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打理得非常好,雕欄玉砌,比外院的裝飾有過之而無不及。
唯一突兀的地方,是院子裡的花圃,其中雜草叢生,似乎常年沒有人打理,荒廢了好久的模樣。
好生奇怪。
畢竟他們只是客人,就是心裡有疑問也不方便問出來,唐晴按壓住心裡的狐疑,跟著管家走了進去,一進去便是一個大廳。
管家轉身,朝他們說道,「諸位先到這裡稍等一會,我去通報一聲。」
他沒說去通報誰,唐晴只當她是要去告訴這個院子的主人,也就是盛老太太,沒想到出現的人,是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婦女。
女人很美,生了一雙招人的桃花眼,面上的表情卻非常嚴肅,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的模樣。
按照長相來推斷,著斷然不是盛老太太了,唐晴立馬瞭然了她的身份。
女人一入廳就說道,「諸位遠道而來著實是辛苦了。」
唐晴也朝她客套起說道,「行的水路還算方便,沒什麼辛苦的。」
實則是累的幾人三魂七魄都快沒了。
客套完之後,女人就直奔主題了。
「我是老太太的大媳婦。」女人說道。
「原來是盛夫人。」唐晴笑著說道,朝她行了一禮。
陳勇和秋御風朝她行了一禮,坐在一旁也沒有說話,盛夫人卻也沒有絕對奇怪。
「拜託你們前來的來意,想來姨母已經說過一些了,」她說著,「但是,其中的細節,想必你們還不知道。」
確實,他們只知道要上京城來幫忙修復一幅畫卷這一件事情。
盛夫人看了他們一眼,朝唐晴問道,「敢問誰是青鳥大師?」
唐晴連忙拜拜手,指了指秋御風,說道,「這位才是青鳥大師,我們只是他的助理。」
盛夫人看著秋御風,面色有些驚訝。
唐晴明白,青鳥出名很早,所有人都下意識以為他是個老人,不然也是個中年男子,沒想到會是這麼年輕的一個男人。
盛夫人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驚訝,她朝著秋御風說道,「這次要修復的畫卷,是我娘,也就是盛老太太早年的時候,爹爹給她畫的一幅畫像。」
唐晴眨眨眼,覺得這個開頭,一定是個浪漫的故事。
不出所料,盛夫人說著,大致的經過就是,盛大人從前還在世的時候後,給盛老太太畫的一幅畫像,盛老太太這麼多年來都珍藏著,睹物思人,一直掛在自己的書房之中,後來不知怎麼地,被來書房打掃的小童弄濕了,其上的顏料暈成了一團。
盛老太太心善,沒有太過怪罪那個小童,心中卻是非常傷心,後來找了不少大家來修復畫卷,沒人又把握能都成功,這件事也就這麼不了了之。
幾年過去之後,盛老太太身體漸差,臥病於床榻,心中一直掛念著盛大人留下來的這幅畫像。
盛府的兒郎們都是孝順的,一直高價懸賞能夠修復的人,金錢的誘惑之下,也是有不少能人異士前來,只是他們都沒有通過盛夫人為其設置的測試。
「要是青鳥的話,想必一定能夠圓娘的願望。」盛夫人明明說著恭維的話,臉上卻是冷漠的表情,可正是這樣,反而給她的話增加了可信度。
秋御風面色如常,說道,「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這還得看看實物。」
盛夫人點點頭,示意下人將畫像拿上來。
又示意下人將畫像遞給了秋御風,秋御風雙手接過,小心地將畫卷展開。
秋御風看著畫像,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唐晴著實有些好奇,不動聲色地伸長了脖子。
唐晴的眼眶微微張大,眼瞳微微顫動著,露出詫異的神色。
不怪那群人沒有通過測驗,這要是依著這樣的水平來測試,也只能用現代科技來實現了。
畫上約莫有十分之四五的部分一團模糊,模糊的地方一團一團的,沒有聚集在一起。但是還能看出來這是一個貌美的女子,氣質賢淑,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女子坐在一個石凳上,正笑看著畫畫的人,一雙眼睛彎彎的,像是新月一樣,而她背後的場景有些眼熟,似乎就是這座院子的場景。
「怎麼樣,大師又幾分把握,」盛夫人問道,臉上終於顯現出除了嚴厲以外的表情,「應該是可以修復的吧?」
秋御風不動聲色地將畫卷合上,又遞給了僕人。
做完這一切,他才看向盛夫人,說道,「沒有問題。」
眉目間滿是傲氣,毫無餘地的回答弄得唐晴心裡一驚。
唐晴下意識地看了陳勇一眼,兩人正好對視上,陳勇眼中也滿是驚慌,兩人都傻眼了。
盛家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人家,面前的盛夫人更是感覺不好說話,就這麼答應下來,要是後面完成不了且不是難以收場,就算要答應,也不要把話說得這麼死吧。
兩人離得很近,唐晴著急地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
秋御風隨意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滿是安撫。
唐晴一愣,收回了自己的手,雖然還是擔心,但是沒有這麼不安了。
秋御風做事情一向是心裡有譜的,他既然答應下來了,自然有辦法做到的的吧?
