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晴七拐八繞的,總算找到一家比較和心意的布行。
店裡生意不錯,小二見著唐晴一身打扮,不是很在意,相比較之下,不想放下眼前的顧客,於是店裡這麼多夥計,沒有一個人來招待她的。
唐晴樂得自在,布行裡面掛著許多做好的成衣,她走來走去,挑選一番之後,選中了一件深紫色的小襖。
唐晴朝離自己最近的店員說道,「我能試一試這件衣服嗎?」
雖然唐晴穿著一般,看起來不像是能夠買得起這件衣服的人,但是這個店員顯然是受過專門訓練的,沒有露出一絲鄙夷的表情。
店員是個婦人,朝唐晴笑著說道,「當然可以。」
唐晴接過她取下來的衣服,在一間屋子裡將衣服穿上。
穿好之後走了出來,店裡沒有現代一樣的全身鏡子,只有一面銅鏡,只能看得清楚上半身,她覺得還不錯,穿得很舒服。
「就要這一身了。」唐晴朝店員說道。
店員眼睛一彎,朝唐晴笑著。
唐晴付了錢,在店員殷勤的歡送之下離開。
換了一身衣服,唐晴覺得舒服多了,不是因為好看了不少。
「新衣服果然要暖和一些。」唐晴喃喃自語。
穿著暖和的小襖,唐晴腳不停息地在街上逛起來,從一家店到另一家店。
京城比廣州府多的不單是鋪子,還有首飾的種類,挑得唐晴眼花繚亂,她一家一家的掃蕩,買了不少東西。
一方面是想著可以拿回去做做參考,一方面是給升福樓的其他人帶禮物回去。
她出門的時候,可是給每一個人都夸下了海口。
也不知道逛了多久,冬日裡天色黑得快,看著天色不早了,她才慢慢地往盛府趕回去。
回到盛府的小院,果不其然,秋御風還在琢磨畫卷,陳勇在一旁的桌子上趴著睡著了。
唐晴悄悄走過去,想要看看。
秋御風正好停下了筆,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脖子,他察覺到屋裡還有第三人,抬頭一看,被嚇了一跳。
「幹嘛?」唐晴笑著說道,「做什麼虧心事啦?」
秋御風放下捂著胸口的手,輕咳了一下,說道,「你出門了?一天都沒見到人影。」
唐晴有些詫異,他做事情的時候想來是不過問身邊發生了什麼,怎麼還能發現自己不在盛府。
「你怎麼知道我不在盛府的」唐晴狐疑地看著他。
秋御風邊整理著書桌,邊說道,「吃午飯的時候你沒在。」
唐晴恍然反應過來,那個時候她正和小賊鬥智鬥勇呢。
唐晴放緩腳步走過去,免得吵醒陳勇。
「我去逛了逛京城的首飾鋪子,」唐晴輕聲說道,「逛得來勁了,就忘記時間了。」
唐晴走到明亮處,秋御風才發現她換了一身打扮。
見他目光落在自己的衣服上,唐晴原地轉了一個圈,笑著說道,「怎麼樣,好看吧。」
紫色的小襖包裹著女子玲瓏有致的身材,下身是同色系的裙子,脖子上圍著白色的狐狸毛圍巾,毛茸茸的圍巾包裹著她的臉蛋,晃動的燭光照耀著她的臉,也晃動著人的心。
秋御風眼波流轉,語氣淡淡地說道,「還不錯。」
唐晴嘟著嘴有些不滿,但也沒有說什麼。
「我今天去逛了逛,發現你們京城的人還挺講究,」唐晴說著,「每個人都穿得特別好看,男男女女都打扮得非常整潔,簡直賞心悅目。」
秋御風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京城在寶青樓的帶領之下,盛行穿著打扮之風,一直以來就是如此。」
唐晴面露嚮往之色,「寶清坊真是厲害。」
她今天出門的時候打聽了一下,寶清坊在京城的中心地段,距離皇宮很近,離玄武街就有些遠了,隔了好幾個坊。
其中寶清坊,就是取名於所在的坊區。
因為離得距離有些遠,唐晴是非常慕名的,但是怕自己一個人找不到回來的路,就打消了去的念頭。
秋御風看她一眼,「你要是覺得好奇,到時候就去看看,寶清坊就是名頭響亮,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唐晴很興奮,她不是很相信秋御風的話,她聽辜辛說了不少關於寶清坊的傳聞,對於這個匠人們的聖地早就心之嚮往,能夠這麼出名,一定也有非常厲害的地方。
等秋御風邊和唐晴聊著天邊把桌上的畫卷整理好後,盛府的管家像是掐著點來的一樣,敲響了他們的房門。
秋御風喚了一聲,「請進。」
管家推門而入,說道,「宴席已經擺好了,還請諸位移步前院。」
趴在桌上的陳勇被著動靜弄醒了,抬起頭來一臉茫然。
秋御風點了點頭,說道,「稍等片刻。」
待管家出去之後,唐晴小聲地問道,「怎麼辦宴席了呀?」
「盛家的當家回來了。」
唐晴點了點頭明白過來,他們來了之後都沒有見過現在盛家的當家,盛老太太的大兒子。
