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永昌默默地看著全息投影中那行文字。
良久。
他呼出一口長長地濁氣，用乾澀的聲音說道：「是啊，這是威脅。」
「可是，你有什麼辦法嗎？」
「這一次，它能不小心碰到一號探測器。」
「下一次，它就能不小心碰到我們的旗艦。」
「對這種攻擊手段……我們沒有任何防禦措施。」
通訊頻道中，趙子傑粗重的呼吸聲猛地一頓。
許久，趙子傑用力嘆了口氣。
「咔噠……」通訊頻道中傳來了電磁吸附裝置的聲音。
「那，教授，你有什麼辦法嗎？」
趙子傑的聲音中充斥著濃濃的無力感。
面對趙子傑的詢問，呂永昌緩緩從座位上站起身。
「沒有辦法。」
「只能同意對方的要求。」
聽到這句話的那一瞬，趙子傑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但很快，他便無力地垂下自己的手臂，放開了緊握的拳頭。
……
【尊敬的【畫】，經過全員公投表決，我們願意幫您傳遞信息。】
一條信息從羅斯2號星發出，通過超距通訊，瞬間來到了羅斯154附近。
很快，眾人面前便出現了【畫】的回應。
【很好，人類文明，你們的勇氣值得我的尊重。】
呂永昌苦笑一聲。
這是勇氣的問題嗎？
您都把刀架在我們脖子上了！
但話肯定不能這麼說。
沉吟片刻後，呂永昌編輯了一條新的信息。
【您需要我們怎麼做？】
這一次，【畫】卻沒有立刻回應人類的信息。
……
整整十分鐘！
沒有任何回應！
對於每一位科研人員來說，在如此緊張高壓的環境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永昌……」
方旭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呂永昌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用力抿了抿嘴唇，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個字：「等！」
雖然他心裡也很煎熬。
但身處弱勢方，人類沒有任何選擇，只能等待對方的回應！
忽然，他眼神微微一動，注意力集中到了左前方的全息投影中。
這一幅全息投影中，呈現著羅斯154的全景圖。
暗紅色的羅斯154表面，灰色的「畫卷」中心部位，赫然出現了一個空洞。
一塊灰色「碎片」從空洞處出現，筆直朝羅斯2號星飛來！！
只是一個瞬間，它的速度就達到了20%光速！
全息投影中，灰色「碎片」的速度越來越高！
30%光速！
50%光速！
70%光速！
呂永昌目眥欲裂地看著面前的全息影像。
「撤退！」
「立刻啟動撤退計劃！」
他一把抓起一旁的麥克風，大聲嘶吼道。
位於【地球號】的趙子傑，此時已然躺進深海艙內。
『【地球號】收到。』
『人類艦隊，前進四！行進方向：隨機！』
冰冷黑暗的宇宙中，頓時出現了三千餘個明亮的光點！
分散在羅斯154恆星系內的人類艦隊，在這一刻，以最大的行進功率四散而逃！
見到三千餘艘星艦全部成功啟動，呂永昌下意識鬆了口氣。
【放心，我沒有惡意。】
全息投影中，赫然出現了一行來自【畫】的信息。
呂永昌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他飛快地拖過一幅全息投影，編輯了一行文字！
【我們已經答應您的要求了！】
【為什麼出爾反爾？！】
點擊發送！
短短几秒鐘時間，呂永昌便完成了上述所有動作。
發出信息的那一刻，他的雙手甚至還在微微顫抖！
這一次，【畫】的回應來的很迅速。
【這是核心的一部分。】
【相信我，和二維碎片不同，它不會對你們造成傷害。】
呂永昌猛地一愣。
嗯？
核心的一部分？
雖然【畫】這麼說，但他依然沒有放鬆警惕，再次在通訊頻道中下達了命令。
「趙子傑，繼續執行撤離計劃！」
「除非確定安全，否則不要回頭！」
『收到。』趙子傑默默地發出了回應。
【哎……你們這些小傢伙，太多疑了。】
或許是察覺到了周圍艦隊的動作，【畫】再次發送了一條信息。
與此同時，在無數光學望遠鏡的追蹤下，灰色「碎片」已然跨越580萬公里，抵達了羅斯2號星附近。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它突兀地停了下來。
從70%光速到靜止，這枚碎片，只花了幾秒鐘時間！
這強大的機動性能，讓呂永昌眼中升起一絲絕望。
看著停留在羅斯2號星同步軌道之上的灰色「碎片」，呂永昌面色煞白，用力咽了口唾沫。
【接下來，你們帶著它，儘可能遠離這個恆星系吧。】
【我可以給你們提供幾個選擇……】
【畫】的信息源源不斷地出現在全息投影中。
……
許久，呂永昌才回過神來。
他顫抖著手打出了幾個漢字。
【我需要一個控制它的方法！】
【一號探測器的下場我們已經看到了！】
【它的風險太大了！】
幾秒鐘後，全息投影中再次出現了【畫】的回應。
【要求很合理。】
【接下來，我會向你們傳輸一點小小的資料和物資。】
【它們可以幫你們製造穩定二維碎片的機器。】
話音落下，羅斯154表面的灰色「畫卷」中，再次出現了幾個灰色的碎片。
和剛才一樣，這些碎片以70%的光速徑直朝羅斯2號星飛來。
與此同時，零的聲音在指揮中心內響起。
「教授，對方發來了一份資料，是否接收？」
呂永昌糾結片刻，毅然決然地點了點頭：「接收！」
「數據有多大？」
「相當於十分之一資料庫大小。」零迅速回應道，「數據內容龐大，完整接收需要一定的時間。」
「嘶……」呂永昌再次倒抽一口涼氣。
十分之一資料庫……
這就是高級文明口中「小小的資料」嗎？
【現在，可以放心了嗎？】
【如果沒別的事，就儘快離開吧。】
【我的死亡，會徹底毀滅這顆恆星。】
呂永昌看了看全息投影中的灰色「畫卷」，又看了看羅斯2號星上空的灰色「碎片」和資料傳輸的進度條。
他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下意識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