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王氣
耶律太后和漢王在各自國內的地位,實際上並不一樣。🍪😝 ➅➈ⓈĤ𝕌ⓧ.¢𝐨𝔪 ☮♜
漢王在燕雲一家獨大,劉氏就是燕雲的天,而耶律太后不僅是故遼公主,本身還有「帶頭逼死」其丈夫的罪過,此外,現在更是不計代價地幫助漢王。
她傻麼?
「傻婆娘。」
劉陵從醫者的手裡接過一碗藥湯,吹了吹,舀起一勺放在耶律余里衍嘴邊。
「為夫出門掙家業,要你出來拋頭露面做什麼?」
耶律余里衍很是「虛弱」地喝下了藥湯,微笑道:「妾身無所出,也就想著自個能為大王多做些什麼,那些兵馬,其實都不怎麼聽妾身的話,都說要等大王回來,親自拜見大王呢。」
「這些事本王會去自行處置的。」
「那大王」耶律余里衍咽了口口水,像是這時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襟已經敞開,所以很是害羞地縮回了被子裡。
「大王也該去早早歇息了。」
她躺在被子裡,低聲道:「聽說大王從宋國帶回了三位帝姬娘娘,大王也該雨露均沾才是,妾病重,就怕」
耶律余里衍還在很「虛弱」地訴說著。
但劉陵把藥碗放在旁邊的桌上,整個人壓上床,在夫人的耳邊輕聲道:「你真的病了麼?」
耶律余里衍頓時渾身一顫,眼睛微微瞪大,露出幾分駭然。
「妾身真的病了,不信,郎君可以摸看看,妾身明明燒的厲害呢」
她小聲地辯解著。
劉陵笑了笑,順著她的心意摸了上去,床鋪上頓時傳出了毫無壓抑的聲音。
嗯,一定是她病痛難忍。
「燒的厲害?」
「是」
「本王試過溫熱的,還沒試過燙的呢。」
耶律余里衍一臉懵逼,直到劉陵掀開被子,躺在她身邊。
「以後不用這樣。」
「可是妾身本就是殘破之身,家裡漢王妃,什么小郡主,那位金國公主,嘖還有那耶律太后,宋國的帝姬」
「妾身,真的好怕大王會」
劉陵隨意地聽著,也沒往心裡去,他知道耶律余里衍這時候根本沒指望要自己做出什麼保證和承諾,但他還是在她說完話的時候,懶洋洋道:「你知道夫妻之間,最要緊的是什麼?」
「妾身」
「是信任。」劉陵彈了彈她的眉心,叮囑道:「犯不著故意吃藥把自個弄病,那個給你藥的醫官,已經被拖出去打板子了。以後缺什麼,想要什麼,直接說就好了。只要本王覺得沒問題,什麼都可以給你。
你啊,要愛惜自己。」
耶律余里衍立刻蹭了蹭他的手。
「大王,妾身想為你生個兒子。」
「孤,真的有點累了。」
一天內見了三個女人,就算劉陵身子是鐵打的,那裡面的鐵汁兒也該流完了。
好在第三個女人是曹氏,自從懷孕後,她就被留在雲中養胎。雲中城裡也建起了一座漢王府,但裡面只有兩個女人住著,一個是曹氏,一個是金國公主完顏泉。
在劉陵說完這幾個字後,坐在對面的時立愛抬起頭,回答道:
「臣覺得,大王說的似乎並非是軍政瑣事上的累。」
「你不懂。」
劉陵再度發出一聲嘆息,然後站起身看向窗外,身上流露出幾分滄桑意味。
「三年。
這三年以來,無數個日夜,孤沒有哪天是能舒舒服服睡覺的。
論武,孤也是沙場鏖戰的勇將,論文,這治國治民之道,孤更是懂的。
但偏偏現在做了王,文武都不能放下,所以也就需要其他人來幫我。韓世忠梁喆要的是功名利祿,韓昉康公弼要的是為故國復仇,他們樂於幫我,他們想要的,我也能給。
但,伱呢?」
時立愛默默聽著,自顧自喝了口茶,沒有回答。
劉陵轉過身看他,忽然笑道:
「你要身前名,孤現在就殺了你,你要身後名,本王可以重用你。」
時立愛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站起身,對著劉陵躬身施禮。
「三載前,臣出使宋國,宋人敗盟而入寇,臣未能救國,是志已死。
二載前,燕京破,新帝病故城中,太后身死城門,燕地數十萬民戶被迫遷徙入金,臣只當心與之俱死。
一載前,先帝慘敗於金人之手,全軍覆沒,家國淪喪,故人大半做降虜;寧遠坡一戰之前,臣門戶之計成空話,只知大王或將與金人廝殺,當時是願身亦同死!
