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127章

  溫窈一番話讓容翦情緒平復不少。

  然而, 這份平和並沒有持續多久,在他到御書房看到新的奏報時, 便盡數崩塌。

  石泉圍場刺殺一案, 牽扯之深,範圍之廣,讓人側目, 而容翦的果決的處置手段, 更是震驚朝野。

  斬立決、夷族、夷三族,更甚者, 夷九族。

  連流放都算是最輕的。

  換句話說就是——大開殺戒!

  這幾日, 天氣不好, 整日裡陰沉沉的, 溫窈膝蓋就疼得有些難受, 吃的藥便加重了劑量, 再加上疾行回京,本就勞累過度,剛回宮的那幾日, 在藥效和疲累的雙重作用下, 除了吃飯, 大部分時間都睡著, 清醒的時候, 寥寥可數。

  一直睡著,再加上怕影響她養傷, 容翦自然不在她面前提及前朝的事, 南巧和竹星更是以主子身體為重, 再加上她們也都信賴皇上,便無人在溫窈面前說這些事。

  刺殺一案, 觸怒龍顏,本著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的原則,前朝後宮都遭到血洗,朝堂震盪之後便是驚慌。

  宮裡的氣氛也是一天比一天窒息。

  生怕自己哪日就因為同亂臣賊子說過話、打過照面,而流放砍頭。

  溫窈醒過來時,察覺到氣氛有些許不對勁,但也沒太在意,只當是因為連日陰天的緣故,直到這日,溫窈午睡提前醒來,在殿內沒看到人,便自己起了身想出去透個氣,便聽到小宮女低聲跟竹星說,皇上今兒斬了左領將軍應充,抄家,妻女流放……溫窈這才知道容翦在前朝大開殺戒,血洗朝堂。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知道,那日追殺他們的刺客都是死士,被捕時全都自盡。

  雖然沒能從刺客嘴裡問出幕後主使,但這些刺客所用的兵器卻全都是齊王府的標識。

  就連從這些死士身上查出的蛛絲馬跡,也全都指向齊王府。

  很拙劣的栽贓手法,偏偏又很讓人生疑。

  因為這手法實在太拙劣了,說是欲蓋彌彰故意而為也說得過去。

  齊王到底是被陷害的,還是幕後主使本就是他故意用這種手法迷惑眾人,一時間根本就沒個定論。

  當然,齊王對此是否認的,還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力證清白。

  可到底還是有疑慮在。

  哪怕這些死士真的不是齊王的人,齊王也是最有嫌疑的那一撥,因為皇上死了,在沒有子嗣的情況下,作為皇上兄弟的他得益最大。

  當然,滿朝上下,相信齊王是被栽贓誣陷的也不在少數,只是目前還沒查清真兇,事情便有些複雜。

  容翦雖沒像處置百官那樣把齊王收押,可明顯是把他也划進了嫌疑圈,對他的監管也更嚴格了些。

  雖沒人明說,但所有人心裡都清楚,但凡再查出點什麼,齊王絕對小命不保。

  連往日裡最受皇上看重的齊王都是如此,一時間朝堂上風聲鶴唳。

  且不說容翦懷疑齊王想要拔除這個潛在威脅,單就大開殺戒,血洗朝堂,就已經足夠讓溫窈目瞪口呆。

  容翦之前不是這樣的人啊!

  除非確實違法了律法,他才會按律嚴辦,但卻從未有過刑罰過重,與罪行不符的情況,更沒有過夷九族這種嚴刑。

  百官戰戰兢兢,最後覺跟著這個皇帝朝不保夕,莫說仕途,小命隨時都能玩完,誰還會效忠於他?

  這、這根本就是在自掘墳墓!

