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醒儀式落下了帷幕。
呂永昌也回到了【地球號】上——為了安全起見，也為了保證實驗的精準度，大部分實驗室依然被安置在【地球號】之上。
他坐在辦公室的舷窗邊，扭頭看向窗外。
一艘艘家園艦依次停靠在克卜勒452b的同步軌道之上，小型穿梭機和太空電梯全功率運行，將一批批從冬眠狀態甦醒的人員送往地面。
零有條不紊地規劃著名一切。
按照社會學分院提供的甦醒方案，冬眠人員的喚醒程序仍然按照慣例，根據貢獻值高低決定甦醒順序。
考慮到大部分冬眠人員沉睡時間都超過了數百年，更有甚者沉睡了千年之久。
他們掌握的知識體系與當前的人類文明存在著極大的隔閡，部分冬眠人員的知識體系甚至停留在二級乃至一級文明的時代，這是難以避免的。
為此，社會學分院聯合議會，在克卜勒452b上開展了全民基礎教育行動——每一位冬眠人員在甦醒以後，首先要做的，就是接受為期一年至十年不等的基礎教育。
和社會公養制度的教育方式相同，無論是內容還是時間都根據每個人的選擇因材施教。
這似乎成了文明發展的必然。
不是所有人都是呂永昌，對於如今人類文明那龐大、複雜的科技體系來說，幾乎沒有人可以全方位的掌握它。
99.99%的人，對於這些新奇的高科技玩意兒，大多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但只要有0.01%的人能夠從其中脫穎而出，就已經足夠了。
當公養體系開始全面運轉，人口數量急劇膨脹之下，就算出現天才的概率只有0.0001%，那也會是一個不容小覷的數量。
在零的幫助下，這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就連提供數十億人生活所需的龐大資源，也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雖然大部分基礎工作由大量弱人工智慧壹分流完成，但額外的匯總和處理任務，依然占據了不少零的算力。
換作平時，這點算力對零來說算不得什麼。
但現在正處於人類文明的高速擴張階段，別說科學院了，就是議會，都恨不得將零一份算力掰成兩份使用！
數不清的星際探測器正如同蝗蟲一般不斷向外擴張，探索著克卜勒452恆星系周圍一個又一個的恆星系。
如今，人類文明探明的範圍，亦或者說文明的疆域，已經達到了方圓24光年。
大量的開採任務和建造任務，早已排滿了接下來數百年的建造時間表。
想要緩解這種尷尬的局面，只有兩個方案。
其一。
再次壓榨光量子計算機的性能，讓零的算力得到大範圍的提高。
難度不小，至少，由莫澤陽帶領的光量子計算實驗室至今沒有拿出一套可行性方案。
其二。
自然是吸納大量的附屬文明。
就算是二級文明，其個體在經過訓練和教育以後，也能完成不少弱人工智慧壹不能完成的工作，這可以大範圍減輕零的算力負擔。
但這個難度也不小。
至少在方圓24光年以內，探測器至今仍未找到存在高等智慧的文明。
當然，依靠人類文明自身的人口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這個問題。
但這需要不少的時間。
如今的人類文明，無論是人口數量，還是平均受教育程度，都像是一個頭腦極度發達，四肢卻極不協調的殘缺文明。
……
「滴！」
清脆的提醒聲在辦公室中響起，打斷了呂永昌對物質崩解場的理論完善工作。
「教授，毛正志院士在門口等您。」
零的電子合成音輕聲提醒道。
「毛正志？」呂永昌皺了皺眉頭，「他怎麼來找我了？」
「和【努斯文明】有關……嗎？」
他低聲喃喃著，同時抬起手輕輕揉了揉因為過度思考有些疼痛的眉心：「讓他進來吧。」
唰！
話音落下，緊閉的辦公室大門驟然開啟。
「教授！大發現！！大發現啊！！！」
伴隨著房門開啟，毛正志那充滿激動意味的大嗓門瞬間從門外傳來，嚇得呂永昌猛地打了個激靈。
「什麼大發現？」
看著急匆匆跑到辦公桌前的毛正志，呂永昌再次皺起了眉頭，眼神有些不善地看著他：「【恆星內核反應干擾裝置】雖然已經完成了，但操控恆星內部的核反應，這需要大量算力資源進行配合。」
「目前零的算力太過緊張，【努斯文明】的事情恐怕還得放一放。」
「不不不！」毛正志喘著粗氣連連擺手，「教授，不能放！絕對不能放啊！！」
「【努斯文明】的意網，說不定可以幫我們解決目前的大難題啊！」
呂永昌愣了愣神，下意識撐著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抬高聲音反問道：「你說什麼？」
毛正志用力喘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氣息。
「教授，您也清楚，【努斯文明】的個體可以通過意網進行記憶和知識的傳輸工作。」
「是。」呂永昌眉頭微微皺起，腦海中升起了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你的意思是……」
「對！」
毛正志眼中滿是興奮，雙手撐在呂永昌的辦公桌上，高聲說道：「盧思遠那小子在研究以前那批數據的時候，意外發現了關於記憶傳輸的生物電和量子意識的對應信號！」
「我就說那小子是個搞生物的料！哈哈哈！果然沒說錯！」
呂永昌眼底也透出了幾分淡淡的興奮。
「如果可以掌握記憶傳輸技術……」
「那人類文明就能儘快補足目前的短板！」
「長期冬眠帶來的危害也將徹底消失！」
「最主要的是……零可以釋放出大量空閒算力！」
「是啊！」毛正志大手用力一拍自己的大腿，「教授，您說說，【努斯文明】的事兒……」
「明天……不，告訴巨構工程部，今天，讓【羲和】立刻出發，前往HIP22580恆星系！」
「教授，巨構工程部目前正在進行第二次開機試驗。」零的電子合成音從一旁傳來，打斷了呂永昌的話語。
「第二次開機試驗？」呂永昌眉毛猛地一挑，「試個屁！！」
「就他們那種小家子氣的試驗方案，能試出個什麼問題來？」
「跟他們說，直接拿恆星去試！」
「派一支艦隊護航，立刻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