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就在容翦剛抬腳,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來:「奴才參見皇上,陳大人在御書房外有急事求見。」

  容翦看了跪在地上的小太監一眼,再朝長信宮看去時,那抹青色的身影已經由宮人扶著回了寢宮。

  耳邊驀然響起之前她那句『腰好酸,腿也好疼』。

  小小蠻夷之地,想來也沒那麼大膽子。

  沒再朝長信宮看一眼,他轉身朝御書房的方向大步走去。

  陳典這個時候求見,難道是已經查到了什麼?

  這廂里,溫窈壓根就沒看到宮道盡頭有個人,被秋文和竹星以外頭風大,進殿內歇著為由,攙扶著回去後,她就躺在榻上一動不動了。

  直到太醫來請了脈,說是疲累所致,開幾副滋補的藥好生休養便無礙後,溫窈才終於靜下心,思考之後的路該怎麼走。

  這本書之所以分類為宮鬥文,確實是以後宮眾人爭鬥為主,也確確實實是名副其實的宮鬥文,但這個『宮鬥文』的宮,並不是容翦的後宮。

  因為容翦也是個炮灰。

  本書的男主,是齊王容勵,他是先皇第六子,也就是容翦同父異母的弟弟。

  弘成帝容翦登基後,暴虐成性,實暴.政,傷天和,上不敬祖宗法度,下苛待朝臣百姓,更是對一手把他撫養大的太后不孝,在他登基八年第八年,被齊王容勵舉兵推翻了暴.政,順萬民之意,成為大梁新帝。

  男主容勵登基後,以仁孝治國,輕徭役免賦稅,休養生息,除了大赦天下,還特下恩典,允許容翦後宮眾妃嬪歸家。

  不說大梁,就是歷朝歷代都沒哪個君主能做到這個份上,此舉更是引得萬民稱頌。

  溫窈當時看書的時候,也由衷的覺得容勵這一做法很贊,到底是男主,三觀還是很正的。

  封建禮教的女人本就很悲劇,進了宮的女人尤甚,碰上容翦這麼個不進後宮還喜怒不定的皇帝,宮裡的這些妃嬪更是慘。

  雖然歸家後,也不會更不可能再嫁,但到底得了自由,比老死在宮中好多了。

  現在是弘成五年。

  也就是說,還有三年,男主容勵就會推翻暴君登基,她只要在這三年小心謹慎苟條小命,就可以在三年後,離開這個看似尊貴實則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

  這麼一想,溫窈只覺得頭也不暈了,眼也不花了,骨頭都不酸了,更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她現在十六歲,三年後也才十九歲,正是大好的年華,進宮的時候沙利王給她帶了不少金銀首飾,除去三年內可能的開支,多少能剩下些,出宮後置些田地,不說大富大貴,至少可以過得自由自在。

  只是,她該怎麼苟過這三年呢?

  思及此,溫窈眉心緩緩皺了起來。

  容翦她肯定是要遠離的,畢竟他那個喜怒無常的性子,她可無法保證回回都能像今天這樣僥倖過關,還是離他遠著些最保險。

  尤其是他後宮明顯都不是善茬的美人們,今天在暢春園再明顯不過,她想低調混日子,那些女人恐怕都不會允許,非要把她拉進後宮爭鬥的旋渦里。

  所以,那些個美人,她也要離得遠遠的。

  最好能讓她們都忘了有她這個人。

  所謂爭鬥,無外乎利益相關。

  今兒是第一次見,她們這般亟不可待打壓她,不過是怕她跟她們爭寵,她現在又代表了兩國之交,身份到底特殊些,她們防著她,也是人之常情,別說是她們,若自己和她們對調身份,估計也會和她們一樣,在她還沒有大威脅的時候就把所有可能扼殺在搖籃中。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尤其那麼多雙眼睛,她能防一個兩個,還能防滿後宮的人嗎?