  溫窈原本以為,是書里對他的著墨太少,所以對他有些偏頗,因為她認識的容翦,一開始除了有些陰晴不定,不好伺候外,並沒有什麼致命的缺點。

  現在好了。

  一場刺殺全來了。

  雖然事出有因,斬首、夷族的官員也並非冤枉,只是犯的錯不該受這麼重的罰,放在正常的情景下,溫窈定然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人都是惜命的,容翦和她可是差點就死了,在這個前提下,容翦怎麼處置這件事都不為過。

  可……

  容翦是個炮灰,會被群臣和百姓推翻,這個大前提,一直是溫窈的心病。

  但凡會引起一絲一毫爆發的可能,都會讓她神經緊張。

  容翦不能這樣。

  好容易百官對他消弭了些偏見,又成了那個動不動砍頭的暴君,他只會害了他自己。

  尤其是,容翦不能針對齊王,更不能殺他!

  齊王可是本書的男主,有男主光環加身,容翦一旦對他動了殺心,一定會被男主光環反殺的!

  不說原書里對男主容勵的描寫和人設的塑造,他壓根就沒謀逆篡位的心,之所以登基為帝,也都是因為當時的時局動盪,他是被百官和百姓推舉出來的,臨危受命。

  單就現在的證據,容勵明顯是被栽贓的。

  栽贓手法雖然拙劣,效果卻非常好。

  若刺殺功,容勵背鍋,被群臣討伐,背著謀逆的罪名,還有幕後主使的精心準備,殺了容勵給容翦報仇,幕後人洗的白白,順利登基。

  若刺殺不成功,容勵依然會背著意圖謀殺皇上的罪名,藉此挑撥容翦和容勵的關係。

  挑撥成功,容翦殺了容勵,失去一個左膀右臂,也失了民心。

  就算挑撥不成功,以容翦多疑的性子,也會在他們各自心裡留根刺,為日後埋下隱患。

  無論結果如何,對幕後人來說,都是樂見其成的。

  原本好好的,一片歲月靜好,幾度給溫窈一種可以跳開原有劇情,一直這麼安安穩穩過日子的錯覺,沒想到,一場刺殺,所有她以為的已經遠離的危險,全都跳出來了。

  一個比一個致命,全都推著容翦往那條絕命炮灰之路上走。

  溫窈撐著額頭,震驚之餘還很無措。

  怎麼辦?

  現在這種局面下,她到底該怎麼做合適?

  阻止容翦再繼續這麼下去是肯定的,可怎麼阻止,怎麼勸說,是個很大的問題。

  南巧和竹星說了,容翦近來心情特別不好,前朝都沒人敢勸,但凡敢求情的,一律同罪。

  導致現在,前朝後宮,乃至整個京城,都特別緊張。

  溫窈萬萬沒想,她不過是迷迷糊糊睡了幾天,生存處境就突然這般嚴峻。

  其他人她暫且是顧不上了。

  先想想怎麼讓容翦消除對齊王的敵意。

  這才是最緊要,也是最要命的。

  「主子?」

  見她一直擰著眉頭,一臉很是艱難的樣子,南巧輕輕喊了一聲。

  溫窈沒抬頭,還在努力想法子,只懶懶應了一聲:「嗯。」

  「主子是在擔心皇上嗎?」

  南巧又道。

  溫窈又嗯了一聲。

  南巧其實有些懂主子這會兒苦惱的原因,不過話她是不敢說的,便換了個說法:「皇上不告訴主子,也是怕影響主子養傷,想讓主子好好休養。」

  溫窈:「……」

  她在心裡嘆了好長一口氣。

  「皇上現在是在議政殿還是御書房?」

  她抬頭,看著南巧,問道。

  只自己想是想不出來的,至少要先知道容翦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幾日,容翦忙得不可開交,每每都是她睡了他才回來,早上睜開眼人就已經上朝走了,偶爾迷迷糊糊醒了,也說不了幾句話,她哪裡知道容翦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說到底還是她大意了。

  容翦這麼一意孤行,群臣不可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他也不可能一點兒壓力都沒有。

  她都沒察覺。

  想到這裡,溫窈臉色更難看了。

  她是不是有點太忽略容翦了?

