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奪了他的鳥位
大規模的軍隊調動一般很難瞞過敵軍,除非是奔襲,譬如說劉陵南下的時候,只用兩天就直接奪取河北重鎮河間府,河北方面以及童貫都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一個,是因為古代傳消息只能依靠馬匹人力,有可能出現邊關出事幾個月後朝廷才會知道那裡已經失守。
二個,就算是提前發覺了一些兆頭,但他們不敢信,也不願信。
童貫大軍的鋒芒已經深入燕地,劉陵要是率軍去抵擋的話,其實是可以抵擋住的,甚至於將童貫封鎖在涿州以南,讓他寸步不得北上也是可以的。
但宋人畢竟是實打實拉來了十幾萬的軍隊,固然,它裡面真正能打的精銳可能沒多少,大部分都是蝦兵蟹將,但畢竟兵力擺在那兒,要是真的硬碰硬,劉陵這邊也得多少吃點虧,而且就算打敗童貫,接下來也不好再跟宋人議價。
就像是劉陵之前說的那樣,
南下,是為了打疼打哭宋人,而不是為了打醒他們。
你大宋不是挺能的麼?
好,來換家,來對捅,看看誰虧的更多!
南下的漢軍中軍里,一名騎兵送來了軍報,劉陵伸手接過,看了一遍後,輕笑道:
「他上當了。」
信里,說冀州一帶頻繁有大量隊伍出城往南撤離,疑似也是要崩潰的前兆,同時還有河北的西北州地開始大規模堅壁清野,看樣子是準備固守井陘,等待河東援軍抵達。
等後者一到,再加上童貫大軍在後面包抄圍堵,等於是劉陵周圍的籠子已經快被封死了。
「軍中糧食夠嗎?」
「沿途州地府庫都有積存,足可以作為軍糧。」
「告訴將士們,錢就不必急著要了,若是此戰得勝,宋人會雙手把錢送過來。」
「臣明白。」
劉陵將信遞給韓昉,自己打了個哈欠,問道:「大名府還有多遠?」
「少說也得有四十里,就算今夜能到,將士們也都疲憊了,最好還是休息一夜。」
大名府,是宋時的「北京」,相比於河間府,其政治地位更高,因為再往南一些,就是黃河和開封府了。
自燕地出兵南下到今天,差不多已經有一個月出頭的時間了,童貫沒攻下燕地南面門戶涿州,被足足拖了一個月,而劉陵用一個月的時間,就帶著全軍狂奔到了大名府的府治「元城」之外。
秋涼夜裡風聲大,一夜無話。
當城外豎立起無數黑色旌旗,以及烏泱泱一片根本看不到盡頭的甲士開始在城外列陣時,元城城牆上一時間擠滿了驚慌的人。
從底層丘八到高層的官吏們,如同走馬燈似的上了城牆又退下去,最後那位從河間府就開始一路南逃的梁內侍,這時候也顫巍巍地登上城頭,開始探頭朝外張望。
怎麼回事?
宗澤的書信裡面不是說,燕賊一定會想辦法攻略河北西北州地以圖開通道路麼?
怎麼燕賊沒有北返,而是還在南下!
要知道,宗澤坐鎮的冀州就擋在大名府北面,燕賊除非是攻下冀州,要不然
但很快,梁內侍腦子裡就反應過來。
「這群天殺的燕賊恁般大膽,這是直接把冀州城給繞過去了麼?」
國戰,很多時候本就是要穩紮穩打,步步為營,有時候一整支軍隊都會被堵在一座城前面,因為繞過這座城的話,後勤糧道都會受到嚴重威脅。
梁內侍知道些內幕情況,但也不理解燕雲軍隊為什麼像瘋狗一樣硬是要過來咬一口。
元城可是一座堅城!
