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呂永昌惱怒地伸出手，用力拍了拍面前的辦公桌。
冰涼的觸感深深地刺痛了他的手掌。
「零，叫方旭過來！」
他低聲喝道。
但很快，他便搖了搖頭：「不，讓他去會議室。」
「通知所有人，包括議會，立刻召開緊急會議！」
這件事，涉及到太多人的性命，不是他或者方旭兩個人能做主的。
說完，他伸手解開座位上的電磁吸附裝置，神色凝重地站起身，徑直朝辦公室大門走去。
「收到，會議將在三十分鐘後開始。」
電子合成音落下的同時，辦公室大門開啟，零的虛擬形象化作粒子特效消散在空中。
……
【地球號】，會議室。
會議桌兩旁，眾人臉上神色各不相同。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
呂永昌抬起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都說說吧，要不要更改【斷尾計劃】的實施區域。」
一邊說著，他一邊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方旭和洪啟明。
方旭沒有說話，反倒是洪啟明率先開口。
「教授，我需要確定一點。」
呂永昌挑了挑眉毛，微微頷首：「你說。」
洪啟明眼神一凝，沉聲問道：「我們還能聯繫到比鄰星人類文明嗎？」
「或者換一個說法，零，還能遠程控制那邊的弱人工智慧嗎？」
呂永昌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搖頭道：「不可能。」
「任峰和張正清物理切斷了所有對外網絡連接，目前，比鄰星就像是一個孤島，除非對方主動恢復連接，亦或者我們派出星艦前往比鄰星b。」
洪啟明深深地吸了口氣，眼神無比複雜。
有欽佩，也有惋惜。
洪啟明用力抿了抿嘴唇：「就像任峰所說的，不管我們做什麼，比鄰星人類文明滅亡倒計時已經啟動。」
「這樣一來，我們只剩下了唯一一個選擇。」
「總不能讓比鄰星人類文明白白赴死吧？」
「更何況，【斷尾計劃】確實存在缺陷，比鄰星那邊可以很好地補全這一計劃。」
「此外，還有一點。」
「比鄰星和我們的目標恆星系，幾乎在兩個相反的方向。」
「這可以大幅提升【斷尾計劃】的成功機率。」
會議室內，頓時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議論聲。
從眾人的神色中可以看出，大多數人都贊同洪啟明的說法。
但方旭卻提出了異議：「我有一個問題。」
「我們怎麼確定任峰和張正清的計劃成功實施？」
「教授，他們已經動用了軍隊，萬一，我是說萬一，他們的計劃失敗了，那【斷尾計劃】也將徹底失敗。」
「這樣一來，滅亡的不僅僅是比鄰星人類文明，就連我們……」
話音落下，會議室內瞬間陷入了沉默。
……
事關文明的延續，呂永昌必須萬分謹慎。
方旭提出的問題，就像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高高地懸在所有人的頭頂。
會議進行了整整三天。
會議的過程中，在零的控制下，【斷尾計劃】和【星際遠航計劃】，仍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但這場決定無數人命運的會議，卻陷入了停滯。
這三天中，一項項方案被提出，但又被否決。
沒有人能保證，也沒有人敢保證，任峰和張正清的計劃可以成功實施。
畢竟，在比鄰星人類文明的大環境下，他們兩人的行為，無異於和整個文明為敵！
這其中的阻力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呂永昌滿臉疲憊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無比糾結地看著面前的投票結果。
這已經是第十次全員不記名投票了。
但結果，依然不盡人意。
51.2%贊同票，44.1%反對票，4.7%棄權票。
雖然贊同票超過了半數，但沒有達到三分之二表決權的標準，因此，這次投票並沒有任何作用。
「滴！」
一聲急促的警報聲響起。
「教授，比鄰星b通訊已恢復。」
呂永昌猛地瞪大了自己的雙眼。
他雙手下意識撐在面前的會議桌上，直起身子高聲喊道：「快！給我建立通訊連接！」
一副巨大的全息投影在會議桌上方浮現，一行淡淡的文字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通訊連接建立中……】
比鄰星相應的速度很快。
幾乎沒有任何等待，一行淡淡的【成功連接】的字樣出現後，全息畫面中便出現了比鄰星b的實時畫面。
任峰眼窩深陷，灰白的頭髮無比雜亂，臉上寫滿了疲憊二字。
但他的眼神卻無比明亮，甚至還夾帶著些許淡淡的笑意。
「教授，您好。」
任峰率先開口打了個招呼，似乎幾天前那件事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任峰，你……」
呂永昌看著任峰這番模樣，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教授，我來向您匯報計劃的執行進度。」任峰嘴角泛起一絲充滿疲憊的笑意，低聲說道。
「截至目前，比鄰星b甦醒人員總數為3147人。」
「他們都是斷尾計劃的絕對支持者，但為了防止出現意外，包括我在內，所有人員將陸續進入冬眠。」
「比鄰星b所有無關人員已全部進入冬眠，根據預設程序，他們將在50年後甦醒，並迎接最終時刻的到來。」
「同時，五座社會撫育中心已經解除所有限制，並開始工作。」
「為了確保計劃的成功執行，從撫育中心出生的所有人類，將直接進入輕度冬眠狀態。」
「根據張正清提供的實驗數據，輕度冬眠狀態並不會影響他們的正常生長發育。」
說到這邊，任峰深深地吸了口氣，神色凝重了不少：「教授，準備工作已全部完成。」
「您，想好了嗎？」
正當呂永昌準備說話的時候，任峰再次笑著開口補充道：「對了教授，正清目前只恢復了這一條對外通訊連結，他隨時可以再次實施物理切斷。」
聽到這話，呂永昌臉色微微一變。
無奈之下，他咽下了原本想說的那句話，改成了另一句話。
「各位，現在開始進行第十一次不記名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