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計算機子實驗室。
看著伸出手指艱難地敲擊著鍵盤的林老，眾人眼中紛紛流露出幾分不忍之色。
莫澤陽微微張了張嘴唇，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
事到如今，在場的所有研究人員都已經清楚。
這恐怕是林老能散發出的最後一點光輝了。
寂靜的實驗室中迴響著鍵盤敲擊的聲音，緩慢而堅定。
「……」
鍵盤敲擊聲忽然停止。
眾人心中一驚，紛紛向老人看去。
一陣含糊不清的聲音從氧氣面罩中傳來。
莫澤陽迅速俯下身，朝林老湊過去：「林老，您說什麼？」
「我，我的眼鏡呢？」林老微弱的聲音從氧氣面罩中傳來，「我怎麼有些看不清了？」
聽到這話的莫澤陽頓時控制不住情緒了。
他偷偷抹了把眼淚，哽咽道：「林老，眼鏡就在您鼻子上戴著呢！」
林老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再次敲起了鍵盤。
不久後，林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咳咳，架構圖已經完成了。」
聽到這話的莫澤陽雙眼猛地一酸，一行熱淚從其中流淌而出。
「好，好……」莫澤陽一邊伸手擦拭著臉上的熱淚，一邊哽咽著點頭道。
「幫我，幫我保存。」林老的聲音越發含糊。
莫澤陽點了點頭，忙不迭地蹲下身子，操縱著滑鼠將文件保存在電腦中。
看到成功保存的那個提示，林老緩緩呼出一口濁氣，仿佛放下了心事一般，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他的目光越過面前的電腦，看向虛空，略微有些渾濁的眼中忽的放出幾分光彩：「可惜了……」
「我見不到第三代量子計算機完成的時刻了……」
「嘭！」
大門被推開的巨響傳來，打斷了莫澤陽原本想要安慰林老的話語。
一眾研究員紛紛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兩台機械臂舉著一個通體銀白色的長方形機器走進了大門。
緊隨其後的，一道年輕的人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呂教授？！」
莫澤陽愣了愣神，失聲驚呼道：「您怎麼來了？！」
呂永昌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戴著呼吸面罩的林洪生院士。
看到那灰敗面色和緊閉雙眼的瞬間，他的心中猛地一顫！
「別廢話！」呂永昌暴喝一聲，「快把林老扶過來！」
隨著呂永昌的話音落下，兩台機械臂輕輕地將冬眠艙放在了地上。
至於莫澤陽，雖然不清楚呂永昌這是準備做什麼，但還是下意識地照著他說的話動了起來。
……
等到莫澤陽將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林洪生院士抱過來的時候，呂永昌已經在機械臂的幫助下打開了冬眠艙的蓋子。
「快，把林老放進去！」
呂永昌語氣急促地命令道。
此時的莫澤陽深知情況緊急，縱然心中有萬分疑惑，也沒有詢問半句，直接將林老放入了冬眠艙之中。
冬眠艙很大。
或者說，林老的身子十分瘦弱，只占據了冬眠艙60%的空間。
「零，注射冬眠素！」
呂永昌沉聲道：「劑量可以稍微大一些，一定要把林老新陳代謝速率降到最低！」
一旁的兩隻機械臂將冬眠艙蓋子抬起，放在了冬眠艙之上。
因為製作倉促，許多不必要的零部件都被省去了。
就像這個冬眠艙蓋子，設計中它是可以自動開啟和關閉的，但現在……只能人工開啟和關閉。
一陣卡扣聲響起，冬眠艙進入了密封狀態。
透過艙蓋上方的透明玻璃，呂永昌和莫澤陽清楚地看到一針透明的藥劑被注入了林老體內。
短短几秒鐘時間，林老臉上的痛苦之色逐漸減輕。
冬眠艙表面顯示屏上顯示的心跳速率也開始迅速下降！
下一刻，一個面罩落下，將林老的口鼻全方位包裹起來。
在各種保護措施完成後，一陣白霧在冬眠艙中升起。
「這是在進行簡單的消毒工作。」呂永昌輕聲解釋了一下。
消毒工作完成後，面罩收回，艙內隨之湧現出大量淡黃色液體，將林老的身子包裹起來。
「這！」莫澤陽神色一急，扭頭看向身邊的呂永昌。
呂永昌自然沒有理會莫澤陽，只是全神貫注地透過艙蓋的透明玻璃，盯著林老的面部。
在看到一點白色物質緩緩朝林老的鼻翼「生長」過去後，他微微鬆了口氣。
他直起身子，看向身邊的莫澤陽。
「冬眠艙技術，可以讓人進入類似於假死的冬眠狀態。」
莫澤陽迅速理解了呂永昌的這番話語。
他一臉驚訝地看了看內部充斥著淡黃色液體的冬眠艙，喃喃自語道：「這是什麼時候出來的新技術……」
呂永昌聳了聳肩：「就在前不久，準確地來說……這台冬眠艙剛出廠不到十分鐘。」
莫澤陽：「？？？」
「安心，雖然目前還沒有進行人體實驗，但在大猩猩和小白鼠身上都已經成功了。」
聽到這話的莫澤陽神色愈發古怪了。
這讓他怎麼安心？！
「呂教授，您確定人用這玩意兒不會出事嗎？」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沉在淡黃色液體中面色蒼白的林院士。
他忽的打了個寒顫。
看起來，就像是浸泡在福馬林中的屍體一樣。
「應該不會有問題。」呂永昌輕聲說道，「就算是有問題，對於林院士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呢？」
莫澤陽愣了愣神，一臉苦澀地點了點頭。
是啊。
對目前的林老來說，兩者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還不如搏一搏這最後的希望呢！
「所以，呂教授，您這是打算讓林老冬眠到未來，藉助未來的醫療技術進行治療嗎？」
呂永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冬眠確實只是一個緩兵之計。」
「至於治療……倒不用寄託於未來的醫療技術。」
「我給你介紹一下，生物子實驗室那邊正在進行的研究項目，醫療艙技術。」
「通過納米機器人，對人體內部的病變部位進行直接治療，再搭配上其他的治療手段，比如器官移植。」
「我相信用不了多少時間，林老就能從冬眠艙中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