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沒有回答郁老太太。
因為他不知道。
在這之前,船夫也從來沒有看過這封信,他只是按照信上的字,念給他的主人聽。
看到郁老太太這樣問的時候,船夫便看著老太太,以及郁長青秦瑜,還有郁景延,問道:「老祖宗,老郁總,少爺,我……我還念嗎?」
沒人回答船夫。
這一刻,郁長青正怒目圓睜看著老太太:「我是你的兒子?我怎麼可能是你的兒子?我郁長青怎麼可能是你這個老不死的死東西,老畜生,生的兒子?
我怎麼可能?
如果我真是你的兒子,我現在就一頭碰死在你面前。
如果我是你的兒子,我詛咒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老不死的!
老東西!
老雜毛!」
郁長青將平生所能想到的惡毒詞語,全都用在了母親身上。
從未有這一刻,他這樣的恨郁老太太。
從郁長青記事起,他就被告知,自己的母親在自己出生的時候,就大出血死了,自己是郁群山和關彩娥抱養來的孩子。
從他記事起,關彩娥從未給過他母愛。
給的全都是打罵,以及無比嚴厲的管教。
當然了,關彩娥讓他讀書,讓他經商,讓他學各種貴族的禮儀。
說白了,就是他們之間,只有養母養子的名分,剩下的,只是利益關係,為了利益,為了郁氏財團的將來,關彩娥想盡一切辦法培養郁長青,希望郁長青能成為佼佼者。
但他們之間,唯獨沒有母子之情。
關彩娥從來沒有對郁長青釋放過母愛。
郁長青對關彩娥,也僅僅只是在有外人在的時候,維持母子關係而已,背地裡,兩人甚至長達幾年都不說話。
後來,郁長青長大成人,關彩娥一度想干涉郁長青的婚姻。
郁長青卻抵死不從。
而關彩娥也突然發現,自己這個樣子長大之後,手腕非常強硬,養子強硬的手腕,和自己的手腕不相上下,都是狠人。
如果她敢幹涉養子的婚姻大事,養子就敢絕食幾天幾夜。
甚至於,乾脆離家出走,登報和郁家脫離關係。
那時候的關彩娥恨郁長青恨的,甚至想過買兇殺了養子。
最終是丈夫郁群山勸了妻子,對她說:「如果被外界知道你和兒子不和,我們的郁氏財團都有可能被別人吃掉,到那時候我們怎麼辦?兒子大了,別的事情他都聽你的,唯獨婚姻,他想自己選,你就順了他的意吧。
不然,這樣僵持的,彼此都沒有好處。」
關彩娥這才同意了郁長青娶了秦瑜。
原本以為郁長青娶了秦瑜,他從此之後就能聽自己的話。
但是關彩娥發現,秦瑜也是個非常強勢的女人,秦瑜和新婚丈夫聯手,差一點把關彩娥架空,若不是關彩娥一直都防著郁長青和秦瑜兩人呢,她就差點被養子和兒媳婦逐出家門。
於是,在郁長青和秦瑜結婚的第十個年頭,關彩娥和他們爆發了空前大戰。
那一次,關彩娥買通了四路人馬追殺郁長青,勢必要把郁長青碎屍萬段。
而秦瑜為了救丈夫的命,被五六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圍攏。
那些人讓他們二選一。
是要郁長青死。
還是要被折磨被玩弄?
秦瑜捨不得郁長青死,她告訴郁長青:「你還有郁氏財團,你還有孩子,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如果你死了,郁氏財團不可能落在我手裡,而我和年幼的兒子,依然會遭到老不死的追殺的。我們一家三口,依然活不成。」
秦瑜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自己被五六個男人折磨。
給郁長青爭取了逃亡的機會。
不過,秦瑜的生命力很強,她自己本身也是個狠人,在面對五六個五大三粗凶神惡煞的男人的時候,她依然能遊刃有餘,把幾個男人耍的團團轉。
那其中,便有認識蘇永明,而糟蹋了梅琴的那個混混。
只不過當時那個混混,只是個最為不起眼的小弟而已,他壓根連秦瑜的身,都沒能靠近過。
而秦瑜,一個人鬥智鬥勇讓幾個男人互相殘殺,彼此亂殺一氣,最後殺紅眼了,還剩下一個。
那個人,也被秦瑜一刀捅死了。
從那以後,秦瑜便落下了心病。
總覺得自己是個罪人,是個髒人。
而郁老太太心中也後怕不已,她發現,在她那般費盡心機圍剿郁長青和秦瑜,卻依然讓兩口子逃出生天回到郁氏財團之後,她便知道,這個養子實在太難對付了。
也是從那時候起,郁老太太才不得不放權,將郁氏財團交給郁長青。
而她,在郁群山老爺子的維護下,勉強和兒子和解。
兒子公開承諾,,會讓母親一輩子養尊處優。
只是,郁長青和秦瑜心裡愈發的恨關彩娥了。
也就是從郁景延九歲以後,一直到到現在,郁家老宅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彼此不敢動對方,卻又彼此恨對方的狀態。
只是,很多事情,沒有讓郁景延知道而已。
再加上別的一些原因,這才致使郁長青和秦瑜兩人,一年裡面十個月都不在家的原因。
可現在,這位船夫拿出一封信來,便宣告,他郁長青是關彩娥的親兒子?
他遭受了關彩娥一輩子的欺凌,一輩子的折磨,一輩子的追殺,到如今了,再告訴他,他是她的親兒子。
開什麼玩笑?
「你是老雜毛的暗樁,你在這個時候,拿出這樣一封信來,不就是想救這個老不死的嗎?我告訴你,沒門!沒門!」郁長青瘋了一般看著船夫。
然後對秦瑜和郁景延說到:「秦瑜,延兒,我們現在就算是拼上我們一家三口的姓名,也要把這個老不死的東西給咬死,下口,咬!」
說完,郁長青第一個下口就咬郁老太太的脖頸。
「嗷……我的兒啊……」郁老太太心痛難耐。
「老郁總。」這個時候,船夫開口了:「老太太是不是您的親生母親,您等我讀完,不就清楚了?其實您心裡是有答案的,不是嗎?在您十二歲的時候,被車撞過一次,您需要輸血,當時是老太太給您輸的血,還有,您的強勢,您的手腕,您的經商頭腦,都和老太太如出一轍,不是嗎?
您的眼睛,您的嘴,和老太太多像,您難道,不照鏡子的嗎?」
郁長青:「……」
他下意識的停止了咬郁老太太的動作。
船夫繼續念信:「我的愛妻,我知道以為你的手腕,你基本上不會栽在別人的手裡,如果哪一天你真的有生命危險,那極有可能便是你和兒子之間,再次爆發了大戰,如果你勝了,我會有另外一封信,給船夫,希望你能饒了我們兒子一命。
如果你敗了,請將這封信給兒子看。
我懇求我們的兒子,饒你一命。」
聽到這裡,郁老太太哭的老淚渾濁。
她嘴裡含糊不清的喊道:「我的親兒啊,媽媽不知道啊。我的親孫兒啦,奶奶不知道啊……還有我的小郁米啊……不不不,快……你們快……快去救我的孫媳婦蘇禾,還有我的重孫女郁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