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1章 老熟人
艾澤想要報張桐的大腿，因為從現在表現的形勢來看，張桐明顯比那個七階法師還要厲害的樣子。那個法師在他面前都畢恭畢敬的，他一定是個大人物。
艾澤不是沒有見過法師，還記得三年多前家族裡來了一個四階法師，僅僅是停留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周圍幾個城鎮的大人物全都來拜會他。那些平日裡趾高氣昂的城主和大貴族們在法師面前一個個卑躬屈膝的。
還有一名伯爵非常謙卑的表示想要讓自己的孩子前往不朽之城學習魔法，願意在法師跟前當一個見習學徒。如果那個四階法師願意收下自己孩子的話，他願意每年供奉五百枚金幣的學費。
五百枚金幣那可是一大筆錢啊！可以買下一個帶有豪華別墅、奴僕並且擁有兩千畝土地的莊園了。
不過那個四階法師只是讓伯爵的孩子來一趟，讓那個孩子做了測試，然後說這個孩子天賦不高，這輩子都很難達到一階法師的階段，所以他直接拒絕了伯爵的要求。
法師在這個世界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因為他們強大無比，還可以影響自然，他們就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力量。
而現在，那個濃眉大眼的人卻可以讓長得平凡的高階法師聽命於他，這個人肯定不俗。
艾澤打定好了主意，他準備狠狠的抱住這個大腿。
而那邊張桐和秦蒯仁也打算好好問問艾澤，因為艾澤的表現有些不太像是普通逃難的小朋友。他看著應該是八歲左右的大小，當然也不排除他身材長的小，實際年齡更大一點的可能。
這孩子有著不太符合他年紀的成熟。
「你叫艾澤是吧。」現在只能是秦蒯仁和艾澤溝通，畢竟張桐不懂這個世界的語言。
「對，大人我是。」艾澤表現的很有規矩，明明現在肚子很餓。但是秦蒯仁問話的時候他還是規矩的把土豆給放下了專心回話。
「你們是從哪兒來的？是怎麼來這的？」
艾澤整理了一下語序後說道：「大人，我是從東邊的曙光王國過來的。」
「這些孩子都是你的兄弟姐妹？」
「不是的，是我在逃難的路上遇見的。然後結伴而行，他們來自於各地。」在艾澤的描述中，這個世界目前的問題開始逐漸暴露在秦蒯仁和張桐的眼前。
正如秦蒯仁和張桐所猜想的一樣，艾澤並不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從他的談吐和教養上就能看出來。
他是曙光王國境內一個二等男爵的獨生子。這個世界的貴族分成和地球上基本類似，最高是皇族，然後是親王，接著就是公侯伯子男等爵位擁有者，最低等的特權階級是騎士，騎士算不上是貴族。
而公侯伯子男等爵位又分成三等。一等公是非皇親王族外最高級別的貴族等級，三等男爵則是貴族中最低一等。
艾澤出生的家庭是二等男爵，算是貴族中最底層的存在了。但就算是最底層的貴族卻也依然是比平民強得多。
艾澤家裡有十多名僕人，還有八名能穿皮甲能彎弓射箭能持劍格鬥的衛士。艾澤家的房子有五十多個房間，有馬廄有花園，還有三千多畝的土地。而艾澤其實今年已經十一歲了，但是因為身材發育緩慢顯得面嫩而且比較矮，看著還和八九歲的孩子差不多，他現在還只有一米三八的身高。
因為家境優越，所以艾澤從三歲開始就接受文化教育，現在基本上已經學完了基本文字。並且學完了啟蒙的《海拉大陸簡史》、《傳奇法師故事》、《海拉史詩》等等書籍。
並且也從八歲開始跟隨家中的衛士們學習射箭和長劍格鬥，不過因為身材還沒發育，雖然技術動作掌握的不錯，但是並不能真正的作戰。
原本一切事情順利發展不出意外的話，在老男爵去世後，艾澤就會成為新一任的男爵，擁有全部的財產。
原本事情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但是整個大陸在九年前（也就是秦蒯仁穿越回地球的時間）開始慢慢發生了一些變化。
最開始是從北面的冰原國開始的，一開始只是一小片農田的減產，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是到了第二年，冰原國的農業開始大面積的萎縮，大多數莊稼都染上了不知名的疾病，全國四分之一的農田減產。