  得讓她們打消對她的顧慮,讓她們認為她沒有威脅……這是最難的。

  遠離暴君容易,畢竟容翦本就不怎麼進後宮,只要她不往前湊,平日裡儘可能在寢宮不出去,遇到容翦的概率就非常小。

  可讓一群心思百轉,美貌智慧心計都在線的女人齊齊認為她不中用,不值得費心思對付,難度卻相當大。

  尤其原身還長了這樣一張讓人無法忽視的臉。

  光憑這一張臉,她們就得對她多警惕三分。

  因為容翦也是個炮灰,他的存在就是為了讓男主推翻上位,然後大放他的六宮,顯示男主的仁善,簡言之,容翦還有她們,都是工具人,所以原書里幾乎沒有怎麼描寫容翦的後宮,是以溫窈對這些美人們一點兒都不了解,也不知道她們都有什麼手段,會怎麼對付她。

  想著剛剛在湖心亭時的機鋒,溫窈眉心不自覺越擰越緊。

  該怎麼辦呢?

  「主子,慧妃娘娘身邊的蘭兮姑姑來看您了。」

  思路被打斷,溫窈看著來回話的秋文:「慧妃娘娘身邊的蘭兮?」

  秋文:「是的主子,蘭兮姑姑是慧妃娘娘身邊最得用的大宮女。」

  言外之意,要好好招待,不能怠慢。

  溫窈心下瞭然,伸手讓竹星扶她起來:「扶我出去。」

  秋文也忙過來幫著一起扶著她出來。

  繞過七折屏風,蘭兮正在殿內站著,雖是個宮女,卻氣度不俗,當真是宰相門前七品官。

  見她出來,蘭兮沖她行了個禮:「奴婢見過溫才人。」

  「蘭兮姑娘不用多禮,」溫窈示意秋文:「勞煩姑娘跑一趟,實在過意不去,快上茶。」

  蘭兮頷首笑得含蓄,卻不失身份:「溫才人折煞奴婢了,奴婢是奉了我家娘娘的命,來探望溫才人的,才人身體不適,當好生休養,這兩支雪參是給才人補身子的,才人若吃完了,遣個奴才去回了娘娘,奴婢再親給才人送來,我家娘娘說了,才人莫要想家,只管安心養身子就是。」

  這番話,聽得溫窈眼角直抽——不過到底她還是忍住了。

  她在心底嘆了口氣,更加堅定了要快點想出法子的決心,這群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她面上帶著感激和不安,沖蘭兮道:「勞累慧妃娘娘如此掛心,嬪妾心裡實在有愧,還望蘭兮姑娘替我謝過慧妃娘娘。」

  說完,她沖竹星使了個眼色。

  竹星愣了一下。

  溫窈:「……」

  她心頭一梗,假裝撩袖口摸了摸腕子上的玉鐲,竹星這才反應過來,忙取了個荷包,笑著塞進蘭兮手裡:「有勞蘭兮姑姑親自過來一套,我家主子請你喝茶。」

  蘭兮垂眼笑笑,道了聲謝,把荷包收了。

  秋文正好端了茶水進來,蘭兮忙道:「奴婢還要緊著回去聽娘娘差遣,今兒各宮主子都在暢春園,諸多事要忙,奴婢多謝才人體恤。」

  溫窈自然知道她定然不會留下喝茶,讓秋文上茶不過是面子工程,她起身道:「那就不耽擱蘭兮姑娘了,秋文你去送送蘭兮姑娘。」

  秋文馬上應了一聲。

  蘭兮沖溫窈行了個簡禮就退出去了。

  蘭兮一走,溫窈臉上的假笑也淡了幾分。

  竹星捧著蘭兮剛剛送來的兩支雪參給溫窈瞧:「主子,這兩支雪參看著成色很好,慧妃娘娘還是關心主子的。」

  溫窈看了眼傻白甜竹星一眼,有些糟心。

  瞅瞅慧妃身邊的蘭兮,再瞅瞅竹星,簡直沒法比。

  見溫窈不說話,竹星一臉不解:「主子?

