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景延:「……」
此時此刻,要他眼裡沒有怒火,沒有殺氣,那簡直是笑話。
就連和郁景延相隔了一米多遠的林韜,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郁景延一身冷凜,殺氣逼人!
郁景延的雙手攥拳,指關節處被他握的嘎巴作響。
他的眉頭都擰成一條麻繩了。
「以最快的速度弄個事故出來,要看上去沒有任何痕跡,就是一場意外……」他的聲音很平靜,連一點上揚的激動都沒有。
但是,林韜聽出來了。
景延真的動了殺心。
「景延……盛家和郁家是世交,而且兩家還連著親戚呢,盛天澤這小子的奶奶,是你的姨姥。」
「盛家所有老人,我給他們養老!」
林韜:「……」
他忽而覺得,他不該把景延叫過來。
原本是想著,景延能偷摸著看妻子和女兒一眼。
卻忘了,這樣更刺激景延。
林韜咳了兩下,然後鄭重的對郁景延說:「景延,我是嚴格按照你的吩咐,找人二十四小時跟著盛家小子的,他昨天的確是帶著蘇禾走了,但也僅僅是把蘇禾安排在一家酒店內,讓蘇禾稍作休息。
後來蘇禾就回了你們自己的家。
一會兒又下來了。
蘇禾沒有再跟著盛家小子走。
她是跟著你家的家傭她們三個離開的,我派人開車一路跟在後面,蘇禾郁米還有家傭,是回了家傭的老家。
今天一早,盛家小子才又把蘇禾和郁米接來的。」
林韜很是認真的說了這番話,卻發現,郁景延壓根沒聽。
男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妻子和女兒。
「她笑了,她笑了……你看,蘇禾笑了……」郁景延無比激動地對林韜說。
林韜:「……」
「她笑的像個小孩一樣,和郁米也沒啥區別了,我有多長時間沒有看到蘇禾這樣的笑容了?我都不記得了,她很少在我面前這樣笑,也就只有她和郁米兩個人在家的時候,她倆會笑鬧個不停。
但凡看到我回家,蘇禾的笑容立即變換成淺淺淡淡的微笑。
我想看她這樣一次開懷大笑,很難。」郁景延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也掛著不自知的幸福淺笑。
林韜:「……」
這一刻,林韜無比心酸。
隔了幾秒,他才喊道:「景延……」
郁景延回頭,聲音極其悲涼的對林韜說:「我剛才對你說的製造一場意外的話,就當我放屁吧。」
林韜點點頭:「好……啊不是,怎麼能當你是放屁呢?」
郁景延朝林韜擺擺手。
他繼續看大廳里坐著的蘇禾和郁米。
就像一個發了瘋的偷窺狂一樣。
而蘇禾和郁米渾然不覺。
「媽媽,你開心嗎?」郁米抬眸,很是關切的看著媽媽問到。
蘇禾微笑點頭。
笑是真的在笑,心卻無比沉重。
前路很兇險。
她甚至不知道,明天等待她的,是生,還是死?
可,在女兒面前,她必須堅強,即便是下一秒就要去赴死了,她也不能叫女兒心生惶恐。
「盛叔叔送給媽媽這麼大一束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追求媽媽,媽媽當然開心啦。」蘇禾笑看著郁米。
郁米嘟著小嘴:「可是媽媽,你很久都沒有喊我郁小美,郁小屁,郁小跟班兒了。」
小小的孩子,邏輯還並不是那麼通順。
但是有一點,郁米卻是很明確的。
那就是,媽媽在很高興,很臭美的時候,通常會各種喊她小外號:「郁小屁啦,郁小倒霉蛋兒啦,郁小沒良心啦,嗨小郁……」
蘇禾立即開懷大笑。
笑的很沒品相,笑的開心極了:「郁小屁,你看老娘美不美?」
郁米歡快的點頭:「我媽媽最美!媽媽,我喜歡盛叔叔做你的男朋友。」
蘇禾:「……」
自從郁米背後聽到了她和郁景延的那番對話之後,孩子的心靈便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郁米很愛爸爸。
但,她現在不想提到爸爸。
她現在睡覺的時候,都要緊緊摟著媽媽的脖子,生怕媽媽也不要她似的。
別看孩子才五歲,但是十分有骨氣。
她覺得既然爸爸不想要她,那她也不會再粘著爸爸了。
可五歲的她,又很想要一個和爸爸一樣高大的男人保護媽媽,保護郁米。
想要以此來填補自己受傷的小心靈。
蘇禾的眼圈立即紅了。
她摟住郁米,將孩子摟的緊緊的。
一旁的盛天澤看了,也甚感心酸。
他認真的看著郁米說到:「盛叔叔做了媽媽的男朋友之後,郁米就是我心裡最重要的小公主,好不好?」
郁米開心的點頭。
蘇禾卻坦誠的說:「盛少,你可能還不知道,我不僅和郁景延是夫妻關係,我的原生家庭……那邊,也很多麻煩事。」
盛天澤健朗一笑:「不就是個蘇家麼,我能給你擺的颯颯平!」
蘇禾垂眸,搖頭:「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偷渡,為什麼建築設計專業這麼好,我卻只能給封璐璐當槍手嗎?」
盛天澤好奇的問道:「我正想問你呢。」
「田姐,你帶郁米去遊樂區玩一下,我跟盛少說點事兒。」蘇禾喊了田姐。
田姐過來,把郁米牽走了。
蘇禾對盛天澤幽幽道來:「我十六歲那年,上高一,學校里上夜自習的時候,蘇蓁是有專車接送的,我沒有,我只能跟車跑,有一天下大雨,蘇蓁惡作劇,讓車子開的飛快回家了,我只能一個人淋雨回家,偏偏在路上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受傷的高中生。
那個高中生滿臉血污,渾身都是刀傷,他一個人窩在牆角里,乞求我救救他。
我把我的校服解開,把少年包在我懷裡,讓他躲過了一劫。
這事,被前來找我的親媽看到了。
我媽拿了手機對著我和我懷裡受傷的男生一頓猛拍。
並揚言,要把我懷裡抱著男人的事情,告訴校長和我班主任。要讓我臭死在學校里。」
聽到這裡,盛天澤猛然一拍桌子:「你親媽是人嗎!她怎麼還配活在世上呢,老子非弄死她不可!」
與此同時,和他們一道屏風之隔的隱蔽處,郁景延將這些聽得一清二楚。
他薄涼的嘴唇微微發抖。
臉色更是蒼白毫無血色。
林韜發覺不對勁了,立即問他:「景延,你怎麼了?」
郁景延的聲音沁涼,幽遠,無比沉痛:「十二年前,她救的渾身是傷差點被人砍死的男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