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太后下意識的動作給雷到,之前他想拷問、刑訊泄憤的心思瞬間淡了。
皇帝眯了眯眼,起身,對身旁的刑部尚書和兵部尚書道:「交給你們了。」
刑部尚書和兵部尚書對視一眼,刑部尚書拱手道:「陛下,何時再告知您有關太……」
「結案後。」皇帝不感興趣地往外走,「現在看不過是揪出一隻陰溝里的老鼠,不值一提。」
刑部尚書和兵部尚書心裡有譜了,恭送皇帝離開。
然後刑部尚書手握刑拘,兵部尚書手裡拿著陳國使團的相關資料,兩人「桀桀桀」地走向還趴在地上的太后,身後的陰影無限大。
……
提前歸家的朝臣,一宿都沒有入睡,幾乎是睜眼到天亮。
次日,他們頂著大大的黑眼圈爬起來,早膳都沒吃,火急燎原地往宮殿沖,都想吃第一手八卦。
然而他們衝到一半,忽然聽到馬路上響起急促的聲音。
「救火!救火!」「城郊東區起大火啦!」
古代起火是大事,夏國開國皇帝曾頒布一個詔書,只要起火,朝臣們不必參加朝會,必須立刻帶人去救火。
大夏官吏們立刻調轉車頭,命令家僕們一起去救火。
沒想到他們剛剛抵達目的地,就看見趕來救火的人被官府衙役們擋在外面。
性格與自家尚書大人一脈相承的兵部郎中,捏著拳頭就要往裡面沖,結果被旁邊的戶部郎中給拽住了。
兵部郎中憤怒:「起火!火!」
「你冷靜點!看看燒的位置!」戶部郎中低聲補充,「城郊這麼多大宅,就獨燒了從太后外戚幾家。剛剛刑部尚書也領著人進去了一會,且等等。」
兵部郎中也反應過來。
恰在這時,負責攔截民眾的衙役忽然有了動靜,拉開一條通道。
刑部尚書以及官吏們,拉著一批身穿中衣,頭髮凌亂,帶著腳銬的男子從通道走出來,這些男子不停地叫囂「他們會稟報太后」「大逆不道,你們會後悔」……等等話語。
但刑部尚書不為所動,直接命令手下大聲宣讀外戚們的相關罪行。惹起老百姓們群情激憤,對著這些犯人,撿起什麼就砸什麼。
兵部郎中連忙退到戶部郎中旁邊,低聲道:「原來如此,看來陛下與大人們很果決啊。」
戶部郎中:「是啊,就是有點沒想到,戶部尚書大人居然捨得。」
兵部郎中驚訝,還以為戶部尚書與太后勢力也有瓜葛,他悄咪咪道:「戶部尚書捨得什麼?」
「房子啊!」戶部郎中心疼地看著火,「這重建多花錢啊。要是不燒,等征戰的將軍們回來,直接封賞給他們又能省一筆。」
兵部郎中收起八卦的笑容:……
這時,旁邊忽然有一道陌生的嗓音響起:「兩位大人,可知太后是犯了什麼事嗎?」
兵部郎中與戶部郎中同時看過去,正好與四位衣冠楚楚的少年郎君們對視上。
正是靖王、燕王、臨江王和西平王世子。
見到他們,兵部郎中想起他們脫完衣裳後的特徵,下意識一拍手道:「啊。這不是一顆痣,兩道疤,還有……」
戶部郎中猛地踹了兵部郎中一腳,他們當初可是偷偷藏在後方閣樓里掌控全局,怎能大大咧咧說出世子團們光屁股上的特徵。
四位俊美世子的表情有些狐疑和懵逼。
兵部郎中這才大喘氣一樣,先與四位世子見過禮,才道:「咳,我等也是剛來,並不知具體犯了什麼事。但動靜這麼大,指不定是賣國之類的重罪。」
兵部郎中這麼說,只是想為以後公布太后之死的事,提前留下個伏筆。
結果四位世子瞬間緊張起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在想:嘶,賣國?!抄家?這不會也在暗中警告諸侯王吧。
戶部郎中見四位世子不說話,補充道:「諸位世子可是找太后有事?可需要……」
「不需要不需要。」
「沒事沒事。」
「我們來這只是看個熱鬧。」
四位世子連連擺手,靖王世子隨手將剛剛買的早點遞了過去:「兩位大人,這是排了一個時辰才買到的鮮香樓糕點,熱乎著,趁熱吃哈。兩位大人忙,我們先行一步了。」
聽到是鮮香樓的糕點,戶部郎中選擇接了過來,將婉拒的話咽了回去。
四位世子笑盈盈地說了幾句話,轉身以後,四人的表情齊齊色變。
眉心一點紅痣的燕王世子表情凝重:「諸位,太后這事必有蹊蹺,建議諸位都將其回稟父王。以免被牽連,引火燒身。」
「應該還好。」身材高大的臨江王世子搖著摺扇,滿臉慶幸,「我們最近只一門心思鑽研太子與國師的門路,還沒來得及找其他人。」
西平王世子翻了個白眼,道:「還是上點心吧。我們是沒找別人,但有人來找我們啊!你忘了陳國李使臣請你喝酒的事?」
臨江王世子一頓:「壞了。我這就去回絕。最近沾不得這些。」
其他幾位世子也是這個表情。
……
官方沒有直說太后及手下勢力到底犯下什麼事,但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狀態,更能引起底下聰明人的腦補。
大夏官吏集體開始「吾日三省吾身」,熱愛酒桌文化的陳國使團們在又一次被拒絕請柬後,人都麻了。
會同館。
周使臣、李使臣與柳使臣一左一右,相對而坐。
底下的使團眾人垂頭喪氣地匯報情況,大多都是夏國官吏不願再與他們喝酒交往的壞消息。
李使臣不敢置信道:「喝酒都沒人來?」
底下人喪氣道:「沒有,大夏官吏如今對我們是避之唯恐不及。」
李使臣皺眉:「夏國太后如何?」
底下人這才精神了一點,道:「還是有消息,不過太后說還能提供消息,但是……」頓了頓,底下人才小聲說,「得加錢。」
李使臣氣得不行,他很想硬氣地說,你這個賊太后,楚國都要我們那麼多東西你這裡還要加錢。
但迫於情勢緊張,他扭頭看向周使臣:「周大人,你如何看?」
周使臣捏了捏手指,開口道:「給她!我們的目標是陳國城池,銀錢不重要,都給她。」
其他使臣對視一眼,雖覺得有些浪費,但也覺得有道理。
這時,柳使臣忽然道:「兩位大人。這好像有些不對勁。既然太后外戚勢力被拔除,夏國難道不會動太后?」
李使臣震驚地看向柳使臣,鄙視道:「你怎麼學仁義禮的?哪個皇室會苛責自家太后?!不怕被世人嘲笑是不孝無德之人?」
周使臣也譏諷地看向柳使臣:「況且太后還是楚國公主出身,夏國這樣做,不怕被楚國問責?太后即便做錯再多,我看啊,頂多是將太后外戚抄家,震懾一二。」
柳使臣依舊覺得不對勁,據理力爭。奈何其他使臣都不認可,雙方產生激烈的爭執。最後李使臣和周使臣怒而起身,宴請同僚們一起出去,只留柳使臣一人在會同館。
柳使臣也不惱,抿了口茶,細細思考。
恰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陌生又陌生的聲音。
「柳大人,與其被排擠,不如趁早落葉歸根?」
柳使臣轉頭,原來是曾經與她有過一次交流的夏國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