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夏芸看著唐晴,低頭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
這笑容被唐晴抓了個正著,唐晴看著她,「你笑什麼?」
常夏芸放下手中的酒杯,兩手拖著下巴,一雙眼睛飽含深意,「你最近可是遇見什麼喜事了?」
唐晴一愣,有些差異的說道,「這麼明顯嗎?」
常夏芸點點頭,「非常明顯。」
唐晴沒有說話,只是呵呵的笑了兩聲。
「讓我來猜猜,」常夏芸故弄玄虛的說道,「這件事和秋老闆有關?」
唐晴猛地看著她,滿臉震驚,「你怎麼知道?!」
「還真是和他有關,」常夏芸也驚了一下,「我就隨口一說。」
常若槐看著她,眼色微沉。
唐晴沒有繼續說下去,常夏芸也就沒再問。
常夏芸說著這次這一路的趣事,原來她還沒到京城,京城裡的合作夥伴就傳來消息,說是出了意外,於是一行人半路就回來了。
「天災人禍,沒有辦法的事。」常夏芸說道。
唐晴聽著她說這一路看見的好風景,心中萌生了一絲羨慕,來這裡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她還從未去過廣州府以外的地方,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京城看看,天子腳下,風景應當不同尋常。
說著,常夏芸又想到了歐庭修,她心中有些忐忑。
「歐庭修這次是吃了一個癟,他是個小人,一定會找機會報復回來,接下來你想怎麼辦?」
「不用擔……」
「砰!砰!」 包房的門被敲響,外面傳來聲音,「客官,給您上菜。」
「進來吧。」常夏芸輕聲說道。
三人沒有說話,一時間房裡只有瓷器與桌子的碰撞聲,等小二將菜上齊離去後。
常夏芸才說道,「飄香樓最出名的菜就是這道香酥鴨,你快嘗嘗。」
唐晴看了她一眼,裝作不經意間說道,「為什麼你要做和歐庭修不對付呀?」
「我的話還說得過去,歐庭修聯合虞夢婉偷了店裡的圖紙,就連秦東芝也有原因,那你呢?」 唐晴看著她的神色,認真的說道,「你又是為了什麼?」
常夏芸吃了一口香酥鴨,酥香的皮肉在口齒間綻放,她又回憶起了十年前的那日。
常夏芸眼神一動不動,盯著桌上的東西,面色深沉。
常若槐見她這樣,皺了皺眉,他轉過頭來,對唐晴說道,「沒什麼大事,就是多年前在商場上的利益競爭罷了。」
唐晴沒有理他,打趣地說道,「這盤土豆絲有什麼好看的嗎?」
常夏芸終於收回了目光,朝他露出一個笑容,似乎剛才的停頓,只是唐晴的錯覺。
「歐庭修害死了我的爹娘。」
唐晴頓了一下,她猜到了一些,只是沒想到常夏芸會就這麼說出來。
「十年前,歐庭修花了一大筆錢,費盡心思收買了我爹徒弟,從而學會了我家的『穿雲繡法』,他憑藉著這個古老的刺繡方法,在廣州府迅速站穩了腳跟,後來才有了金福堂。」
常夏芸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唐晴卻感到了無盡的悲傷,原來一個人可以笑的這麼傷心。
「後來,那徒弟無顏面對我爹娘,就上吊自盡了,」常夏芸臉上的笑容像是漸漸褪色的老照片,沒有了顏色,「店裡生意日漸下滑,我爹操勞過度,復發了年輕時候的疾病,沒過幾日,就去了。」
常夏芸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悲傷,眼眶中聚集起來眼淚,淚珠划過她的臉頰,浸潤了她嘴角苦澀的笑容。
「我娘身體本來就不好,」常若槐冷著聲有說道,「爹是她的一切支柱,我爹去了之後,不過半月,我娘也走了。那時我們年紀都很小,從來沒有接觸過生意上的事,爹娘一走後,幾家店鋪都支撐不下去了,最後被歐庭修低價收走,最後全部擴充,才有了今日的金福堂」
說完,他走向了常夏芸,雙臂環住了常夏芸,安慰似的在她的肩上拍打著。
唐晴對他有些意外。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沒什麼。」
本還以為是個只會躲在姐姐身後的男孩,沒想到是她看走了眼。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靜靜的等待著常夏芸平復情緒,沒過多久,常夏芸抽了抽鼻子。
她不好意思地看著唐晴,揉了揉紅紅的鼻尖,「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唐晴搖搖頭,不以為意,她心中思緒千萬,突然間上有著不可推脫的責任。
「你放心,」唐晴看著她,許下了承諾,「既然我已經答應了你,我就一定會幫你對付歐庭修。」
