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溫窈愣了一會兒, 才反應過來抬頭捂鼻子。

  「來人!」

  容翦也是驚了一下,回過神後就沖外面大喊。

  守在外面的宮人正歡天喜地不知今夕何夕呢, 冷不防聽到皇上這聲大喊, 臉上的笑都沒來得及收就手腳並用匆匆衝進了殿內。

  一進來就看到皇上赤著上身,臉色冷白,手上全是血。

  安順第一反應就是——抓刺客!皇上被刺客刺傷了!

  好在他堪堪殘存些理智, 看到皇上的手是捂在溫才人口鼻處, 溫才人手上全是血。

  他又是一愣。

  怎麼回事?

  難道是溫才人不肯侍寢,所以自裁反抗皇上?

  容翦簡直要被安順氣炸了, 搖晃的燭火下, 他冷白的一張臉, 布滿森冷的寒意:「愣著幹什麼!傳太醫!」

  安順馬上沖外面喊:「傳太醫!傳楊太醫來!」

  一片嘈雜混亂中, 外頭一個小太監揚聲應了:「是!」

  拖長了尾音的『是』雖然小太監的飛奔越來越尖細。

  屋內人仰馬翻, 溫窈也顧不得什麼了, 忙就說道:「不、不……不用請太醫!」

  她只是流個鼻血而已,請什麼太醫?

  也太誇張了罷?

  容翦臉沉得嚇人,寒聲道:「怎麼不用, 別說話了!」

  溫窈怎麼能不說話, 每次皇上過來, 她都要請太醫, 傳出去, 她成什麼了?

  容翦聽著她不是擔心自己的身體,而是管外面傳什麼, 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再亂動?

  朕要打你了!」

  掙扎著想讓人把那小太監追回來的溫窈:「……」

  南巧打了水來, 洗了帕子給主子還有皇上擦拭, 溫窈後腦勺被容翦扣著,口鼻又被他捂著, 想扭個頭都不成,只得轉動眼珠看他。

  結果這一看,眼睛就瞪圓了,屋裡這麼多人看著,他怎麼不把上衣穿上?

  !

  容翦臉色很是難看,都什麼時候了,還管他穿不穿上衣?

  平日裡宮人伺候他也不穿的!

  不過到底安順比較機敏,先是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就忙把上衣給皇上披上了。

  這都深秋了,夜裡可涼呢,萬一著涼可就不好了。

  雖然披著依然有些露,但總比什麼都不穿好,溫窈沖他眨眨眼,唔唔囔囔瓮聲瓮氣地道:「皇上可不可以先鬆開我……」

  容翦擰著眉頭:「你又要做什麼?」

  溫窈眼珠朝南巧那邊轉了轉,示意他,她要洗一下。

  容翦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確認她不是又要動來動去不安生,便鬆開了捂在她手上的手。

  這一鬆手,殿內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容翦臉色也變了。

  滿臉的血!

  她臉本就小,皮膚又白,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流出了不少鼻血,容翦大手捂上去,因為著急力道大了些,便把血糊得滿臉都是。

  看上去,特別瘮人。

  溫窈自己看不到,她又不好低頭,便伸著手去抓南巧手裡的帕子,往自己臉上擦。

  南巧備了好幾條帕子,遞給主子一條後,忙又洗另一條。

  溫窈看不到自己的臉,就往鼻子附近擦,但她手上也有血跡,再加上鼻血還在流,感覺是越擦越多……

  容翦結果涼水浸濕的帕子放到她額頭上,然後另一隻手又扣住她的後腦勺:「不要仰著頭。」

  猛地被按頭的溫窈:「!」

  能不能溫柔點啊!這麼粗魯!

  容翦:「……」

  頭微微向下後,鼻血又肆無忌憚流了一會兒,看得殿內眾人心驚肉跳,都不曉得溫才人到底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流鼻血這麼嚴重!

  但好在,沒多會兒,鼻血便慢慢止住了。

  但容翦還不讓她抬頭,溫窈只能繼續保持著微微向下的姿勢,眼睛正正好盯著他的腹肌,她咬著牙邪惡地想,我把鼻血糊你腹肌上,讓你這麼用力按我腦袋!

  容翦擰眉看了她一眼,小傻子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什麼東西?

  太醫來的時候,溫窈鼻血已經止住了,剛換了套衣服,塞著棉花,坐在榻上抱著壺水狂喝。

  她沒有撞擊,沒有受傷,流鼻血只能是上火。

  剛剛沒想起來,冷靜下來後就全明白了。

  定是那三盤桂圓惹的禍!

