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工作結束了。
許婷心神不定地離開了工作崗位，跟隨著肌肉記憶朝家的方向走去。
人造子宮……
社會代撫育……
同事口中的一個個詞彙在她腦海中不斷盤旋，不停地刺激著她的神經。
這會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她要去嘗試一下嗎？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在她心底不斷浮現。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來到了自家門前。
門前的攝像頭自動開啟，家庭智能管家啟動了識別程序。
在短暫的等待後。
「歡迎回家。」
一道熟悉而又僵硬的電子合成音在許婷耳邊響起，身前的大門隨之開啟。
「回來了？」一個渾厚的男聲從其中傳出，「可累死我了，不知道科學院最近在折騰什麼，這幾天一個勁地往同步軌道運輸物資。」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許婷微微一愣，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了同事口中的「小道消息」。
「人造子宮……」
她怔怔地站在家門口，口中喃喃自語道。
遲遲沒有聽到妻子回應的齊陽，皺著眉頭從裡屋走了出來。
看到妻子呆站在家門口，念念有詞的模樣，他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你怎麼了？」
聽到丈夫的問話，許婷猛地回過神來。
她抬起頭，看向站在面前的男人，定了定神，說起了今天上班時的見聞。
……
十多分鐘後。
客廳內。
齊陽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地看著身邊的妻子：「你的意思是，人聯要放開人造子宮這項技術？」
「怪不得這段時間的運輸船一直在向同步軌道上的三座大型空間站輸送資源……」
「這麼看來，估計最近幾天就會有相關的報導了。」
「那……我們要試試嗎？」許婷看著自己的丈夫，猶豫著說道，「以咱們的工作性質，資質審查方面肯定可以過關。」
聽到這話，齊陽也陷入了沉思。
就算他們兩人都是出生自比鄰星b的新生代，但對於如此超前的生育觀念，還是難以下定決心。
沉默許久後，齊陽默默地點了點頭。
「如果……」
「就試試看吧。」
……
一個月後。
人聯科學院，社會學分部。
今天，是正式開始社會公養體系改制的第一天，也是最重要的一天。
因此，除了呂永昌，就連方旭等人也來到了社會學分部。
為了儘可能地減輕改制過程中引發的動盪和不良影響，整個改制被分為數個階段，同時，改制時間被拉長至上百年。
社會公養體系改制第一步，自然就是推出人造子宮和代撫養制度。
而這一步棋到底會帶來什麼影響？
在場所有人，恐怕都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結論。
因此，即便是呂永昌，眼底也透著幾分忐忑不安。
「教授！」
「有人報名了！」
一道欣喜的呼聲從一旁傳來。
下一秒，眾人眼前的全息投影中便出現了一個詳細到極致的報名表。
「齊陽，許婷……」
呂永昌看著報名表最上方的夫妻雙方姓名，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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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迅速向下掃去，略過了中間所有信息。
在報名表最下方，是一行熒綠色的文字。
【資質已通過審核】
這是來自零的批註。
為了確保資質審核環節不出現紕漏，在報名表上傳的那一刻，零就會調動所有相關數據，對報名人員的過往經歷進行全方位檢查。
只有通過零的審核，報名的夫妻才能獲得使用人造子宮的機會。
呂永昌的目光向報名表右下角望去。
那邊，是一個被著重標記的選項。
【是否需要社會代撫養服務】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社會代撫養服務，才是科學院社會學分部對社會公養體系的真正試探。
在這份報名表上，一個極其明顯的勾打在【是】這個選項前。
呂永昌眼中露出幾分喜色。
雖然這是第一份樣本，也是目前唯一一份樣本，但這個選項依然給眾人帶來了些許心安。
至少，有人接受了社會代撫養這個概念。
「第二份申請！」
「第三份……」
陸陸續續地，一道又一道聲音從周圍傳來。
面前的巨幅全息投影上，申請表的數量也開始迅速增加。
……
「教授，名額沒了！」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員急匆匆地從一旁跑來，神色焦急地說道：「目前，有不少公民在官網上留言，希望能放出更多的試驗名額。」
「一萬份名額，全沒了？」
還沒等呂永昌說話，一旁的方旭已然驚訝地喊出了聲：「這才多少時間？」
「2小時36分鐘43秒。」電子合成音恰到好處地在一旁響起。
聽到這串數字的時候，即便是呂永昌，眼中也出現了一點驚詫。
「目前還有多少需求？」呂永昌沉吟片刻，開口詢問道。
「當前仍有36410份未經審核的申報表，保守估計，潛在意向人群數量將在十萬以上。」那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員語氣急促地說道。
「十萬……」
呂永昌眉頭緊皺，仔細思考了一段時間。
而後，
他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行，第一批名額只有一萬人。」
「不能再多了。」
「為什麼？」方旭欲言又止，在來回糾結了幾次後，他還是開口詢問道，「人多不是好事嗎？」
「他們可以快速推進社會公養體系的改制！」
「為什麼要限制名額？」
呂永昌微微嘆了口氣：「我當然也想快點推進社會公養體系的改制進度。」
「但是……比鄰星b的教訓就在眼前。」
「欲速則不達。」
「在不確定是否會引起其餘公民反感的基礎上，我們只能逐步推進。」
「在接下來的幾年裡，逐次放出固定名額。」
「切記，人造子宮和代撫養的名額，絕對不能超過人聯死亡人數。」
「好。」社會學分部的負責人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除了名額不夠之外，還有一個現象，教授您應該會感興趣。」
說著，這名負責人伸手拖過了一幅全息畫面。
「統計數據顯示。」
「通過資質審核的人群中，93.16%的人選擇了社會代撫養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