取呢。」

  前幾日和秀月說好的瓷瓶，她一直記著的，這幾日反而給忘記了。

  唐晴連忙爬起來，批了一件襖，拿著錢袋朝陳勇說道，「停一下馬車！」

  「你要做什麼？」秋御風睜大眼睛問她。

  唐晴邊收拾邊說道，「我和人家說好了的，我得去將東西去回來。你們就在城門口等我，我們再那裡匯合。」

  說著，不等秋御風回答，她跳下馬車，往回去的方向趕，冬日的凌晨和深夜沒有什麼區別，唐晴的身影很快融入黑暗之中。

  「當家的，怎麼辦？」陳勇也聽見了唐晴剛才的話，於是問道。

  秋御風看著唐晴離去的方向，沒有說話。

  ……

  唐晴七拐八繞的，她也不怎麼熟悉地形，剛才腦子沒有睡清醒，一慌張就跑出來，早知道就大家一起行動了，好歹秋御風還能帶路。

  她走了一會，見著一個早餐鋪子，詢問了秀月家附近一家鋪子的方向，朝著那個方向走過去，見著了那家商鋪，然後找到了進秀月家的巷子。

  唐晴憑藉記憶在巷子裡面繞來繞去，不一會就找到了地方。

  天色已經蒙蒙亮，升起的太陽驅散了黑夜的慌張，唐晴感覺安心了許多。

  她聽見門內有走動的聲響，輕輕敲了敲門環。

  其內的人好像愣了一下，唐晴又敲了敲，才有聲音回道，「來了。」

  想必著一大清早的，秀月也奇怪誰會來吧。

  門只打開了一跳縫，秀月露出了半個身子，等看清楚來人是誰後，臉上一喜，連忙將門大開。

  「唐姑娘！」秀月歡喜地叫道。

  唐晴朝她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我來取貨。」

  「快進來！」

  唐晴走了進去。

  唐晴身上穿著一件襖子，十分華貴，和那日見著的模樣不一樣，天色有些昏暗，所以她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