  是、是不舒服嗎?

  那還是快些回去躺著,太醫說了,要好生休息,不可再勞累……」

  說著,她忙放下雪參過來扶溫窈回屋躺著。

  看著竹星滿是擔心的小臉,心道,傻白甜就傻白甜罷,至少待她是真心的,總比通身的心眼讓她睡不安生要強百倍。

  溫窈拍了拍她的手:「我沒事,別愁眉苦臉的啦。」

  竹星怔了下,眼睛不自覺就紅了,小小聲道:「姑娘受苦了。」

  這話讓溫窈心頭一動,還不等她抓到那絲一閃而過的疑惑,秋文送了蘭兮回來了。

  「主子,奴婢已經送蘭兮姑娘回去了。」

  溫窈嗯了一聲。

  秋文看了眼桌上的雪參,問溫窈怎麼處置。

  溫窈吩咐道:「先入庫罷。」

  秋文應了一聲,就去拿那兩支雪參登記入庫……

  「等等,」溫窈轉過身,想了下,又停下來,喊住秋文:「一支入庫,一支拿去廚房,慧妃娘娘體恤,我也得快點好起來才是。」

  說著,她滿臉感激地笑了笑。

  秋文不疑有他,也笑著應了句:「主子既是貴人,自然是有福的,再以參湯養著,想必不日就能痊癒了,奴婢這就去給主子煮參湯。」

  溫窈笑笑:「嗯,去罷。」

  這邊剛躺下,秋文便又匆匆來回話,說是錦嬪身邊的采玉來了。

  溫窈:「……」

  她真的好累,骨頭是真的疼,尤其是小腿,走路都跟針扎一樣。

  但這會兒也只能強撐著起來。

  采玉和蘭兮一樣,也是來送補品,順便替她家娘娘看望她,不同的是采玉長得比較討喜,說話也好聽。

  行了禮,說明了來意,見溫窈臉色不好,還告罪一聲,說是打擾了她休養。

  伸手不打笑臉人,再說了,不管什麼目的,人家帶著補品親自走一趟來探病,溫窈也不是不知好歹的。

  「采玉姑娘可別這麼說,」溫窈沖她虛弱一笑:「錦嬪娘娘記掛,我很是感激,還勞煩姑娘同錦嬪娘娘轉達謝意。」

  「才人這麼說就生疏了,」采玉笑出兩個酒窩,很是熟稔道:「我家娘娘還說等才人身子好了,請才人去喝茶,才人可寬心養身子才是。」

  溫窈笑道:「自當銘記娘娘美意。」

  這次竹星沒有再愣神,被溫窈一看,馬上就捧著荷包過去塞給采玉。

  采玉笑呵呵收下,看溫窈精神確實不好,主動提出告辭,不打擾她休息。

  她這種進退有度的姿態,溫窈也沒有失了分寸,和送蘭兮一樣,讓秋文親自送她出去。

  錦嬪送的也有一支山參,還有燕窩阿膠等補品。

  禮倒是厚。

  剛剛已經吩咐秋文取了一支慧妃送來的雪參,她便讓人把這支山參收了起來,只留了燕窩阿膠配著吃。

  慧妃錦嬪都特意遣了宮裡最得臉的大宮女來看望,其他宮的妃嬪自然也陸陸續續遣了人來。

  低調歸低調,溫窈也沒有把姿態放得太低。

  世人慣會捧高踩低,她得拿捏好分寸,既給眾人留下她怯懦無害的一面,也要保全自己的臉面,免得傳出什麼話來,平白給自己惹麻煩。

  見完了最後一波人,溫窈總算可以安生躺著了。

  她剛吃了藥,藥勁上來,腦子便有些昏沉,原本這些日子就累,昨兒也沒睡好,醒來後又是穿越又是賞春宴又是見聖駕,神經緊繃了大半天,這會兒早累得不行了。

  她沖竹星擺了擺手:「我睡會兒。」

  竹星給她蓋上毯子,正要往外走,溫窈突然想起件事來:「剛剛,同蘇貴人宮裡人一起走的,是孟昭儀宮裡的人罷?」

  竹星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仔細回想了下,點頭:「是。」

  「孟昭儀……」溫窈想了想,根本沒這個人的印象:「剛是不是沒出現在賞春宴上?」

  竹星一想,是啊!

