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胭脂盒,紅繡刀,奉拜帖,請人來...赴一場鴻門宴!

  而看著季修處在這眾星捧月下,依舊從容不迫,顯得愈發熟絡,遊刃有餘的模樣。

  柴市少東家,被他父親按了風雲會副堂主位子的許恆,不由暗自感慨:

  「真是個天生的貴種。」

  「也不曉得,那火窯偏壤的舊巷街里,是怎麼走出這等人物來的...」

  「幸好。」

  「此子與陸羽結識,還是他一手帶入火窯陸莊的,算是他這一派的鐵桿擁躉。」

  「天然,就杜絕了羅霄、李曄、方梟那些門生大弟子的拉攏。」

  想到這裡,他的眉頭划過一抹郁色:

  「開館授徒的大弟子、大門面,天然便有權威。」

  「再加上這三個傢伙從下面摸爬滾打上來,仗著拜入的早,拉攏了一大批人,又有『淬骨境』的拳腳,常年撐門守庭,頗得父輩器重。」

  「就連這一次的風雲會,三座堂主的位子,也都被他們三個拿了去...」

  以前,要還是營生倒也罷了,起碼一個『嫡血』名頭在這,再怎麼樣,自己該有的,這些外來的也拿不走多少。

  可現在...

  風雲會一組建,事關『府城』前途,若是三把交椅百年之後,那這五百里安寧縣的三大營生,又該是誰來掌權,誰來說得算?

  他們三人裡面,除了前一陣子陸羽拳腳有成,著手淬骨,許恆與魏芷,都還處在熬筋巔峰的程度。

  於情於理,這堂主的位子,也不可能落在他們腦袋上。

  所以。

  今天擺這一場席面,既有示好這位『春風得意』季堂主的成分在。

  同時也不乏借酒消愁,舒展煩悶的因素在。

  「季堂主家中,是不是有個小上兩三歲的嫡妹?」

  然而這時。

  風雲會三把交椅里,屠夫刀魏鼎昌家的嫡女魏芷秀眉輕挑,突然話鋒一轉。

  叫季修眼神詫異了下,不曉得這位富家小姐什麼意思。

  「我這裡有些特意從江陰府運送而來的『金燕脂』,季堂主年紀輕輕,便長得這般俊俏模樣,咱家小妹,肯定也不能差了去。」

  魏芷笑意吟吟,掏出一檀木金紋的禮盒,款款走了過來,輕輕擱置在季修面前。

  「女孩子家家,長得好看,就得描眉施妝。」

  「若是才貌雙絕,又有武藝傍身,待到日後,說不定就能得那府城『簪花宴』上的貴胄少俠,以簪花博一笑呢。」

  季修低頭一瞅。

  看著這華貴精美的胭脂,光是外部盒子材料,就價值不菲,根本不是這五百里安寧縣裡,能夠產出的『貨色』。

  原本正想回絕。

  但想起季薇自從出了漏風屋舍,越發出落的標誌後,沉吟了下,還是著手收了下來:

  「魏芷小姐看來沒少打聽我家消息,有心了,我代小妹謝過了。」

  「若是有什么小忙需要,季修能幫定幫。」

  季修輕輕頷首一笑,斟酌著言語。

  正想再說些什麼...

  突然,一陣輕緩腳步,突兀響起。

  待到帷幕一揭,內間四人,同時眸子一凝。

  許恆原本就心情煩悶,自覺父親那大弟子李曄得了器重,處處壓了他一頭,叫他渾身都是掣肘。

  這一下,有人突然闖入,當下更是站起身子,語氣冰寒:

  「不知道這飛燕樓三層,一場包下來,不能有外人進入麼?」

  「你是哪家的,這般不知禮數!」

  本來以為,只是尋常富戶,不懂規矩。

  但...