  南巧回道:「現應該是在御書房。」

  溫窈起身。

  但站在那兒頓了片刻,她就又坐了回去。

  這個時候她不能去御書房。

  雖然後宮不能干政在容翦眼裡不算什麼,可朝臣卻不這樣認為。

  她就再等等,等容翦回來,再探探他的口風。

  南巧見主子站起來又坐回去,很是糾結的樣子,便問了一句:「主子可是打算去御書房看看皇上?」

  溫窈沒回她,只問道:「現什麼時辰了?」

  南巧:「未時末。」

  未時末,距離酉時也沒幾個時辰。

  最近,容翦若是回來用晚膳,大多都在酉時末或者戌初時,若太忙抽不開身,就在御書房隨意吃些,過了亥時再回來休息。

  溫窈原是本著等幾個時辰,等他回來一起用晚膳的,卻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子時。

  前朝事情太多,容翦抽不出身過來用晚膳,就連休息都拖到了這個點,還沒見人……

  竹星見主子一直撐著不睡,實在擔心得不行,不住勸她:「主子要不你就先睡罷,這麼撐著,身子哪裡吃得消,昨兒楊太醫還囑咐了,要你一定要好好休養,不可勞累……」

  溫窈抬手打斷她的喋喋不休:「我有分寸。」

  竹星:「主子——!」

  溫窈抬頭看她一眼,竹星只好把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只眨著眼睛擔心地看著她。

  溫窈很是無情地直接別開了眼,不看她。

  竹星沒法子,只好靜靜站在一旁,在心裡各種長吁短嘆。

  不知道是因為時辰太晚太困了的緣故,還是因為緊張了這一下午加一個晚上的緣故,溫窈覺得渾身哪哪都特別不舒服。

  就連心口都說不上來的堵。

  一直到子時末,外頭宮人來回話,說皇上回來了,她心口的這口氣都還沒捋平,不過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總算把人等回來了,自然是正事要緊。

  容翦踏進昭陽宮宮門的時候,都還是一身煞氣,臉眉眼都冷凝得緊,昭陽宮的宮人大氣都不敢喘,行了禮就安安靜靜跪在那兒。

  得知溫窈在等他,還未睡,容翦臉上的情緒總算有了變化。

  他眉頭擰得更緊了,不過那股子煞氣卻被壓進了眼底。

  都這個點了,竟然還沒睡?

  他看了眼回話的芸心,冷著臉道:「娘娘既然在等著,為何不派人去通傳?」

  芸心魂都快嚇飛了,盡力維持住不失儀:「娘娘怕擾了皇上處理朝政,不讓通傳。」

  容翦緊擰的眉心動了動,沒再問罪芸心,直接進了寢殿。

  溫窈接到宮人的回話,已經從榻上下來了,一看到容翦就讓南巧和竹星去備參茶,順便把洗漱用品都備好。

  「今兒怎麼這麼晚?」

  溫窈看著他,道:「這都……」

  她話沒說完,容翦就捏著她的下巴映著燭光,仔細看了看,擰著眉道:「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溫窈抬手摸了摸臉:「沒有罷。」

  容翦撩起眼皮,對上她的眼睛:「沒有?

  這麼晚了還不睡,臉色能好?」

  溫窈沖他笑笑:「好幾日沒見你了,有點想你。」

  容翦:「……」

  他冷凝的神色鬆動,緩緩裂出一絲羞澀的情緒來。

  正好南巧端了參茶來,在溫窈眼裡兩人都老夫老妻了,根本沒什麼可害羞的,再加上容翦羞澀的表情不太明顯,她也就沒注意到,南巧一過來,她就讓容翦喝參茶。

  容翦剛醞釀了個開頭的情緒便被參茶給堵了回去。

  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奉到面前的參茶,默了片刻,端起來喝了。

  「朝政忙歸忙,」溫窈看著他,又道:「身子也要注意,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上還有傷?」

  哪有傷員這麼拼命的?

  這已經不叫拼命了,這根本就是在玩命!

  把參茶喝了,容翦情緒稍稍緩和些許,他看著她:「記著呢,也有注意。」

  之前天天睡得迷迷糊糊,幾乎不怎麼能見上面,雖有些許疑惑,她也只當是因為刺殺一事太過嚴重,讓容翦動了真怒,現在這麼面對面的,溫窈要還察覺不到,她就真的是個白痴了。

  容翦對她的態度,有些冷淡。

  不是那種疏離,就是……是一種她也形容不出來的冷淡。

  他們以往從沒這樣過。

  哪怕容翦一進來就是關心她,心疼她,她還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盯著他,靜靜看了好一會兒。

  「怎麼?」

  容翦抬手碰了碰她的臉:「困了?」

  溫窈搖了搖頭。

  容翦眉心微擰:「還不困?