  「奴婢去喊秋文。」

  說完,她就匆匆出去找人了。

  秋文過來的路上已經聽竹星說了,進來就直接道:「孟昭儀身子不好,一直深居漪瀾殿靜養,平日裡各宮主子有個什麼事,也都顧著孟昭儀的身子,不去擾她清淨。」

  聽到這話,溫窈心裡有些激動,但面上依然分毫不顯,只點了點頭道:「我說怎麼今日賞春宴只有九人。」

  秋文笑著道:「奴婢一時沒注意,忘了同主子說了。」

  溫窈也笑了:「這怎麼能怪你,我初進宮,很多事都不知道……孟昭儀的漪瀾在哪個方位,離長信宮遠嗎?

  她在靜養中,還要勞煩她遣人來看我,實在心中過意不去,等身子好了,我得親自去謝她。」

  秋文心裡有點奇怪,慧妃和錦嬪可是最早遣人來的,也沒聽主子說要親自上門去謝,不過轉念一想,可能是因為賞春宴獨獨少了孟昭儀一個,主子話趕話說到了這裡,到底孟昭儀自個身子骨都不大好呢,還惦記主子,確實有心了。

  她壓下那點奇怪,一臉平靜道:「因太醫說了孟昭儀要靜養,皇上便特許孟昭儀獨居漪瀾殿,漪瀾殿稍偏遠些,但勝在幽靜,還有一片竹林,是個養身子的好地方,離咱們長信宮有些距離,等主子身子好了,奴婢陪主子過去。」

  說完,她想了想又道:「孟昭儀是禮部孟尚書長女,文才絕佳,雖然身子不大好,皇上也很是看中孟昭儀。」

  言外之意,雖然病弱,但有個好父親,好出身,所以在宮裡也是有地位臉面的。

  溫窈心底剛升起的想通過裝病,搬去偏遠宮殿的想法,便被秋文這一番話給打碎了。

  性命面前,地位臉面,她都不在乎,只要能活著,左不過就是夾著尾巴苟三年。

  可……

  裝病不是小事。

  她初來乍到,又是個番邦獻進宮的,要人脈沒人脈,要錢財沒錢財,不說旁的,單就買通太醫幫她遮掩對此刻的她來說就難於登天。

  一個不慎就是欺君的大罪,容翦又是個喜怒不定的暴君,知道她裝病糊弄他,當場斬了她都有可能。

  風險太大。

  溫窈眉頭又擰了起來。

  心思一亂,溫窈就覺得腦袋昏沉的厲害,左右這會兒子也想不出個妥帖的法子來,還是先養好身子要緊,留得青山在,再慢慢籌謀就是。

  這樣想著,她腦袋便越來越沉,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華陽宮。

  蘭兮從長信宮回去後,把長信宮的情況,尤其是溫窈的反應,同慧妃轉述了一遍。

  慧妃躺在貴妃椅上,半闔著眼,一個宮女正跪在一旁用一個小玉錘給她錘腿。

  午後的風慵懶愜意,吹落院子裡的白玉蘭,吹動花廳的珠簾,發出輕輕淺淺的珠玉碰撞聲,甚是悅耳動聽。

  「嗯,」半晌,慧妃嘴角輕牽,隨意道:「還算本分乖覺。」

  蘭兮想了想道:「奴婢瞧著,皇上也沒有多看重那溫才人,她直視龍顏時,皇上還那般生氣,娘娘何苦還要對她那麼好,那雪參可是衛老夫人尋來給您補身子的……」

  慧妃睜開眼,美眸瞧向蘭兮,原本閒適的表情,此時更多了幾分明艷:「怎麼說,今兒也在暢春園壓了錦嬪那賤婢一頭,她在京城無親無故,又是個可憐見的,我執掌六宮,賞她兩支雪參補身子,也是應當。」

