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湖點點頭，調整著手腕上的腕錶，轉身出了廚房。
陳列：「……」
他手還懸在半空，大拇指頭上被蘇青湖賦予的重量陡然消失，讓人感覺有些莫名的失落。
倆人都不曾察覺，那一點點不一般的氣氛像雲煙在空氣中消逝，像是不曾發生一樣。
蘇青湖為什麼轉身就走呢？還走得乾淨利落，猝不及防，毫無徵兆？
那是因為她規定的時間到了。
「五分鐘時間到，想明白了嗎？」看著靠得很近的兄弟倆，蘇青湖知道，倆人肯定是湊在一起分析過了。
大蛋：「……」
大蛋不想說，因為說了，就好像他輸了一樣。
二蛋：「因為我們出去找爸爸沒跟您說一聲……」
蘇青湖鬆了臉上的冷意，然後看向大蛋。
這孩子在自己腦子裡左右互搏得挺歡實嘛～～～
二蛋看著哥哥，都快急死了，咋就那麼拗呢？這事兒是他們倆人的錯，只一個人認錯，有啥用？
他瘋狂給哥哥大蛋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筋了，還不見他開口說句話。
「哥！哥你說句話成嗎？」二蛋抓住大蛋的胳膊，「哥！我一個人不行啊！」
大蛋被二蛋晃得心煩，抬起頭看蘇青湖，「我們出去的時候不該不跟您打聲招呼。」
蘇青湖這才點點頭，「嗯，然後呢？」
然後？二蛋懵了，咋還有然後？然後是啥？
大蛋倒是從善如流，「讓您擔心了，對不起。」
二蛋恍然大悟，趕緊跟上，「讓您擔心了，對不起。」
原來不僅僅要認錯，還要學會道歉啊。
這有啥難的？兩句話而已！小爺他能搞定！
蘇青湖「嗯」了一聲，緩緩開口，「擔心你們……倒也不至於擔心，畢竟咱們沒那麼深的感情。」
大蛋：「……」
二蛋瞬間睜大了眼睛，看著她人時，滿是不可置信。啥叫沒那麼深的感情？沒那麼深的感情她還幫他們出氣？給他們那麼多好吃的？
「我主要是怕給警察同志們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蘇青湖無視倆人眼裡的不忿，「畢竟如果你們消失不見，我第一反應肯定是報警。」
二蛋：「那您就不能先找一找嗎？家長不都這樣嗎？！」
「不能。」蘇青湖抬高下巴，居高臨下地點點他，「還有，為什麼家長就得反應一樣啊？」
二蛋嘴巴張了張，不知道咋回她，反而是蘇青湖反問他們了，「你們是第一回當孩子，我是第一次當家長。你們當孩子，一個當了六年，一個當了九年，而我只有六天……」
「你們當了幾年的，為什麼就不能照顧一下我這個才當了六天家長的人？再說，我當家長也沒經驗啊，遇事報警肯定是第一選擇。」
別說二蛋了，就是大蛋也被蘇青湖這段話給震驚到了。
這說的是啥？
他們都是孩子呢，一個大人要他們照顧她？
「還有，你們從沒告訴過我你們平時喜歡去哪裡玩，如果找不到人了，第一應該先去找的地方是哪裡……」蘇青湖睨著他們，「所以可別要求那麼多了，沒不管不顧你們夠好的了！」
凡事都是有來有往才好繼續，這倆崽子，懂不懂這個道理啊！
二蛋被說得直接垂下了腦袋，大蛋也幾乎要扛不住了。
陳列端著醒酒湯從廚房出來，聞言點點大蛋二蛋，「說說。」
這是叫他們兩個把蘇青湖剛才問的都回答一遍。
大蛋：「我沒有特別愛去的地方，真要是找不到我，就去後海。」
他去那邊幫人看著衣服鞋子，嘴甜點兒，一天最多能賺一塊六。
要是批發點冰棍，那賺得就更多了。
蘇青湖聽他說完，轉身去看陳列，這人說話也太好使了點兒！
然而轉身後，也沒見陳列的影子，倒是屋子裡有了動靜。
趙亮延正嚷嚷著難聞，不喝。
收回視線，她又轉過身，就聽二蛋緊接著回答，「哪兒人多我就喜歡去哪兒，可我最喜歡的還是跟哥哥一起。」
蘇青湖頷首，「現在去寫一篇不少於50字兒的日記，記錄一下剛才的感想。」
大蛋應了一聲，直接進屋寫日記了。
二蛋猶豫了一會兒，沒跟上，跟蘇青湖眼睛對眼睛，「啥叫感想？」
蘇青湖：「……」忘了，眼前這孩子才六歲，才上小學一年級。
她：「感想就是對咱們剛才說的東西發表看法，就是你覺得怎麼樣……」
「哦。」二蛋點點頭，沖她笑了笑，噠噠噠地也跑了。
等人都走完了，蘇青湖突然意識到，二蛋才上小學一年級，能認識多少個字，日記能寫得出來？
她進了客廳，陳列也剛好給趙亮延灌好了醒酒湯。
「二蛋認識的字兒多嗎？」蘇青湖本想主動免除二蛋的筆記，可突然又覺得孩子沒有拒絕，或許是因為識字兒多？
陳列點頭，「應當跟大蛋一個水平。」
雖然蘇青湖沒點名道姓，但陳列也知道，這是問他呢。「大蛋自從上學，課堂所學都會教給二蛋。」
蘇青湖了解了情況，就站那兒跟陳列說話，「對了，你和爸媽聊得怎麼樣？需不需要雙方見個面？」
話是這樣問，可聊得好不好需不需要見個面啥的，事到如今，雙方也只能認了吧？
「聊得算是清晰明了，」陳列放下手裡的碗，「見面的事情，可以今天晚飯時間，也可以改天……」
「但我建議是今天，明天我要回去，今天認識一下打個招呼，以後有事可以有個照應。」
陳列說完，就等著蘇青湖回答了。
蘇青湖略停頓了一下，就在陳列以為她會給他否定的答案時，人家點頭了。
「今天見？」陳列問。
蘇青湖：「嗯。但是我穿什麼去？裙子，還是褲子？」
「隨你願意。」陳列有點想笑，「他們那一輩，對小輩唯一的要求就是衣著整潔，不要穿得太過標新立異。」
蘇青湖沖他眨眨眼：「比如喇叭褲花襯衫？」
陳列沒忍住笑，露出了幾顆白牙，笑容陽光燦爛，仿佛一瞬間小了十多歲。
側廳寫日記的二蛋，捏著筆的手忽然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