  這都什麼時候了?」

  溫窈還是搖頭。

  見她情緒突然有些低落,容翦不知道到底怎麼了,也猜不到,想著她可能是太困了的緣故,伸手想要抱她去睡覺,但想到之前因為抱她,她跟自己鬧脾氣的事,他便把抱,改成了牽她的手。

  「不困也得睡,」他道:「以後不用等我。」

  溫窈:「……」好像是有哪裡不一樣了。

  想到剛剛她說的想他,容翦又道:「我會抽時間回來陪你用晚膳,早點睡。」

  進了內殿,容翦又道:「你先睡,我洗漱完就來。」

  溫窈看了他一眼,點頭。

  容翦很快洗了個澡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見她還在床沿上坐著,壓根沒睡,便過去直接把她抱在懷裡,兩人一起倒在了床榻上。

  「讓你睡,怎麼還不睡?」

  容翦無奈道。

  溫窈腦子裡有點亂,但她還是謹記著眼下最要緊的事。

  「等你。」

  她道。

  容翦渾身一僵。

  累積了這麼多天的鬱氣和叫囂著要從胸腔湧出的煩躁,總算消停了些許。

  他輕輕嗯了一聲,憐惜地蹭了蹭她的發頂。

  溫窈:「……」

  熟悉的感覺回歸,她心情總算好轉了些,這麼多天沒見,她剛剛說想他,也並不全是藉口,是真的想他了。

  她也沒想什麼,便伸手摟住了他。

  「別忙這麼晚了。」

  她摟著他,輕聲道。

  容翦又輕輕嗯了一聲。

  溫窈剛想問一下刺殺一案的事,還沒來得及張嘴,嘴巴便被容翦堵住了。

  打從那日被刺殺後,到現在,十多天的時間裡,因為傷、因為忙,兩人都沒有這麼親近過。

  這一吻頗有些不受控。

  好在兩人理智都尚在,都清楚彼此都還是病號,便很艱難地停住了。

  溫窈本來就是強撐著熬到這個點的,又被這麼一親,腦子裡早就成了一團漿糊,要不是最後一絲執念撐著,早就一歪腦袋睡過去了。

  「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她窩在容翦懷裡,氣息不穩地問。

  容翦在她發頂親了一下:「挺好。」

  溫窈覺得這個回答特別敷衍,繼續追問道:「挺好是有多好?

  查清了都?」

  「還沒,」容翦輕輕把她的手放好,免得碰到:「你不要操心。」

  溫窈困得實在不行,嘟嘟囔囔道:「我不操心案子,我只是擔心你。」

  容翦:「……」

  他輕輕呼了一口氣,又輕輕嗯了一聲:「我知道。」

  「你不知道,」不能明著問,她又困,便有些急:「你根本就不知道!」

  容翦眉心輕輕動了動,怎麼還急了?

  沒等他開口,便又聽到懷裡人又道:「你不要太急了,也別太生氣,人在衝動的時候行事會失了章法。」

  容翦面色一頓,他盯著她快要睡過去的臉看了看,好片刻才嗯了一聲。

  聽到這聲嗯,溫窈勉強打起精神,正在措辭該怎麼往齊王身上引,就聽到容翦喊了她一聲:

  「阿巒。」

  她強撐著抬起頭:「嗯?」

  「你今天……」黑暗中,容翦眸色沉了沉:「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既然都察覺到了,溫窈覺得也沒必要撒謊,便點了頭。

  容翦:「……」

  果然!