冰原國的國王慌了神，連忙向周邊國家求援。但是對於冰原國的求援，大多數國家其實都抱著看戲的心態。甚至有些和冰原國不對付的國家趁機提升了糧食價格給冰原國來落井下石。
冰原國苦求一年也沒等來其他國家的救援，沒有其他國家關心冰原國是怎麼出現糧食減產的。
可是到了第三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與冰原國接壤的三個國家都發生了不同規模的糧食減產。而最早出現問題的冰原國已經出現了大規模的饑荒，因為全國五分之一的糧食絕收了。
現在人類王國開始重視了起來，可是他們重視的太晚了。等到第四年，染病的減產的莊稼已經擴散到了八個國家了。近一半的人類國家都出現了糧食減產。
而到了這個時候，一向不關心人類王國的不朽之城的法師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們派出了有史以來最龐大的一支法師隊伍，三千名法師奔赴世界各地調查糧食減產的原因。
最終確定了原因，最開始是由冰原王國出現了某種變異性莊稼疾病感染了部分農田。而這種農田疾病帶著極強的傳染性，因為糧食的流通而將這些感染源傳播到世界各地。
這就像是人類感染了瘟疫一樣，而這一次感染瘟疫的是莊稼。
而且這種瘟疫幾乎能感染所有的人類主要糧食，從土豆到大小麥等等都會受到影響。
因為無法和人類感染瘟疫一樣，發現一個可以隔離一個。法師們不知道該如何隔離已經感染的莊稼或者是還未感染但是疑似感染的莊稼田地。
不朽之城的最高法師委員會向全世界的人類國家發出了通牒，一旦發現了已經染病的農田，那麼就要全數焚燒消毒，從疑似染病田地里收穫的糧食也要焚燒掉。
這個決定不能說錯誤，可是來的已經太晚了。等到法師們搞清楚這些事情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第六年。
全世界十七個凡人王國幾乎都出現了糧食染病的情況。感染了這種糧食瘟疫的莊稼將會呈現出綠葉枯黃無法吸收養分的情況。比如說小麥感染了這種疾病，它看似還能在收穫的季節結出麥穗，但麥穗裡面卻是空的，或者麥穗里的麥粒乾癟細小。
全世界都開始出現了糧荒的情況，而這個時候不朽之城的法師們卻要求凡人國家將糧食燒掉？
哪個國家能夠同意？
就算是國家同意了，下面的平民和小地主小貴族們能同意嗎？到時候也許可以解決糧食瘟疫的問題，但同時國家的主人也要換一個姓氏了吧！
艾澤家原本家境優渥，但是作為男爵，他們每年都要向曙光國的皇帝陛下繳納貴族金來保證自己擁有的貴族頭銜。
這有些類似於東西兩漢時的貴族制度，東西兩漢之時的貴族和旁支皇族都需要繳納一筆錢來保證自己頭銜的繼承。比如說大名鼎鼎的劉玄德，他是中山靖王之後但為什麼去編草鞋而不是當貴族呢？
原因就是在於在劉備父親的那個時候，他們家已經家道中落沒有錢去繳納這筆貴族金來維持家族頭銜了。
公侯伯子男，每一個等級的貴族每年需要繳納的貴族金都是有定數的，不會輕易更改。原本以艾澤家的家境每年繳納這筆貴族金並不難。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那種莊稼瘟疫感染到了艾澤家的三千畝田地上了。艾澤的父親倒是當斷則斷，上報了法師後一口氣將三千畝土地的糧食都燒了，原本那些土地都快豐收了啊。這一把火燒的令人心痛。
艾澤家有積蓄有存糧，靠著積蓄和存糧撐一兩年沒有太大問題。
但是這僅僅只是災難的開始罷了。艾澤家可以撐得住，所以將莊稼都燒光了。但是有很多自耕農和小地主他們撐不住啊！所以有的人家抱有僥倖心理，沒有上報法師們，更沒有燒掉自己的莊稼。他們都在心裡對自己說：要是法師們說的是錯的呢？
但是很可惜，法師們說的是對的。
當莊稼瘟疫傳播到艾澤所在的曙光過熱那亞行省的時候，其實已經註定了悲劇的誕生。
如同艾澤父親這樣當斷則斷的人畢竟是在少數，當年熱那亞行省糧食減產了兩成，很多人從溫飽狀態跌落到了有時會挨餓的狀態。而這不是最糟的時光，反而是黃金時代的最後一點餘暉。
第二年熱那亞行省糧食減產一半，整個行省有三百萬人，有將近一百五十萬人要餓肚子了。至於會餓死多少？已經沒有人能夠統計了。
