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房間內一片寂靜。
兩人面面相覷數秒鐘後，薛岩猛地回過神來。
他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咱們要不也去試試？」
和薛岩相似，此時的瓦爾特也躍躍欲試地搓了搓手掌：「試試……對！試試！」
「我已經受夠這樣的生活了！」
「看看這個外骨骼裝甲……」
一邊說著，瓦爾特一邊用力敲了敲固定在身體上的外骨骼裝甲，隨後又伸手指向一旁的家庭醫療艙，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還有那個醫療艙，你知道每天晚上睡在裡面的痛苦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薛岩連聲附和道。
自從來到曙光星，所有人都忍受著極其不舒適的生活。
每天早上，他們從濕漉漉的醫療艙中爬出，清理完身上的深海液後，又得費勁地穿上外骨骼裝甲。
雖然科學院盡力增加了外骨骼裝甲的穿戴舒適度，但這功能強大的「鐵架子」，依舊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和平年代，可沒有人願意身上永遠穿著一副半開放式的盔甲。
「我現在就報名！」薛岩忙不迭伸手拖動著全息影像，找到了報名入口。
按下按鍵的那一刻，全息影像頁面自動跳轉。
《人體強化項目須知》
……
「……」
幾分鐘後，房間內的氣氛變得僵硬起來。
「要不，還是先等等吧？」瓦爾特眼中閃爍著猶疑不定的光芒，低聲說道，「這東西，似乎是在基因上動手腳……」
「而且……」
看著全息投影中的內臟網膜模擬圖，瓦爾特臉上流露出了一抹肉眼可見的恐懼。
「這人體強化項目，竟然還會改變人類原有的身體性狀！」
瓦爾特沉默片刻，再次開口道：「我記得，在地球時代，人體基因改造似乎是禁止的實驗項目……」
作為地球時代的老一輩，瓦爾特對基因改造這件事有著極其強烈的抗拒心。
至於出生自比鄰星b的薛岩，則是眉頭微微蹙起，下意識反問道：「是嗎？」
「可這項法案，在幾年前就被廢除了。」
一邊說著，薛岩一邊在腕錶上找出了相應的證據。
「你看。」他伸手指著一條不怎麼起眼的新聞，「根據議會和科學院共同商討……」
瓦爾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面前的全息投影，眼中充斥著掙扎之色。
「我……」
他張了張嘴，卻遲遲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語來。
「呼！」許久，瓦爾特長長地舒了口氣，似乎是想通了什麼。
他嘴唇微動，低聲囁喏：「我，我看，要不……這次還是算了吧。」
「人體強化技術剛剛推出，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萬一……」
「更何況，我覺得和基因改造相比，機械外骨骼和醫療艙，其實也是可以接受的。」
薛岩聳了聳肩，伸手關閉了面前的全息影像。
「好吧，聽你的。」
「我們先等等，看看別人的選擇。」
……
次日。
科學院總部。
「教授，毛正志院士來了。」
坐在辦公桌後的呂永昌動作微微一頓，隨後伸手將面前的幾幅全息影像「扒拉」到了一旁。
「讓他進來吧。」
話音落下，辦公室房門緩緩開啟。
「教授，出事了！」
人未到，聲先至。
還沒等房門完全開啟，毛正志的聲音便傳入了呂永昌的耳中。
呂永昌眉頭微微一蹙，從椅子上站起身：「怎麼？人體強化項目出事了？」
「報名人數太多，強化艙數量不夠？」
剛走進辦公室的毛正志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他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不，不是。」
「不過，確實跟報名有關……」
呂永昌一臉疑惑地看著面前的毛正志，隨後扭頭朝一旁的機器人說道：
「零，項目報名情況怎麼樣？」
「截至目前，報名人數為零。」
零的電子合成音從揚聲器中傳出，與此同時，一幅全息統計圖出現在呂永昌面前。
看著其中懸殊巨大的數字，呂永昌嘴角微微抽了抽，一臉迷茫地喃喃自語道。
「怎麼會這樣……」
「宣傳視頻出問題了？」
聽到呂永昌的詢問，毛正志輕輕嘆了口氣。
「出問題的並不是我們。」
「新聞發布後，我派人進行了一個簡單的調查。」
「調查顯示，所有來自地球的『老人』，都拒絕了本次人體強化改造。」
「原因呢？」呂永昌皺著眉頭問道。
「基因改造。」毛正志從牙齒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他們對人體基因改造有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感。」
「……」呂永昌陷入了沉默。
即便是他，也沒有考慮到這一情況。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疲憊地說道：「那新生代呢？那批出生於比鄰星b的新生代為什麼沒有報名？」
「在老一輩的影響下，他們都選擇了靜觀其變。」毛正志扯了扯嘴角，哭笑不得地說道，「簡單地來說，他們都在等別人去當所謂的『試驗品』。」
「而且，有個更壞的消息。」
「因為一直沒有人報名，人們對項目的信任度開始大幅度下滑。」
「如果再拖下去，恐怕……」
呂永昌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全息投影中的統計圖表。
這種情況，倒是不難理解其背後的原因。
對陌生的事物，所有人都有恐懼之心。
但只要有人進行嘗試，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那麼，自然會有人選擇跟隨。
但如今的人體強化項目，卻卡在了最開始的一步——除了霍普和漢森特，根本沒有人願意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呂永昌沉吟片刻，緩緩抬起頭看向身前的毛正志：「準備一下。」
「我來當第一名志願者。」
毛正志猛地瞪大了自己的雙眼，一臉驚駭地看著辦公桌後的呂永昌。
「不，這，教授，這不行！」
他連連擺手，語無倫次地勸阻道：「這，這太危險了，而且……」
「沒什麼不行的。」
呂永昌打斷了毛正志的話語：「除了我，科學院全體人員，優先進行人體強化項目。」
「議會那邊，我也會跟洪議員長說一聲。」
「既然沒有人願意當第一個『試驗品』，那就由我們自己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