這跟飲鴆止渴沒半點區別,因為就算你運氣好攻下了北面的城池州地,但你將會在這兒永遠止步,甚至是全軍覆沒。
劉陵抬起手,旁邊梁喆立刻開始傳令,高吼道:「放箭!」
大量的甲士在城外列陣,在兩側盾兵開始靠近城牆,保護身後的箭陣。
在放箭的號令傳遞過來後,一時間,軍中傳令的校尉拔劍指向城頭,隨即無數箭矢沖天而起,仿佛天上陡然多出一大片陰霾,隨即如潑水般劈頭蓋臉地射在城頭。
人群開始尖叫著散開,也有人把命永遠留在了城頭,鮮血的味道開始肆無忌憚地飄散出來,一整面的城頭除卻小部分士卒還堅守在崗位上,大部分都已然潰散。
前軍六千多勝捷軍士卒毫不費力地擊垮了面前城牆上的守軍,隨即軍中開始推動雲梯,宋人城頭上應該還有不少守城器械,但一下都沒動,只有少數箭矢落下。
雲梯轟然架在城頭時,意味著這座「堅固無比」的元城,不到半天的時間又落入劉陵手中。
當夜,元城府庫大開,所俘獲宋臣大半請降,漢王命手其持金銀錢兩犒賞軍中。
官衙內,漢王揮揮手,那些還在討好的宋人官員忙不迭地躬身施禮,然後走出去,剩下的都是心腹將領和韓昉等文官。
「大名府北面的州縣城池全部潰散,冀州雖然還在宋人手裡,但已經是一座孤城。」
在宗澤決定誘使劉陵率軍攻打冀州城拖時間的時候,冀州北面三個縣就已經全部淪陷,等於是宗澤在北面已經成了半瞎。
所以他想要讓劉陵相信自己,至少得儘可能地裝出一副不堪再戰的模樣,換句話說,就是停止招攬潰卒,收回哨探,不斷主動放棄自己手頭的優勢,讓劉陵看到自己確實是想要「投降」。
他的計策其實還說得過去,但一方面劉陵知道他是什麼人物,除非必要,否則絕對不會跟他硬碰硬;另一方面,宗澤將大量的北面潰卒收攏到冀州,同時提防西北,意味著冀州東面州地此刻處於極度的空虛無備。
幾名士卒合力展開一張輿圖,眾人都站起身看向輿圖。
「諸位請看。」韓昉湊近輿圖,主動承擔起了講解的任務。
「我軍自一個多月前開始南下攻宋,宋國邊疆州地武備鬆弛,士卒不堪一戰,我軍南下勢如破竹,而且也收降不少了宋軍。」
除卻劉嗣初外,也有部分宋人將校帶著兵馬投降,大多被劉陵隨意安置在那些攻陷州地裡面。這些人其實是不安穩的,若是大宋這邊忽然打出了一個勝仗,這些帶路黨很可能倒戈一擊。
「大名府已破,除卻冀州外,河北一帶望風披靡,就算是冀州和河北以西的井陘那邊,宋軍也是很難過來的。」
「為什麼?」梁喆很直接的發問。
「夏軍和草原人都已經派出援軍,前者是那位耶律太后御駕親征,草原人那邊,阻卜人和一些小部族已經徹底投誠跪伏,他們需要展現出自己的忠誠。
自雲中一帶將會有大量的援軍,宋人的西軍敢動,夏軍就敢趁勢南下劫掠,攻打河東的太原府,到時候宋軍就是顧此失彼,哪個地方地方都救不了。」
韓昉踩在輿圖上,環顧一圈,沉聲道:「本官以為,宋人此刻弱的不可思議,那最好就要抓住時機,渡過黃河,繼續南下,去他大宋的京城外走一遭!」
「那之後呢?」
本該是梁喆主戰,韓昉主退,但兩人現在卻是反過來了。
梁喆唱反調道:「我軍若是奔襲到開封府外,宋人必然全國震動,但接下來宋人的勤王軍又該如何應對?」
他問的也是眾將想知道的。
大傢伙都明白去宋人的京城外轉一圈絕對是可以吹一輩子的資歷,收穫可能也會很大。
可問題是,全軍三萬多人在河北轉轉已經是極限了,宋人的體量擺在那裡,畢竟是偌大國家,萬一真的傾盡兵力圍剿他們,今天站在這裡的,又能回去幾個?
「且看。」
韓昉用腳尖在宋國西北地區劃了一圈。
「宋國如今最堪戰鬥的軍隊莫過於西軍,西軍中又各自分出諸路,其中种師道受困雲中,如今已經被軟禁。
其餘能帶兵出來的將領,無非是种師中、折可求、姚古、姚平仲之輩,先前府州一戰,這兩人兵權都被童貫趁勢收回,如今都是閒官,就算宋國朝廷要重新啟用他們,使者來回、大軍出動最少也得有兩個月以上的時間。」
且不說宋國境內半數以上能打的軍隊都在童貫手裡,壓根回不來,就算是還有些家底,一時半會也撐不起來場面。
梁喆微微頷首,認可道:
「種氏和姚氏都是宋國西北的望族,歷來爭鬥不斷,但是能出來領兵的也大抵就是這兩家,就算真的領兵過來,到時候我軍的勝算依舊極高。」
「所以,諸位還有顧慮麼?」
梁喆立刻搖搖頭,大大咧咧道:「本將軍沒有話了,願意跟隨大王,去京城奪了宋官家的鳥位!」
半個月後,黃河邊。
一個骨頭還算硬氣的大宋官員站在河岸上,看著面前無數甲士和騎兵,他反倒是露出幾分從容,高聲問道:「漢王南來,究竟意欲何為?」
劉陵瞥了一眼黃河岸邊的渡船,輕聲回答道:
「本王來迎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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