  當他一起身,抬眸看去,卻見這幾人各個身披勁裝,氣血旺盛,筋骨撐起,幾乎爆開,儼然一副成了氣候的模樣。

  許恆把眉一皺,語氣仍舊鏗鏘,但卻話鋒一轉:

  「閣下,我等乃是『風雲會』下,堂主聚會。」

  「在座的幾位都是出自三大營生,我名許恆,家父『紫袍鶴』,今日之事,我便不追究了,幾位退去吧。」

  「要不然鬧得面子掛不上,誰都不好看。」

  他敲了敲桌子,擺出家父名頭,淡聲隨意坐下,也沒有露出飛揚跋扈的架子,強勢叫囂,轉頭就想繼續夾菜吃飯。

  一副雲淡風輕,無波無瀾的模樣。

  那幾人聽後,面面相覷,為首者突然面露遺憾。

  好像因為這位柴市公子爺,沒有因為貿然闖入,便直接大打出手,感到有些不甘。

  可這神情流轉,也只是一瞬之間,緊隨其後,他便呵呵笑了下:

  「少東家這話講的,就跟我不認識你似的。」

  「那怎麼可能?」

  他邊說著,邊擼起來袖,露出了左臂上的一道虎豹紋。

  叫許恆眼色一個閃爍。

  緊隨其後。

  在這人身畔的兩人...也擼起了袖子。

  一個繡雄獅、一個繡鷹隼。

  「獅子堂、虎豹館、鷹隼幫?」

  一剎那,陸羽坐不住了,身子『騰』的一下站起,一同站起來的,還有握住腰鞘細刀,柳眉蹙起的魏芷。

  拳槍刀劍、獅豹鷹隼。

  季修看著氣氛緩緩沉凝,想起了之前有關於『安寧縣』高手劃分的勢力,眸子不由輕眯。

  這,

  就是那城西虎踞龍盤,傳聞是從五百里山道諸莊、山鎮擰起來,一路闖到了安寧縣,成為了合法幫派的人物?

  看著這一股子兇悍氣。

  確實,不論是火窯、柴市、還是牛羊市場,那些混跡市井的門客,鮮少能有這種感覺的。

  刀尖舔血與地痞流氓。

  有時候,真的只是一個眼神,就能區分的出來。

  「咱們三家龍頭,原本聽到這五百里安寧縣,終於出了個『流派』分會,頗為欣喜。」

  「只不過一直苦惱著,沒和風雲會的三把交椅,有份交情。」

  這繡著『獅子』紋的青年,先是著重咬了下『分會』這個字眼。

  然後,一臉和氣的笑呵呵道:

  「今日我們三人,正巧湊在了一起喝酒,便聽說了三位少東家、嫡小姐,高升了副堂主,在這兒擺宴慶賀。」

  「隨即腦子一拍,一想,這不巧了麼?」

  「於是也想來討個喜,恭賀恭賀幾位,請你們去吃個『宴席』。」

  「不知許爺,還有這幾位,能不能稍稍賞個臉?」

  說到這裡,青年抱拳:

  「虎豹館,第七座席,張師堯!」

  「獅子堂,陳昭!」

  「鷹隼幫,裘真!」

  「奉來拜帖!」

  「請四位...赴宴!」

  說罷。

  一紙紅花色,上繡燙金紋的請帖,便被那號稱虎豹館『第七座席』的張師堯,輕輕一按,壓上了案桌。

  細細看去,可見他指骨輕勾,便仿若穿碑裂石,宛若釘子,徑直一戳,便透開了這請帖的底部,牢牢的,將其扎在了上面!

  待到片刻後,將手指提起。

  一道清晰可見的『窟窿』...

  便隨即露在了季修四人眼前。

  除卻季修外,其他三人,面色難看。

  力自骨中來,仿若戳心鑽!

  一指,就是十幾年的功夫!

  根本不是熬筋境的武夫!

  這哪裡是請人?

  分明有備而來!

  季修眼帘低垂。

  根據傳聞。

  這三大幫的人,他們的龍頭曾講過:

  「請人,就要客客氣氣,規規矩矩的。」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奉你請帖,笑臉端茶,伸手不打笑臉人。

  他們是這麼講的。

  但是...

  幾乎每年,都有因為放貸欠債,逾期難償的人,被他們一張笑臉請回堂館,再出來,不是混了張奴籍、就是缺斤少兩。

  請人請人,笑呵呵的請了你,但你要不去。

  那...就是不識抬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