  夜太黑,燭火太暗,溫窈又是在困得厲害,她壓根沒看到,這個黑夜裡,容翦眼底醞釀的情緒。

  溫窈伸手又摟了摟他。

  因為太困了,也沒有察覺到容翦身子的僵硬。

  「這些天,我一直養傷,也沒太關心你,前朝是不是很不順利?」

  容翦眸光閃了閃:「還好。」

  溫窈也沒發覺哪裡不對勁,繼續道:「還好是什麼樣,是不是有端倪了,可以跟我說嗎?」

  容翦靜了片刻,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太晚了,快睡罷。」

  溫窈雖然困得厲害,可容翦這個逃避實在太明顯,她登時就清醒了大半。

  她稍稍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

  床帳放下後,帳子裡的光線很差,但他們都一起那麼久了,溫窈還能看不出他的異常?

  她坐起來:「你怎麼了?」

  容翦也沒想到她會突然起來,他調整好情緒:「沒事,快過來睡覺。」

  明顯不太想跟她說。

  可這件事她又必須要問。

  真到了逼齊王上絕路,那就晚了!

  「是不是因為齊王的事?」

  她直接問出了口。

  容翦面色頓了頓:「這就是你今天要問我的事?」

  溫窈覺得容翦這個問題問得很奇怪,這個問題,不能同她說嗎?

  還是她不能問?

  她點頭:「嗯。」

  「你不用管,」容翦擰眉,眼底的戾氣漸顯:「我有分寸。」

  『我有分寸』這四個字,下午的時候,她剛同竹星說過,這四個字的意思就是,我有決定,且不會更改,你不用再多說。

  她剛要再說得直白些,腦子裡突然划過一個念頭,到嘴邊的話便轉了個彎:「容翦,你信不信我?」

  容翦無奈吁了口氣:「說什麼傻話,快睡。」

  溫窈:「……」

  答非所問,便已是答案。

  溫窈突然有點茫然。

  不知道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突然會這樣。

  她看著容翦,好一會兒,她輕輕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重新躺了回去。

  不過再躺回去,她睡意全無。

  只是因為心神不定,未免被看出來,她便閉上了眼裝睡。

  一邊裝睡,一邊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

  雖然沒了讀心術,但她睡沒睡,容翦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翻身,輕輕把她攬進懷裡,在她耳邊低聲道:「快睡。」

  絲絲麻麻的感覺從耳畔傳來,溫窈心裡卻是一團亂麻,她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容翦到底怎麼了。

  最後,她實在忍不住,問道:「是不是跟我有關?」

  容翦沒一時沒聽懂:「嗯?」

  都開了頭,自然是要說清楚的,溫窈睜開眼,看著被透過帳子映在牆上的燭火,輕輕道:「刺殺,是不是跟我有關?」

  她受得都是些皮外傷,跟容翦比著,說是沒受傷都不為過。

  而她又是離容翦最近,最了解容翦的人。

  還有就是,她是沙利送來和親的。

  真要論起來,栽贓給她,比栽贓給齊王,更有說服力。

  或者,栽贓她和齊王勾結謀逆,這個可能性更大!

  越想溫窈越覺得,很可能就是這樣,要不然容翦不可能這麼不對勁,只是因為事關她,容翦沒讓人往外傳!

  聽她這麼問,容翦在心裡嘆了口氣,又把她往懷裡帶了帶:「又胡說什麼?」

  又不正面回答。

  溫窈深吸了一口氣,因為難受,渾身都在發抖。

  容翦:「………」

  他只遲疑了片刻,便翻身,再次吻住了她。

  溫窈很難過。

  容翦的反應,讓她覺得,他不信她。

  怪不得剛剛,她會覺得容翦態度冷淡。

  被吻住後,她在黑暗中睜著眼,怔怔看著他。

  容翦摟著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他吻得很專心,很溫柔,也很深情,溫窈本來就有點難受,這一吻之下,矛盾情緒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結束後,她雖然氣息不穩,還是繼續追問:「是不是?」

  容翦很煩躁。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他沒了讀心術,分辨不出誰真誰假,只能統統都不信,不信那些朝臣,不信容勵,不信很多很多人,他也不知道下次還會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更不確定他到底能不能護住她。

  他說不出口。

  只能避而不談。

  被這麼盯著,容翦心臟都快炸了,看了她片刻,他湊過去,又在她唇上親了親。

  「不是,別胡思亂想了,」他埋在她頸窩,輕輕道:「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