  蘭兮看自家主子心情不錯,想到今兒在暢春園,皇上雖沒太多表示,但到底給主子撐了面子,還借著溫才人,壓了錦嬪一頭,她可是聽說,從暢春園回清和宮,一路錦嬪都沉著個臉。

  雪參雖然珍貴,但也不是多難得的,賞兩支過去,既體現了主子的仁善,又可以向六宮表明主子的地位,若是傳到皇上耳朵里,還能落個大度賢淑的名兒,日積月累,後位,不就是她家娘娘的了?

  慧妃心情好得很,她半歪著身子,捋了下被風吹到眼前的紫金流蘇,又道:「再者,溫才人是沙利王獻進宮的,不管怎樣,都代表了兩國之交,她的身份一早就定了日後的路,本宮也用不著對她多嚴厲。」

  蘭兮本就是個聰慧的,馬上就明白過來:「娘娘說得是,還是娘娘思慮周全。」

  溫才人能不能得寵,誰也說不準,但有一點是非常明確的,她作為外族女子,就算真得了盛寵,也就是寵妃,永遠坐不上皇后的位,再加上她又是個沒根基的,根本不足為懼。

  今兒瞧皇上態度,雖然多看了兩眼,但對她也沒多特殊,最後還拂袖而去,想來也沒什麼得寵的可能了。

  既如此,倒不如多親厚些,還能落個賢惠的美名,一舉多得,豈不美哉。

  慧妃能看得透的,其他妃嬪自然也懂,所以才會一個個的往長信宮送補品。

  容翦不進後宮,又性情不定,宮的眾位妃嬪主意雖然不敢打到他身上,可女人間的爭鬥卻不會因此消減半分。

  沒人願屈居人後,送出去的禮自然也不會差,這就便宜了只想安安生生苟過這三年的溫窈。

  後宮眾人的舉動自然瞞不過容翦。

  安順給他匯報各宮都給溫窈送了什麼時,他正盯著陳典呈上的密報一頁頁翻看。

  看到某一處,他眸色頓了頓,不過面色卻沒什麼變化,只淡淡問了句:「都送了?」

  安順低著頭:「是,連孟昭儀都讓宮人給溫才人送了些燕窩。」

  容翦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深居靜養,消息倒是靈通。」

  這話安順不敢接,只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

  「太醫院怎麼說?」

  短暫的死寂後,容翦又淡淡問道。

  「楊太醫正在殿外候著,」安順道:「皇上可要宣楊太醫回話?」

  合上密報,容翦抬頭,沒甚表情道:「讓他進來罷。」

  安順應了一聲,轉身去請楊太醫。

  他一走,御書房就只剩容翦一個人。

  因為他能聽到別人心裡所想,平日裡,除了安順,他不讓旁的人近身伺候,免得吵得他不得安生。

  空蕩蕩的御書房,容翦面無表情片刻,突然把手中密報重重丟到御案上。

  啪的一聲,聲音雖然不大,但這會兒御書房安靜得很,尤顯得這聲音帶著幾分雷霆之勢。

  他扯了下嘴角,眼底染著點點寒光。

  沙利王竟送了個漢人女子給他。

  還是不安分!

  就在他要喊人時,眼前突然浮現那張白淨無塵的臉,那怯生生的眼神,他眉心微動。

  視線再次落到那份密報上,他嘴角的弧度緩緩,緩緩,變了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