等等,唐晴突然想到,「按照輩分的話,我是不是還要叫盛大人表哥來著?」
秋御風想了想,點點頭,笑著說道,「要是你能叫得出口。」
叫一個能當自己爹的陌生人表哥,唐晴覺得自己不是很行。
秋御風率披上披風,率先走出門。
唐晴跟在他的身後,拍了拍從夢中醒來,一臉茫然的陳勇。
「走了。」
陳勇揉了揉臉,跟在後面。
見過那位比想像中年輕的「表哥」,說個一大堆客套的話,一場聚會下來,唐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面前的那道糖醋魚。
秋御風不怎麼說話,陳勇不會說話,於是唐晴就當了他們的發言人,要應付這麼多人,她只覺得口乾舌燥。
接下來的幾日,唐晴偶爾出一趟門,多的時候是在秋御風的身邊打轉。
院子裡的白雪掃去又沉積,不知道過來多少個來回,秋御風終於修復完了畫像。
看見完好的畫像時,唐晴驚艷了一下,對於秋御風的敬佩又多了一分,秋御風在她心裡的形象又高大不少。
畫卷之上,筆墨之間銜接得渾然天成,不見突兀,她不自覺用手撫摸上去,有股濕潤的感覺,她嚇了一跳,連忙收回手,畫像上的顏料卻沒有暈開,她看看自己的手指,也沒有沾染上。
唐晴看著秋御風,面露疑惑。
秋御風覺著她的動作有趣,笑了笑說道,「用了特殊顏料,現在摸起來是這樣的感覺,過幾天就好了。」
唐晴雖然不明白什麼顏料有這樣的效果,但還是點了點頭。
「這算是畫好了嗎?」唐晴說道。
「差不多了。」兩人離得很久,他能清晰地看見唐晴眼中閃耀的星火,他笑了笑,又說道,「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你好厲害啊。」唐晴陳懇地說道。
秋御風忍不住裂開了嘴角,又不想失了風範,於是故作隨意地忍住心裡的雀躍。
盛夫人每日都會來看一眼,看看秋御風的進度,她心裡對於秋御風的能力始終存疑,害怕他毀了畫作。
今日也不例外,盛夫人午時一過就來了。
她見過秋御風修復的畫作,沉著的臉色破碎了,露出驚訝。
「你是怎麼辦到的?」
盛夫人自小在盛老太太身邊長大,自然是見過這幅畫原來的模樣,現在見到修復過後的,忍不住驚訝。
秋御風解釋了一番,原來他研究了盛大人生前的畫作,了解了作畫風格之後,依據自己的推斷和實驗,一次次地失敗,才找出來最相近的圖案。
盛夫人看著他忍不住紅了眼眶,她急忙用手帕掩飾了一下,其餘人也很體貼地裝作沒有看見。
「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了。」盛夫人這麼說道。
秋御風搖搖頭,沒說什麼,他不擅長應對別人這麼激烈的情感,尤其是對自己的感謝,只能用沉默不言來對待。
盛夫人也不是很會表達情感的人,她很快平復了自己的情緒。
秋御風將畫像收好,裝在盒子裡面,雙手遞給她。
盛夫人接過,又說了一次感謝。
送盛夫人離開後,唐晴看著她的背影,心裡覺得有些感嘆。
這個盛夫人一定是將盛老太太當做了自己的母親,所以才會這樣的吧。
唐晴回到屋裡,見秋御風正在收拾東西,走上前去,好奇地問道,「你怎麼什麼都會?」
「從前和宮裡的匠人們學的,開始覺得好奇,沒想到還有幾分天賦,後面越專研之後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修復畫卷也是?」
秋御風點點頭,說道,「宮裡有不少需要修繕的東西,當時有個非常厲害的工匠教了我這門手藝。」
他淡淡地說著,唐晴忍不住暢想,要是他沒有愛上這些手藝東西,說不定就是一個閒散貴族,一輩子背靠皇室,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或者是一個學士,參加科考之後入朝為官。
想著想著,唐晴忍不住笑出了聲。
秋御風回頭看來她一眼,問道,「你笑什麼?」
唐晴回道,「估計他們都沒想到你會長大以後會真的做這個。」
秋御風頓了一小,眼色一變,他背對著,所以唐晴沒有看見他眼中划過的神色。
「是呀,」秋御風笑著說道,「誰都沒想到。」
結束完畫像的修復,秋御風也就有時間可以出門。
唐晴等著一天等得十分焦灼,又不想在他還在做事的時候催促,現在結束了,她急忙催促著秋御風,讓他帶自己出去玩,尤其要去寶清坊。
他們是客人,盛府對於他們的行動沒有限制,於是一行人打了一聲招呼之後,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