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人聯議員，在場眾人的腦子自然都比較好使，他們很快便理解了呂永昌的說法。
「意思就是說，比鄰星那邊為了讓我們明白他們傳訊的意思，還傳了詳細的註解過來？」
李議員手肘撐在會議桌上，眉頭緊蹙地問道：「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畢竟是人類文明有史以來第一次接觸外星文明。
包括呂永昌在內，誰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狀況。
「再等等吧。」呂永昌皺著眉頭說道，「等零把信息的內容全部解析出來再看。」
坐在主座上的老人默默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沉思。
「上次你說的宇宙文明間黑暗至極的相處方式，似乎不怎麼適合這次的狀況。」
在等待的時間裡，老人輕聲說道。
聽到這話，呂永昌不由苦笑一聲：「議員長，這也是我根據當時的狀況推斷出來的結果。」
「這一次……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忽然，他眼神微微一動：「或許，他們也和我們一樣，是個剛邁出星球不久的初級星際文明？」
「不，不對。」
想到月球上的霍爾推進器痕跡，呂永昌迅速推翻了自己的論點：「初級星際文明可沒有這麼高的星際航行技術。」
會議室內，每個議員的臉上都充斥著憂慮和疑惑。
「教授，解析結果出來了。」
零的聲音打破了會議室內略顯焦躁的氣氛。
「為了方便理解，我是按照人類的書寫方式翻譯的。」
說著，一篇「譯文」出現在在場每個人眼前。
【致未知的高等文明：我們是距離你們4.22光年的比鄰星文明。
在廣闊的宇宙中，能遇到一個發展程度相似的高等文明，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
未知的高等文明，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遇上「科技瓶頸」？
不管有沒有遇上，我們都希望與你們建立合作關係，共同解析宇宙中無盡的奧秘，以此來實現文明的高速發展。】
譯文末尾，還附上了比鄰星和太陽系的相對坐標。
看到相對坐標的那一刻，呂永昌眼前微微一亮。
「和我們一樣，都是藉助多顆脈衝星來進行定位的嗎……」呂永昌喃喃自語道，「還有科技瓶頸，這是什麼意思？」
「教授，這是一個全新的詞彙。」零迅速出聲解釋道，「我根據上下文和字典，挑選了一個最貼切的翻譯。」
「大概意思很簡單，當一個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會遇上所謂的發展瓶頸，科技發展由此陷入停滯狀態。」
「而遇到科技瓶頸的時間，取決於文明的發展潛力。」
「在他們的觀念中，文明發展潛力的影響因素有很多。人口數量，科學家比例，對科技發展的重視程度，甚至信念和意志力，都對其有不同程度的影響。」
呂永昌臉色微變。
科技發展停滯，對於一個文明來說，無異於慢性死亡！
特別是剛邁出行星的初級星際文明！
眼睜睜地看著周圍的資源被耗盡，自己卻無法前往更遠的地方尋找新的資源……
想到這個場景，呂永昌微微打了個寒顫。
好在，人類目前還沒有遇到所謂的科技瓶頸。
當然，這也與他腦海中的科技樹系統有很大的原因。
「永昌？」或許是看到呂永昌神色陰晴不定的模樣，李議員輕聲詢問道，「這條信息中還隱藏了什麼重要內容嗎？」
呂永昌回過神來，目光直勾勾地望著「科技瓶頸」四個漢字。
忽然，他眼前一亮！
一個個線索在他腦海中串成了一個完整的閉環！
「議員長，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呂永昌滿臉激動，沒有絲毫猶豫地說道：「如果他們的科技發展陷入了停滯，那他們的行為就說得通了！」
看著老人臉上的疑惑表情，呂永昌趕忙解釋起來。
「議員長，您應該還記得我上次說的黑暗森林法則的基礎條件吧？」
老人微微一愣，隨即恍然道：「黑暗森林法則……這名字倒挺不錯的。」
「我記得你說的那幾個基礎條件。」
「好像是有什麼猜疑鏈和技術爆炸對吧？」
呂永昌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現在，他們已經沒有技術爆炸這個先決條件了！」
「所以，這就是他們選擇和我們交流的原因？」老人眉頭緊皺，「他們怎麼確保我們是善意的呢？」
聽到這個問題，呂永昌臉上笑意越發濃郁。
「這就說到點子上了。」
「我可以肯定，比鄰星那邊的文明，和我們一樣，都是第一次接觸外星文明。」
「在宇宙的尺度上，大家都是剛出新手村的新人！」
「那現在，我們要做什麼呢？」艾伯特的聲音從一旁響起，「回應他們嗎？」
艾伯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會議室頓時陷入了沉寂。
需要回應嗎？
回應的後果是什麼？
怎麼保證比鄰星文明沒有欺騙他們？
如果比鄰星文明是惡意的，那他們貿然回應，後果又是什麼？
李議員神色微微一變。
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無盡的猜疑鏈。
和地球上不同，兩者之間距離的無限延長，讓猜疑鏈變得無限牢固！
會議室內無比安靜，掛鐘不斷擺動的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加劇了人們心中的煩躁感。
呂永昌默默地感受著會議室內的氣氛。
良久，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選擇不回應他們。」
艾伯特臉上的肌肉微微顫了顫，他聽懂了呂永昌話里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準備戰爭？」
呂永昌無聲地點了點頭，肯定了艾伯特的問話。
「為什麼選擇戰爭？」一名地位不高的議員不滿地打斷了兩人的交流，「比鄰星文明現在比我們的科技水平要高吧？」
「就連他們都遇到了科技瓶頸，萬一我們以後……」
「沒有萬一！」呂永昌聲音頓時大了幾分，「即便我們也遇到了科技瓶頸，那也是人類文明自己的事！」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我們需要找到一個宜居帶內的行星來安置那數十億人類！」
「你覺得比鄰星人會乖乖地把自己的母星讓給我們嗎？！」
那名議員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低下了頭。
「不要忘了。」
呂永昌神色中透著幾分冷漠：「處理文明外部的事項，是科學院負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