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先生……」蘇禾第一次這樣稱呼郁景延。
她眉眼淡淡含笑看著他,甚至都忘了,此刻,她的腿還被他分開著呢。
原本郁景延雙手扒著她的腿,頭就要拱在她腿間了,卻又在這一刻,抬起頭看著她:「嗯,怎麼這麼叫我?」
「你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蘇禾說。
郁景延:「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你知道,一個女人在能生孩子的年紀,被人強行去醫院,把能生孩子的功能給強行斷掉,對於這個女人來說,是什麼滋味嗎?」蘇禾始終微笑看著他。
單憑她的表情,他是看不出她有什麼悲傷情緒的。
但她說的話,卻像刀子一樣,挖他的心。
這讓他想起四年前。
那時節,他太憤怒了。
他一門心思想要把蘇蓁從國外的監獄裡撈出來,每天四處奔走,疲累不堪。
回到家,看到哭的喉嚨都啞了的小嬰兒,他就想把自己錘死。
他悔恨自己喝醉了酒,讓一個女孩平白的懷了自己的孩子,還在監獄裡給自己生了孩子。
他必須得想盡一切辦法,把蘇蓁從監獄裡撈出來,給蘇蓁一個婚禮,給自己的女兒一個完整的三口之家。
他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再像自己的原生家庭這樣,父親和母親,一輩子貌合神離,各玩各的。
然而,他越是不想的事情,越是發生在他身上了。
就在郁米半歲的時候,他的酒里被人下了不純的東西,喝下去之後,小腹處傳來熊熊烈火的時候,他就立即意識到不對勁了,憑著超人的毅力,他從酒場出來,直奔自己的車裡。
他想,只要坐進自己車裡,把車門鎖死,別人就是再想算計他,也難。
然而,拉開車門進入車裡的一剎,他看到了躺在自己車裡,一絲不掛,雙腿敞開,面色桃紅,一臉媚色的蘇禾。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唇內嬌嬌的呢著:「郁……郁先生。我熱……」
說完,她那僅僅只掛著高跟鞋的腳,便就綿軟的蹭他。
郁景延憋了一路,卻在最後一刻,栽在了蘇禾的手裡。
再次醒來,郁景延想把蘇禾的頭打爆。
然而,他的修養不允許他打女人。
他和蘇禾只辦了結婚證,連個酒席,連個戒指,都不曾有過。
也因為是被蘇禾和蘇家算計的原因,他當時一氣之下,給蘇禾做了終身避孕手術。
那時候不覺得自己殘忍,只覺得蘇禾以及蘇家的做法,太讓人不齒,然而四年過去了,今天再被蘇禾提及的時候,郁景延的心中,竟有無比強烈的鈍痛。
他想對她說什麼,卻又覺得,在她病著的時候,無論他說什麼都是蒼白的。
他想等她好了之後,再跟她說。
見郁景延長久的不語,蘇禾便自顧說:「我不怪你,景延。你走吧……」
她緩緩的將被他打開的腿收起來,合攏,然後伸進被窩裡。
「我很累,很困,你讓我一個人休息休息,行嗎?」
真的不願意面對他。
感覺自己很可憐,很可恥。
跟了他四年,做了他四年的性工具,他的兩千七百個億,到頭來還是全部都給了他的最愛。
說什麼要給她生個孩子?
那是她不能生。
能生的話,還會這麼說麼?
她沒再管郁景延,只背過去他,自顧閉上了眼睛。
卻也並沒有真的睡著。
她得為自己,為郁米籌謀。
不然,等到蘇蓁歸來,她和郁米勢必會困死在這裡,依照郁景延目前對蘇蓁愛的程度,蘇禾敢斷定,一旦景延知道郁米是他蘇禾所生,即便不把郁米弄死,那郁米接下來的人生,也會像她這樣。
不被父親認可。
甚至於,活的不如傭人。
一想到這些,蘇禾就把自己的身子縮的很緊。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有人抱住了她。
蘇禾的身子一僵。
身後的男人說:「你今天不願意上藥,就不上了吧,反正點滴里有打了消腫消炎的藥物,你好好睡,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語畢,男人就摟著她,悄然的睡了。
他從來沒有對她這樣溫柔過,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為就是一個關心體貼妻子的好丈夫呢。蘇禾很不適應這樣的郁景延。
但她現在,沒有力氣驅趕他。
他的懷抱是真的很溫暖,曾一度的,她很想膩在這懷抱里,對他撒著小嬌,說著二十多歲女孩子對自己男朋友或者新婚丈夫說的一些蜜裡調油又羞澀無比的話。
那是人生最美好的一種,戀愛的感覺。
可她,一直沒有得到過。
如今,他終於這樣溫緩又主動的將她摟抱在懷中了,然而她卻,失了那份心境。
不愛他了嗎?
蘇禾不知道。
她這輩子,沒有愛過除了景延之外的其他男人。
她試著想過,如果景延萬一有了危險,她會心疼嗎?
毫無疑問,是心疼的。
可,那份心疼,她也只能放在最心底里了。
因為,她沒有資格心疼他。
要是她把那份對他的心疼表露在他面前,只會讓他更噁心她。
那樣,她會更可憐,更像個笑話。
實際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個可憐的不能再可憐的,可憐蟲而已。
蘇禾又把身子縮的更緊了。
一整夜,她沒有翻身。
他也沒有動彈。
天亮,他起床,把她的床搖起來,搖到到適中的角度,又親自伺候她刷牙,親自給她擦臉,這些做完之後,他又對她說:「我出去給你買早餐粥,一會兒就回來。」
語畢不等她說什麼,他便理了理西裝,轉身出去了。
蘇禾:「……」
她有一種幻覺,覺得這很不真實。
到底是她沒有戀愛過,沒有被關心過。
他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種種表現,說是不觸動蘇禾,那是假的。
蘇禾雙手抱著膝頭,自己哭著罵自己:「蘇禾,你真是賤的可以,明知道他是因為要穩住你,所以才會施捨給你一丁點的關愛,你卻還還貪戀上了?你真是被虐死,都活該。」
「蘇小姐,看你寂寞的都哭了呢,要不我們兩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一起陪陪你,好不好啊,嘻嘻嘻?」冷不丁,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渾濁老邁卻又下流猥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