  唐晴還是坐在那個很冷的大廳里，不過這次有點細微的不一樣，窗戶處的風口被堵住了。

  秀月從房間裡拿出來一個不小的盒子，唐晴將盒子的蓋子往上一划，其中的瓷瓶就露出身影來。

  她眼睛一亮，摸一摸瓶身，果然和那日的感覺一樣。

  唐晴從荷包裡面拿出來銀子，給了她，說道，「這是尾金。」

  秀月連忙擺著手，說道，「那日你給的錢已經夠了。」

  唐晴將銀子放在桌上，又說道，「我今日就還離開京城了，不便和你多敘說，我住在廣州府，他日有機會的話，你可以來廣州府的升福樓找我。」

  秀月一愣，說道，「姑娘怎麼這麼匆忙？」

  「還有人在城門口等我，」唐晴笑著說道，「有緣再會。」

  秀月點點頭，雖然她不知道還沒有用機會再見面。

  唐晴那好瓷瓶之後，急急忙忙地又離開了。

  瓷瓶成色看起來比她預料中的還要好，她抱著盒子，心情喜悅。

  秀月家的巷子冗長，好在她記性不錯。

  天色將亮不亮的，四周還有溫度上升來產生的霧氣，她心裡突然感覺有些不安，這場景讓她想起來被刺殺的那一次。

  唐晴連忙搖頭，勉強地笑著安慰自己道，「不會的，那有人會這麼倒霉。」

  事實證明，真的有。

  唐晴話音一落，不遠處走來三個男子。

  唐晴腳步一頓，突然感覺有些不安，又一想，應該是路過的行人罷了。

  待人走進，她看清了面容。

  為首之人有些面熟，她來京城除了盛府的人，就沒接觸多少人，沒一會就認出來來人。

  這人是那日的小賊！

  唐晴心裡一驚，她不覺得這三人出現在這裡是一場巧合。

  「姑娘，好久不見。」那小賊這麼說著，臉上賊笑著。

  果然是來堵自己的，唐晴二話不說，一轉身，往前跑的腳步猛地一頓，後面也有人。

  唐晴皺眉，看來這是有準備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唐晴好奇地問道那小賊。

  「哼，」小賊哼笑一聲，說道，「這附近都是我的眼線，我自然知道。」

  唐晴想到了那個早餐鋪子的老闆，低下了頭心裏面萬分後悔，這一定是認識的。

  這小賊長得賊眉鼠眼的，看著就像是一個狡猾的老鼠。

  幾人上前，想要抓住唐晴。

  「你這小模樣，賣給月柳樓的老鴇應該能賣個好價錢。」小賊說道。

  月柳樓一聽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經地方，她心裡有些慌張了。

  唐晴抓緊了手中的盒子，身後只有一人，等他們走進了，她就將手中的瓶子一扔，然後乘機逃走，雖然機會渺茫，但也比坐以待斃好。

  一想到手中的瓷瓶要毀在這群人手裡，她就有些心疼。

  「幹嘛呢！」

  唐晴好像出現了幻覺，她聽見了陳勇的聲音。

  小賊們回頭一看，恰好露出了來人的身影。

  「別多管閒事！」小賊說道。

  唐晴眼睛一瞪，滿臉驚喜，沒想到真的是陳勇，還有一旁的秋御風。

  她見到了兩人，兩人自然也見到了她。

  陳勇瞪圓了眼睛，滿是意外。

  他們出來尋人，本想路見不平做一次英雄，就正好撞見了。

  唐晴癟著嘴，露出委屈的神色。

  秋御風面色一沉，走上前去。

  「哎哎哎，你幹嘛，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閒事啊！」另一個小賊說道。

  秋御風看了他一眼，小賊猛地盯住了，不敢再說話。

  小賊頭目眼睛一瞪，只覺得小弟給他丟了臉。

  於是小弟手抓住秋御風的手臂，秋御風手臂一甩，另一隻手掌做拳頭，猛擊在他的臉上。

  小弟傻眼了，陳勇也愣住了，唐晴長大了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其他人反應過來，放開了唐晴，朝秋御風涌去。

  「他奶奶的！」小弟眼睛一瞪，嘴角被打出了血，他動了動舌頭，感覺牙齒都鬆動了幾顆。

  陳勇見勢頭不對，連忙上前。

  幾人瞬間打了起來。

  不對，應該是陳勇單方面的毆打對方。

  秋御風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朝唐晴走過來。

  唐晴將手中的盒子放下，拿起他的手看了一下，手背都紅了，他那一擊用了很大的力量。

  唐晴覺得有些心疼，摸了摸他的手背，秋御風臉色不自然地收回了手，耳背都紅了。

  「你沒事吧？」秋御風關切地說道。

  唐晴搖搖頭，「我沒事。」

  須臾之間，一旁的打鬥結束了。

  陳勇簡直是身手了得，唐晴能夠理解秋御風同意將他帶上京城的理由了。

  陳勇越過地上躺著的軀體，走過來，「都解決了，走吧。」

  唐晴關切地看著他，「你沒事吧陳勇。」

  陳勇一笑，表情中透露出憨厚，「沒事，對付這幾個小毛賊不在話下。」

  見他面色如常，唐晴相信他說的話了。

  三人回到馬車之上，唐晴將盒子小心地放著，她突然憶起那日自己被救下。

  「那是我遇襲，就是陳勇把殺手打走的吧？」唐晴問道。

  秋御風點點頭，說道，「沒錯。」

  唐晴一直以為他們是去尋自己的時候，就見自己躺在地上。

  那件事秋御風怕再提起唐晴心中恐懼，也就沒有和她細談，只是自己暗自處理了，是以，唐晴才明白過來。

  唐晴心中突然感覺一陣後怕，要是沒有他們沒有來的話，自己幾次三番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了。

  那日殺手身手不凡，今日看陳勇舉手之間殺伐果斷，瞬間就解決了幾個毛賊，一定不會是一個退伍老兵這麼簡單。

  秋御風顯然是知道陳勇的底細，唐晴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問，有些事情不用探究這麼清楚，這是陳勇的私事，他願意讓唐晴知道，那她自然會知道，其餘的，為了尊重他，唐晴也不應該問這麼多。

  「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呀？」唐晴想了想問道。

  「你走得急忙，說不準會出事，又對京城不熟悉，唯一熟悉的也就只有盛府了，我和陳勇就順著盛府的街邊找來。」

  唐晴點了點頭，明白過來。

  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秋御風見她這個樣子，沒好氣地說道，「現在知道怕了，究竟是個什麼好東西，讓你這麼非取不可。」

  唐晴朝他露出一個笑容，將地上的盒子打開，拿出裡面的瓷瓶。

  瓷瓶非常輕，拿起來後，唐晴遞給了秋御風。

  秋御風接過，摸了摸，看著瓶上的花紋，說道，「是個好東西，瓷質清白，用的素馬里青釉，算是上品。」

  唐晴露出一個笑容，說道，「你再看看。」

  其上的彩蝶顏色鮮艷，不知道是用了什麼顏料。

  秋御風眼睛一亮，露出一個笑容，「這個蝴蝶畫得不出。」

  唐晴知道他心裡已經認可了這個瓶子，只是沒有顯露出來。

  她又說道，「你再仔細看看。」

  她格外強調了仔細二字，秋御風看著手中的瓶子，瞧不出還有什麼，就算再好難道還能憑空長出一多花來。

  秋御風挑眉看著她，「還有什麼？」

  唐晴見他真的沒有看出來，於是說道，「你不覺得這個瓶子很輕嗎？」

  秋御風感受了一下，眼睛一愣，詫異地看著手中的瓷瓶。

  「哈哈哈哈，」唐晴得意地笑著，「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