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宇達的話語在指揮中心內迴蕩。
呂永昌皺了皺眉，沉吟片刻後說道。
「你的意思是……」
「對面和我們一樣，只是一個一級或者二級文明？」
「不錯，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陶宇達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不，不對。」
一旁傳來了何比鄰反對的聲音：「陶院士，按你的說法，那第二句話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對方會稱呼我們為小傢伙？」
「這不是和上一句話自相矛盾嗎？」
陶宇達嘴角微微上揚，輕聲說道：「在我看來，這是對方刻意布置的障眼法。」
「目的就是為了混淆我們的判斷。」
「可是，您怎麼確定，第一句話不是障眼法呢？」
何比鄰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反問道。
陶宇達神色猛地一滯。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身處首位的呂永昌微微嘆了口氣，無奈地擺了擺手打斷了兩人的爭論。
這就是猜疑鏈啊……
只是短短兩句話，就能引起一連串無窮無盡的疑問。
「行了，這方面，我建議，暫時將對方認定為實力超過我們不多的文明。」
「並且，因為某種原因，對方的戰爭力量應該大打折扣。」
「換句話說，是一個殘缺狀態的三級或者四級文明。」
呂永昌的結論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面對眾人疑惑的目光，他輕聲解釋起來。
「陶宇達和何比鄰的說法，大家應該都聽懂了。」
「這兩個稱呼中，存在著極大的矛盾。」
「從兩個稱呼中，我們可以看出對方文明的謹慎。」
「另一方面。」
「從對方的第二句話中可以看出，對方第一時間發現了我們試圖攻擊羅斯154的動作。」
「而我們，直到現在都沒有發現對方文明的蹤跡。」
「羅斯154旁的星際探測器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根據以上兩點，我們大致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對方應該是因為不明因素的影響，導致實力大大受損的高級文明。」
「這所謂的不明因素，可能是戰爭，也可能是內亂。」
眾人眼中露出恍然之色，紛紛點頭贊同。
一旁的方旭眉頭緊皺，忽然開口說道：「永昌，如果要考慮稱呼，對方的自稱是不是也該引起重視？」
「對方使用的自稱是『我』，而不是『我們』。」
「這會不會意味著，對方是一個高級文明的個體？」
「如果只是高級文明的個體，我們能不能……」
說到這邊，方旭眼中閃過一道寒芒。
呂永昌瞬間明白了方旭話里的意思。
這一刻，他心臟猛地跳動了幾下。
如果真的像方旭所說，對方只是一個高級文明的個體，那人類憑藉著數量龐大的艦隊，說不定還真能……
但很快，他就壓下了心中的悸動，緩緩搖了搖頭。
「不，在對方沒有徹底表露惡意前，我不建議這麼做。」
「如果對方只是三級文明的個體，我們可能還有一戰之力。」
「可如果是四級，乃至五級文明的個體……我不認為我們能憑藉數量優勢取得勝利。」
「想想我們現在的星艦，在想想以前比鄰星文明的星艦吧。」
「只是一級文明和二級文明的差距，都如此之大。」
方旭默默地點了點頭，眼中透出一絲惋惜。
若是能擊沉或者捕獲一艘來自高級文明的星艦，人類文明的發展速度想必能瞬間提高一大截吧。
「現在，是第二個問題。」
呂永昌聳了聳肩，再次開口說道。
「對方口中所說的沒有惡意，我們該如何理解？」
「不能相信他們！」方旭在第一時間開口說道，「想想太陽系和比鄰星系的下場，我不認為一個陌生的高等文明能對我們抱有善意。」
呂永昌沉吟片刻，輕輕點了點頭：「那我們該如何應對這個高級文明發起的交流？」
「置之不理？」
「還是……積極回應？」
問題拋出的那一刻，在場所有人的神色都為之一動。
率先開口說話的，是曹良才院士。
「我認為，我們不能回應對方的交流。」
「這會給我們帶來一些不可預測的後果。」
「這種後果，對於人類文明來說，可能是致命的。」
方旭的聲音也隨之響起：「既然對面選擇了和我們交流，我們就應該藉機了解對方的信息。」
「我們對宇宙的認知太少了。」
方旭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呂永昌眼神微微一動。
這話倒是沒有說錯。
目前的人類文明，對宇宙的認知太過淺薄。
如果，可以藉助這個機會了解一番宇宙中各個文明的粗淺信息……
想來，對人類文明的後續發展會有極大的幫助。
想到這邊，呂永昌伸手在空中虛按了一下：「各位，安靜點。」
指揮中心內爭論的聲音迅速變小。
「先嘗試和對方取得聯繫吧。」
呂永昌淡淡地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需要一個機會去了解宇宙中的文明。」
「否則，日後人類文明的處境只會越發艱難。」
他的發言給這場爭論畫上了一個句號。
即便是曹良才，在聽到呂永昌給出的理由後，也默默點了點頭，同意了這項提議。
……
一個小時後。
一條信息自【地球號】發出，徑直朝遠處的580萬千米之外的羅斯154飛去。
信息內容很簡單。
【你好】
只有兩個字，甚至沒有標點符號。
呂永昌站在指揮台上，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的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中，是來自星際探測器的羅斯154實時圖像。
19.33秒後。
看著面前沒有絲毫變化的圖像，呂永昌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算算時間，對方應該已經接收到信號了。」
「為什麼沒有任何反應？」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20秒後，一道刺耳的警報聲在指揮中心內響起。
「教授，接收到來自羅斯154，頻率為1420兆赫的信號。」
呂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氣。
來了！
對方回應了！
【你好，小傢伙們，我關注你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