  哦,對,她從御書房回來後,華陽宮和內務府都送了不少桂圓來,等容翦過來的間隙,她又吃了不少。

  原以為不會有什麼事,因為她以前也會吃很多,都沒事,誰知道今兒就流鼻血了。

  溫窈抽了抽不太通暢的鼻子,一定是因為天太乾燥了,再加上吃多了桂圓,一起發作的後果。

  容翦在一旁坐著,聽著她心裡嘀嘀咕咕,已經不知道要說她什麼好。

  幸而太醫診了脈後,說只是一時外感燥熱,飲食清淡些,多喝水,並無大礙,容翦這才放心。

  溫窈自然知道自己並沒有事,不過容翦如此興師動眾,她還是特意謝了恩。

  既然沒事,宮人們也都安心了,重新伺候兩人就寢。

  溫窈換了新棉花塞著,這才容翦沒再使喚她給他更衣,換好睡衣後,直接里側對她道:「你睡裡面。」

  溫窈想睡外面的,但想了想,剛剛的事已經耽誤了皇上休息便沒說什麼,乖乖爬進里側。

  燭火吹滅後,殿內一下安靜下來,溫窈平躺在床上,悄悄轉動眼珠看了看身旁的容翦。

  咦?

  這就閉上眼了?

  容翦:「……」

  也是,每天要批那麼多摺子,還有那麼多朝政要議,是挺累的。

  啊,睡不著。

  容翦:「……」

  他睜開眼,側過身看她:「不困?

  還是不舒服?」

  溫窈在黑暗中眨了眨眼,驚訝地看著容翦,他竟然沒睡啊?

  怎麼還不睡?

  難不成是鐵打的麼?

  「沒,」溫窈搖了搖頭:「這就睡這就睡!」

  她馬上閉上眼。

  看容翦的樣子,像是要和她睡前談心一樣,太可怕了,她還是閉上眼睛努力睡覺好了!

  容翦:「……」

  要不是看她剛剛流鼻血流得挺不好受,這會兒肯定要治她!

  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容翦這才躺回去,閉上眼睛。

  然後就聽身邊的小傻子不住在心裡嘰嘰咕咕。

  啊,睡不著……

  哎,塞著棉花好難受!

  早知道不吃那麼多桂圓了!

  要不是皇上賞了一盤,慧妃也不會跟賞,那她就不會硬著頭皮一直吃,也就不會流鼻血了……

  容翦嘴角動了動,在心裡冷哼。

  你自己傻,吃東西沒節制,也要怪到朕頭上?

  朕是看你喜歡,就賞你多吃點,又沒讓你必須一下子就吃完!

  下次還是不要去人多的場合了,溫窈思緒一轉,又嘀咕別的事了,爭來斗去的,又無聊又心累,都不如在寢宮喂喂雞,逗逗貓呢……回頭再養只小狗罷,狗狗黏人還活潑……

  容翦:「……」

  皇上睡著了嗎?

  軟軟的嗓音從身邊傳來,容翦頓時就精神了。

  之前不是在她這裡睡得不好麼?

  今天是睡了還是還沒有睡啊?

  剛剛人仰馬翻的,都忘了讓皇上和安神湯了!

  容翦:「……」朕不需要!

  現在喊皇上起來喝?

  萬一已經睡了呢?

  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

  算了,不喊了。

  容翦:「……」他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的內心戲可以這麼多,這麼足。

  給她搭個台子,她能自己跟自己演一天。

  溫窈收回思緒,嘀咕了一聲,她還是睡覺罷,就輕手輕腳翻了個身面朝里側躺著。

  淺淺的呼吸聲,和心裡時不時的嘰嘰咕咕,傳進容翦耳朵里,讓他出奇地平靜。

  剛起了些許睡意,身旁人突然古里古怪地咦了一聲。

  溫窈閉著眼睛,漫無邊際地發散思維,心道,容翦都在她這留宿幾次了,也沒提過別的要求,睡相也很乖巧,這有點……有點太奇怪了罷?

  松翠宮這麼偏遠,專程跑到這裡睡個覺?

  容翦不會是……不行罷?

  凝神想要聽一聽小傻子不睡覺,又要嘀咕什麼的容翦,耳朵剛豎起來,理智就炸了!

  他猛地坐起來,瞪著面朝里側躺著的溫窈,黑暗中,兩眼冒著熊熊燃燒的光火……

  正嘀嘀咕咕不亦樂乎的溫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