一場熱那亞行省歷史上最龐大的難民潮爆發了，但是熱那亞行省沒有糧食救濟這麼多難民啊。因為全世界各地都在爆發莊稼瘟疫，糧食的價格都已經上天了。
而最早爆發莊稼瘟疫的冰原國已經處在滅國的邊緣。他們的糧食產量只有全盛時期的四成，他們無論如何都養不活那麼多國民了。
熱那亞行省的情況沒有好到那裡去，大量的難民得不到救濟，他們成為了最可怕的破壞力量。飢餓的人類比世界上最厲害的蝗蟲還要可怕。
他們走過的地方除草不生，一切可以填肚子的東西都進了他們的嘴巴。當他們一路行到艾澤的家鄉時，艾澤曾經所熟悉的一切都完了。
三萬多人的城市被幾十萬的難民給攻破了，他們有什麼吃什麼。艾澤家積存的糧食就是難民眼中最重要的肥肉。
他們雙眼中只有糧食，只有吃的，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世代效忠家族的衛士們原本是艾澤眼中的保護神，他們強壯高大威武，隊長威廉雄壯的能徒手殺死一隻一千五百斤重的棕熊。那在艾澤的眼裡就是大力神一般的存在。
可是在那天，艾澤親眼看見了自己眼中的保護神被一群難民們圍攻，他奮力的廝殺著，一直到寶劍折斷。他被憤怒的難民們高高舉起，然後數不清的人拉扯著他的四肢，活生生的將威廉的四肢拉扯斷了。
他甚至還看見有難民開始直接撲倒威廉身上啃食他的肉，當時他還沒死啊！
站在房子的三樓，年幼的艾澤目睹了一切。而他的父親已經穿上了他的全身鎧甲，拉著艾澤和僅剩的三名衛士準備騎馬逃跑。
面對數之不盡的難民潮，沒有人可以抵擋。
逃離了自己的家園，艾澤一家人也變成了難民。父親出門的時候帶了不少金幣，但是沒用，有錢也買不到糧食。
父親和三名衛士只能在野外挖野菜啃樹皮吃。在逃難的日子裡艾澤一家和幾戶人家結伴而行。因為人數太少的話在難民中是有危險的，不要以為吃人是不存在的。難民潮中很多落了單的難民可能某個晚上就失蹤了，等到被人發現的時候就會變成一堆白骨。
艾澤父親也並不是誰都結伴而行，他只和那些逃難時還願意帶著自己孩子的家庭一起結伴。因為還有孩子，證明這戶人家還有最基本的人性，還有最基礎的底線。
而艾澤父親所逃難的方向正是不朽之城。因為艾澤父親堅信，就算是凡人王國全都陷落了，只要有法師在，不朽之城以及周圍的八座衛星城市是不會陷落的。
不過他們最後被擋在了黑山關卡外，因為不朽之城已經發下了閉關令，不朽之城周邊還沒有發生糧食瘟疫。但是法師們害怕難民身上帶著這種瘟疫。所以進入不朽之城的兩個關卡，西邊的黑山關卡和北邊的紅絨關卡都已經嚴陣以待不允許難民進出了。
不過為了防止難民狠下心來攻擊兩道關卡，所以不朽之城還是進行了一定的糧食賑濟，每人每天可以領到一碗薄的可以映出人影的大麥粥。靠這個大麥粥是養不活人的，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而已。
艾澤的父親把身上帶著的三百多枚金幣全都用來買通黑山卡的守衛。
「這些都是孩子啊，請求將軍放他們一條生路吧。能去不朽之城乞討也比跟著我們在這餓死好啊。求求將軍了！」
艾澤的父親痛哭流涕，作為貴族的他向一名守城關卡的中隊長跪下磕頭了。也許是因為錢的作用，也許是因為看艾澤他們真的太慘了。這名中隊長冒險讓艾澤，還有這一路上和艾澤一家結伴而行的家庭的孩子偷偷的進入了關卡中。
張桐和秦蒯仁聽完這段故事都長出了一口氣。
「那你的父親和他們的父母都還在關卡外面？」秦蒯仁如此問道，他不好說這樣在關卡外面就是等死啊！
艾澤點點頭：「嗯。父親大人和叔叔阿姨們還在關卡外面等我們。父親大人交給我一個信物，拿著這個信物到不朽之城找馮美爾法師，他可以救我們。」
秦蒯仁聽到這個名字後有點耳熟：「馮美爾，這人我好像認識啊！」
張桐看了他一眼：「怎麼，老熟人？」
「如果艾澤說的馮美爾是我認識的那個馮美爾，那還真是老熟人。他是我老師名下的另一名弟子，是我的師弟！」
秦蒯仁話音剛落，酒館外面就傳來一陣喧鬧聲。一隊士兵走進酒館對著酒館的經理說道：「今天晚上馮美爾法師就會帶領著法師小隊來西爾維城，就下榻在你們店。快點收拾出一個包廂，準備上好的飯菜。馮美爾法師今晚要好好休息，明天還要視察西爾維城的所有農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