唐晴臉上帶著笑意,「我可不會輕易許下承諾,你得好好珍惜。」
常夏芸佯裝出半信半疑的模樣,笑出了聲,「那就先在這裡多謝唐掌柜了。」
「其實,我心裡已經有了對付他的打算。」
常夏芸眼神熱切,常若槐的目光也看了過來,帶著期待。
「什麼打算?」
「首先應當做的,就是奪回當初被他低價收購的幾家店鋪,以前你們的『穿雲繡法。』」
常夏芸一臉呆滯,「這,這談和容易,他怎麼會輕易交出已經吞進去的東西。」
「憑藉我們幾個人,自然不能讓他吐出來,」唐晴凝視著窗外的風景,「得向外部借力,借一個比我們任何人都要厲害的人的力量。」
「誰?」
常夏芸猶疑著,飛快地在腦子裡尋找這號人,一閃而過,對上了號。
「莊家老太太?」
唐晴點點頭,讚許地看著她。
「沒錯,就是莊老太太。」
「平白無故,她怎麼會幫我們,不說是有恩於她了,你不是和她還結了怨嗎?」
唐晴斜看了她一眼,打趣道,「你還真的將我調查的透透徹徹。」
常夏芸笑笑,沒有說話。
「結怨說不上,莊老太太看起來不像是這么小氣的人,不過你說對了一點,她一定不會平白無故幫我們。」
「那怎麼辦,你這說了不就等於沒說嗎?」常若槐沒什麼耐心,輕蔑地看著唐晴。
「小年輕人,不要這麼急嘛,」唐晴臉上掛著笑容,像是一個狡詐的狐狸,「我自然有方法。」
常夏芸看著唐晴,眼睛賊亮,「唐掌柜,你現在越發看起來像一個人了?」
「.…. 我不就是人嗎?」 唐晴開了個玩笑。
常夏芸被她逗得笑了起來,「你越發像秋老闆。」
唐晴感到猝不及防,她勾起嘴角,說道,「是嗎?」
常若槐別過臉,不想看見唐晴臉上的笑容。
同常家兩姐弟告別,唐晴騎著小毛驢,飛快來到東芝胭脂鋪。
秦東芝忙著,見唐晴來了,就將客人給了其他人。
「突然來找我有什麼事兒?」秦東芝淡淡的說道。
為著唐晴不再上台走秀的事,秦東芝之最近在和她鬧彆扭。
唐晴拉著她的手,熱情的說道,「好姐姐,你就莫要再生我的氣了。」
秦東芝也不是真的和她置氣,只是當時沒有說開,後來又拉不下臉皮主動去說話。
眼下唐晴來主動示好,她也是個明事理的主,隨即露出一個笑容。
「怎麼?突然嘴這麼甜,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有事來找我幫忙。」
唐晴摸了摸頭,怎麼這一天天的和他打交道的都是些狐狸,一眼就看穿了別人的想法。
唐晴羞怯的笑了笑,「沒什麼大事兒,我就想問問,你是不是認識縣太爺的兒子?」
秦東芝面色一僵,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你怎麼知道的?」
唐晴看了一眼,店裡人多嘈雜,她拉著秦東芝來到內院,走進店員平時休息的地方。
秦東芝專注地看著她,小心的說道,「你猜到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唐晴點點頭,看著她蒼白的臉,突然有些不忍心。
「你帶那些姑娘來的那一天。」
「原來你這麼早就知道了,」秦東芝苦澀的笑了笑,「早晚的事,就算你現在不知道,其他人的風言風語也會傳到你耳朵里。」
唐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應該安慰,還是該裝作不在意。
「你,怎麼看?」秦東芝木著一張臉,問道。
唐晴眨眨眼,在心中組織了一番說辭,千言萬語,最後卻只說了一句話。。
「我怎麼看小蘭,就是怎麼看的你。」
秦東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驕傲的仰著頭,一雙桃花眼中像裝滿了秋水。
「你真敢把我和那個丫頭相提並論,姐姐不知道比她美多少。」
「說吧,你找縣太爺的兒子有什麼事?」
白露是個話多的主,又很喜歡唐晴,每次來店裡走台,都會逮著機會和她聊天,聊天南地北,聊她在青樓里的死對頭,無話不說。
昨日,就聊到了縣太爺的小兒。
話說這縣太爺姓徐,育有兩子,老大才情橫溢,被廣州福萬千才子敬仰,年年詩詞大會,都奪得頭名。
可這龍生九子,各不一樣,這徐老二就不是個傢伙。
徐老二年方三十,娶了個妻子擺在家裡當擺設,整日浪跡青樓,還是個多情種,前幾日,為這一個妓子,和人打了起來,一副身子早就被酒色掏空,沒兩下就被人打斷了腿,現在都還在府里養著。
無論再怎麼混帳,那也是縣太爺的兒子,徐大人見自己兒子被打成這幅模樣,一時件氣急敗壞,徐老二也發誓,絕不會放過對方。
而這個人,就是莊老太太的孫子,莊家小少爺,莊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