應該是的。
唐晴看了他一眼,還是有些擔心。
聽他這麼說,盛夫人面色一松,露出一絲溫柔出來。
「那就拜託你了。」
盛夫人面色慎重,眼中帶著濃厚的期望。
唐晴想著,這位盛夫人和盛老太太關係一定非常好。
後來一探聽,果然如此。
從盛老太太的院子裡面出來以後,管家將他們安置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別院裡,其中準備齊全,作畫時要使用的工具早已準備妥當。
管家將他們安置好之後,又派了幾個丫鬟僕人來伺候起居,唐晴從一個健談的丫鬟口中得知,原來盛夫人雖然是盛老太太的兒媳婦,但從小就一直在盛老太太的身邊長大,比其餘的兩個女兒都還要親。
唐晴一愣,說道,「童養媳呀?」
說完她就後悔了,脫口而出的話別有心人聽去了,怕是會多想,但是這個丫鬟沒多少心眼。
「不是,」丫鬟說道,「聽廚房的婆子們說,夫人本來是府上的小姐,都已經在外面定了親的,後面不知怎地,又悔了婚,嫁給了大爺。」
唐晴若有所思,但是她沒有什麼探聽別人秘密的願望,了解這麼多也是足夠了。
丫鬟突然捂住嘴巴,張大了眼睛,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苦著一張臉,小聲說道,「姑娘,我給你說的這些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呀。」
唐晴笑著點點頭,說道,「這是自然。」
於是,他們就這麼在盛府里住了下來。
秋御風開始待在房屋裡琢磨那副畫像,還叫管家送來了不少盛大人生前所做的畫卷,陳勇覺著有趣,有心向秋御風學習,於是每日定時定點地在一旁觀看。
秋御風做起事情來,便是專心致志,旁的屋子倒了也妨礙不了他,所以就算有人在一旁看著對他而言,也沒有太大影響。
唐晴觀摩了半日,心中著實覺得無聊,便開始給自己找樂子了。
既然來了京城怎能不去逛逛呢,唐晴拿上銀子就出來盛府的大門。
盛府之外,是繁華的玄武街。
玄武街附近因為不是什麼貴胄商戶的聚集住所,住滿的大多都是尋常人家,所以十分熱鬧。
街兩旁是大開著的商戶,有賣胭脂水粉的、金銀首飾鋪以及各種各樣吃食的小店。
唐晴尋著一家排滿了人的小吃店鋪,買了他們家最出名的麻花,一手拿著麻花往嘴巴裡面送,眼睛不忘看周圍的景象。
鬧事裡面人不少,特別是在玄武街,什麼樣的人都有,偶爾出現小毛賊也不足為懼。
「抓賊呀!!!」
穿天破雲的聲音,嚇得唐晴身子顫了顫。
眾人不約而同地往同一個方向看過去,一個面色驚慌的男子正往唐晴方向跑來。
人群像是沙丁魚一樣,連忙散開,沒人敢平白無故地和受驚的小賊作對,唐晴也不知道是被嚇著了還是怎樣,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手裡拿著麻花,呆愣地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小賊,她的嘴角還有不小心沾上的碎屑。
「讓開!」唐晴聽見小賊這麼說道。
唐晴撇了撇嘴,後退一步,退做出弓步的樣子,用自己打雪球的天賦,使出了吃奶力氣,猛地將手裡的麻花砸在小賊的臉上。
小賊一驚,想要奪過,地上是厚雪,他腳底一划,一屁股墩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唐晴皺著臉蛋,光聽聲都覺得疼。
小賊朝唐晴怒目而是,掙扎著站起來,他一張臉非常猙獰,似乎想要上來打唐晴一頓。
唐晴後退了一步,做好了拔腿就跑的準備。
而後趕來的失主跑上前來猛地奪過了自己的荷包。
失主是個姑娘,正拿著不知道從那裡撿來的燒火棍,指著小賊,一臉氣憤地說道,「黃天白日之下,居然敢偷東西,你跟我去見官!」
小賊沒理她,捏緊了拳頭,朝唐晴走過去。
唐晴有後退了一步,一邊想要馬上離開,一邊又想繼續看下去,十分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