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松翠宮。

  容翦走後, 溫窈大大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主子……」南巧和竹星進來, 先是觀察主子表情, 見主子情況還好,神色也如常,這才問了一句:「奴婢剛剛看到皇上氣沖沖走了……」

  竹星也道:「是啊, 主子, 您是和皇上吵架了嗎?」

  溫窈看了她一眼:「我是嫌命長了啊,跟皇上吵架?」

  竹星也覺得不可能, 她們主子一向謹慎, 而且剛剛也沒聽到有什麼爭吵聲:「那是怎麼了?」

  南巧也道:「皇上臉色看上去著實不太好。」

  溫窈自己都還在納悶呢, 好端端的又生氣:「起床氣吧。」

  竹星和南巧對視一眼, 一臉茫然。

  溫窈真的是這個認為, 但真要這麼說出來, 似乎有點傷及皇上的顏面,便輕咳了一聲,又道:「許是想起朝政來了, 所以生氣。」

  南巧和竹星聽主子這般說, 便覺得也的確可能, 畢竟皇上早朝上動了大怒, 滿宮皆知, 來他們松翠宮的時候,更是盛怒之中, 還是被他們主子給勸的消了氣, 連安公公剛剛都跟她們小聲說, 還是溫主子有法子,日後皇上再動了怒, 可就有人能勸得動了。

  既不是跟她們主子置氣,南巧和竹星便放心了。

  「主子可要歇個午覺?」

  竹星上前給她倒了杯熱茶:「還是去看小元子他們拔花生?」

  入了秋天短,現在睡了,溫窈怕自己晚上會睡不著,再加上她一直想體驗拔花生,現在崴了腳是不能夠了,但在一旁看著過過眼癮也是好的,再加上容翦走了,她心情又好,便點了頭:「扶我過去瞧瞧。」

  這兩日,松翠宮得了天大的榮寵,宮人們個個喜氣洋洋,精氣神十足,不管熟練不熟練,干起活來都特別賣力,見到主子過來了,忙都停下手裡活,紛紛跟主子請安。

  看著地里一片片掛滿了花生的秧子,溫窈心情大好,打趣道:「別多禮了,快些拔罷,別等太陽下山你們還都沒拔完。」

  溫窈向來待下寬厚,宮人們也都願意和她親近,聽到她這麼說,最是機靈小路子馬上笑著回道:「那必須能拔完,主子放心,等太陽下山,小的們必然讓主子看到收拾齊整的新鮮花生,要拔不完,小的任主子發落。」

  「那我可記著了,」溫窈抱著丸子在椅子上坐下,笑著對小路道:「拔不完你今兒就去陪著那窩剛出殼的小雞崽崽睡去!」

  知道主子是說笑,小路子還一本正經行禮謝恩:「奴才遵命!」

  話落,小路子便更賣力地大幹起來,直把溫窈樂得不行。

  今兒天氣出奇的好,天高雲闊,抬眼就能看到宮外的松柏林,映著湛藍高遠的天空,頗讓人心曠神怡。

  溫窈一邊剝著新鮮花生吃,一邊跟宮人們說笑。

  老母雞帶著剛孵出的小雞出來覓食,丸子上躥下跳,一會兒往溫窈懷裡鑽鑽,一會兒去追小雞崽崽,溫窈看著這些毛絨絨的小東西,心都要化了,笑個不停。

  一時間松翠宮充滿了歡聲笑語。

  和這邊相比,承乾宮就清冷多了。

  或者說,陰鬱。

  原本從松翠宮回來這一路,容翦情緒已經平復了許多,結果一回到承乾宮,就聽到陳典送來的密保,說是朝臣對溫才人多有不滿。

  昨日齊王和秦太傅在御書房長跪不起,身為后妃,不規勸著皇上以朝政為緊,竟然還借『病』強留下皇上,完全不管不顧還跪在御書房外的朝臣。

  尤其是秦太傅,三朝元老,年事已高,若真出個什麼事如何是好?

  這就罷了,后妃為了爭寵什麼手段都是有的,但溫才人竟然提議讓皇上給齊王還有秦太傅李尚書送被子,跪一床,披一床,說什麼他們既然要跪,就跪著好了,夜深露重,未免跪出什麼不適來,就賞兩床被子好了。

  齊王和秦太傅不接受,御林軍居然還強給他們綁身上,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最過分的是,竟然還不間斷送熱茶送糕點,午時還給送飯。

  把秦太傅氣的,眼睛都直了,最後還是齊王怕秦太傅有什麼好歹,把秦太傅送回了府。

  這一夜算是白跪了。

  白跪就白跪罷,以往皇上也總是一意孤行,下了決心的事任誰都難改,可這次卻聽信一個外族女子的讒言,如此對待大梁親王,如此對待老臣,根本就是恃寵而驕,妄圖干擾朝政!

  容翦看完密報,覺得這些朝臣簡直腦子有問題。

  聽信讒言?

  這是在拐彎抹角罵他是個昏君啊?

  哼!

  一個個的,朝政上沒什麼好的建樹,搬弄是非的能力倒是卓絕。

  見皇上臉色不大好,安順忙給他倒了杯茶,也不敢勸,就在一旁靜靜守著,不過心裡頭卻沒閒著,不怪皇上生氣,就是他聽了都生氣,溫才人多體貼賢淑啊,滿宮裡也就溫才人能讓皇上消消火了,這些個大人們偏見未免太大了些,依他看就是被皇上這麼將了一軍,面上無光,又不敢同皇上討回來,就把矛頭指向了溫才人。

  聽著安順的嘀咕,容翦難得贊同了一次。

  就是一群正事不好干,總愛找事的!

  政務都忙完了嗎?

  天天盯著他的後宮!

  他寵誰不寵誰,還要他們點頭不成?

  安順嘀咕完又在心裡嘆了口氣,這些個大人也不瞧瞧溫才人有多賢良淑德,為了督促皇上勤勉朝政,都不留皇上的,直接把皇上趕回來處理朝政,就這也能落個進獻讒言,恃寵而驕?

  容翦眉心緩緩擰起,抬頭盯著把自己站成個柱子的安順。

  安順還低著頭繼續為溫才人打抱不平,滿宮裡,也就一個溫才人最得聖心,溫才人向來就謹慎小心,這要把溫才人嚇到了,以後不再同皇上親近,那皇上再發火了,誰勸?

  皇上不吃飯了,誰勸?

  好容易有個貼心人,怎麼都不體恤聖上呢?

  容翦臉一陣黑一陣青。

  在他要把安順一腳踹出去時,濃郁的茶香飄至鼻尖,他眉心動了動,低頭看了眼:「哪裡來的大麥茶?」

  安順忙收斂心神,回道:上午時,溫主子給奴才取的,說是瞧著皇上愛喝,讓奴才帶回來些給皇上喝……」

  說著,他還笑著加了一句:「溫主子還是很體貼心疼皇上的。」

  容翦:「……」他嘴角牽了下,眼底的怒氣也消了不少。

  注意到皇上情緒的變化,安順忙又道:「溫主子還讓奴才帶了些蘿蔔糕回來呢。」

  容翦輕哼一聲:「還算她有心。」

  安順笑呵呵應聲:「那可不。」

  其實都是我死皮賴臉要的,溫主子哪哪都好,就是太謹慎了。

  容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