臣已三死,而大王數次活臣之命,仍欲重用,臣並非揀盡寒枝不肯棲之人。臣已老朽,今願燃殘軀,點燭明之光,為大王三興炎炎漢室!」
時立愛跪在地上,膝蓋與地面重重磕出一聲,隨即,對著劉陵拜伏下來。
「臣,今後願為漢王而活。」
劉陵沒去攙扶他,轉過身仍舊看著窗外,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
「五年後,本王先滅金。」
他又吐出兩個字。
「幫我。」
時立愛的眼眶瞬間紅了,頭往下磕在地上。
「喏!」
又是一年年歲將過,料峭寒風吹酒醒,但吹不開綿綿人心。
人心一層又一層,撥開不同顏色的外皮後,卻依舊是紅的。
以往三年來,燕地都沒出現過如此盛況:家家戶戶都開始飄出蒸饅頭的白煙,男女老少,臉上都帶著笑容,哪怕是那些戰死將士的家裡,這時候也被周圍人感染,多了點好心情。
父親,丈夫,兄弟,兒子。
雖然他們已經死了,但漢王給出了極高的撫恤,足以讓剩下來的人擁有田地財產,讓他們衣食無憂,更是讓那些還活著的人一次次看到這一幕,直至毫無怨言地願意為那個男人去死。
這是漢王府立下的標杆,或許以後會養出一幫只會吃鐵桿莊稼的廢物,但今日,乃至於十年二十年內,將會催生出諸國之間最兇悍的戰兵!
燕京城外,一早就湧出了迎接漢王的隊伍,馬蹄聲響起,一名名哨騎催促戰馬狂奔過來,沿途高吼道:
「大王駕到!」
「大王駕到!」
迎接的隊伍在城外蔓延五里,哪怕是劉陵先前已經警告過底下人不要自作主張發動百姓來迎接,但這支隊伍裡面有燕地各處的守官守將,有從可敦城撤回來的故遼官員,還有那些在燕京城裡德高望重的長者,人數其實本就不少了。
再加上,大部分官員守軍根本攔不住也無意去攔的平民百姓。
那些長者大多也是平民,但是年歲太高,在金人南下時他們就像是一堆雜草,連金人都不稀罕殺他們,但是在漢王治下,他們的命比雜草還堅韌,比雜草還能活。
隊伍的角落處,一個小童攙扶著老者站穩後,抱怨道:
「阿翁,大王車架還遠得很哩,您在城裡等不就行了,就算是到這兒,又哪裡能看得到?」
老者笑道:「就算看不到,聽聽聲音,看看他的隊伍也是好的。」
小童沉默了一會兒,不解道:「阿翁,我曾經見阿兄喜歡鄰家的水兒姊姊時,也說過這樣的話。」
顯然,在他看來,自家爺爺和阿兄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同一層次。
老者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冷笑道:
「豎子,三年前,金人南下的時候,老夫我不過是他們都不稀罕殺的雜碎,而如今,老夫是大王治下的祥瑞。你以為,老夫只是自己想看麼,老夫是帶你來看的!」
他再度一巴掌拍在孫子的頭上,抬手指著遠方厲聲大喝。
「看好,你將來一輩子的主子,來了!」
當那一面黑色王纛出現的時候,頃刻間,五里長的隊伍,從前到後,所有人開始躬身施禮,如浪潮一般滾滾湧起又不斷平息。
「拜見大王!」
「拜見大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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