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我不會碰你的

  玉淵強忍住怒火「師傅,你只有一個時辰,宮裡離不開人,趕緊回去。」

  「好!」張虛懷應了一聲,腳卻沒動。

  玉淵的心思不在他身上,扭頭道「明日一早出發,世子爺早些休息,我來給李錦夜寫信。三叔?」

  「啊?」

  玉淵深目看了他一眼,「你便陪著世子爺聊聊,事情不急在這一時,等明兒送了他走後,我們倆人再商議不遲!」

  謝奕為臉色一紅「好!」

  「蘇長衫!」

  玉淵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到了西北一定記住,不論遇到什麼危險,哪怕涼州城破了,也得保住你的命!」

  聽這話,蘇長衫倒沒說什麼,謝奕為卻是心頭顫了幾顫,這話也是他想說的。

  ……

  玉淵一走,帝都的夜色就這樣深沉濃重起來。

  張虛懷走到院中的時候,扭頭沖書房裡的蘇長衫道「長衫,你送我下。」

  蘇長衫只當他有私事要交待,忙追過去。

  卻不料,張虛懷往他手裡塞了個小瓶子,就跟後頭有厲鬼在追似的,跑了。

  「這人跑什麼跑,難不成……」

  蘇長衫拔開瓶蓋,聞了聞味道,表情猛烈的抽搐了幾下,默默的掩住了額頭。

  京中但凡養男寵的高門大族,閨房裡總備有這樣的東西,都這個份上了,也虧這老小子想得起來。

  蘇長衫看看瓶子,看看書房裡的人,又默默的掩了一會額,把東西往大慶懷裡一扔,搖搖晃晃地回到書房。

  大慶捏著瓶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最後往懷裡一塞,眼不見為淨吧!

  蘇長衫進房,道「時辰不早了,到你房裡歇會腳,舒舒服服的沖個澡,換套乾淨的衣服,我就出發了。」

  謝奕為吹滅了燈,與他並肩走回院子。

  熱水已經備下,此刻已是四月底,夜晚的溫度並不算冷,蘇長衫將自己脫了個精光,泡在大木桶里。

  謝奕為把他的內衣衫拿進去,在一旁放下,默默看他一眼後,退了出去。

  「別走啊,幫我擦擦背!」蘇長衫叫住他。

  謝奕為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特別空白。

  「最後一夜了!」蘇長衫低嘆道。

  謝奕為愣了下,上前拿過毛巾,幫他擦背。

  寂靜的夜,光暈暗淡,分別在即,蘇長衫心裡要沒有點想法,那就不叫男人。

  特別是那骨節分明的手,在他背後遊走時,某種心底深處私密的念頭,跟燭火一樣,一跳一跳的燃起來。

  謝奕為的手此刻抖得厲害,淨房裡的溫度熱得他有些煩躁。

  少頃,他吞咽了下口水,低低道「前面你自己洗,我先出去。」

  「阿為,別緊張,我不會碰你的!」

  蘇長衫笑了笑道「萬一我真的回不來,你還能重新找個配得上的人,好好過日子。」

  「啪!」

  謝奕為將手中的毛巾往他頭上一砸,扭頭就走。

  「嘿,這倔脾氣還挺大!」

  蘇長衫拿過腦袋上的毛巾,身體往水裡縮了縮,喊道「怎麼著,你是想我碰你?」

  謝奕為只覺得一股鬱結氣像是要把他撐破一樣,咬著牙道「我只想塞住你的嘴?」

  「用什麼塞?」某人不知死活的補了一句。

  謝奕為蹬蹬蹬衝進去,一把揪住這人的勁脖,然後將他死死的拽過來,低頭堵住了他的嘴。

  他全憑著本能,說不清是在親吻還是啃噬,他似乎升起一種想把這人生生吃下去的念頭。

  蘇長衫的表情一下變得特別空白,甚至還有點滑稽!

  心裡一下子冒出了兩個念頭這可是你自己招惹我的,呆會可別怪我不客氣;算了,天時地利都不對。

  謝奕為自己啃了一會,見這人沒什麼反應,愣住了。

  這時,蘇長衫毫不遲疑的張口,狠狠的咬下去,疼得謝奕為一邊吸氣,一邊想掐死他。

  「哈哈哈哈哈……」

  蘇長衫終於撐不住大笑起來,笑夠了,戛然而止,喪心病狂道「跟狗啃似的,還是個雛吧!別急啊,等小爺打跑了匈奴人,回來再好好調教調教你。」

  「哈哈哈哈……剛剛啃了我滿嘴的口水……哈哈哈哈……」

  謝奕為氣急敗壞,揮起手,狠狠一拳砸在那張英俊的臉上,隨即在蘇長衫的抽氣聲中,頭也不回的走了。

  蘇長衫「哎喲哎喲」的叫喚了兩聲,自己乖乖的從木桶里爬起來了。

  院子外頭,大慶二慶對視一眼,心裡同時默默的吐出一個字「該!」

  蘇長衫松松垮垮的穿好衣裳,頭髮還濕濕的散著便往床上一躺。

  盯著帳頂看半晌,看著那人還立在窗前生悶氣,到底沒忍住解釋道「還不到時候,總要給你一個像像樣樣洞房夜。」

  謝奕為漲紅著臉,扭頭道「你想多了,我只想塞住你的嘴。」

  蘇長衫看著他,笑而不語。

  謝奕為被看得忍無可忍,避無可避,終於忍不住怒道「你給我起來,我要與你下棋。」

  ……

  夜有長短,棋有輸贏。

  第一聲雞鳴的時候,蘇長衫把棋盤一掀,撲過死死的抱住了人,「奕為,我要走了!」

  「嗯!」

  「你要好好的!」蘇長衫低喃道「真有個什麼也別尋死覓活,幫我照顧好李錦夜,還有你家侄女。」

  「蘇長衫,你特麼給我說點吉利的!」謝奕為隱隱又有怒意。

  蘇長衫輕輕笑了下,「吉利的就是--謝探花啊,你可一定要長命百歲,兒孫滿堂啊!」

  謝奕為白皙的額角微微抽動,低頭,狗似的又啃了下去,啃到一半,他咬著蘇長衫的耳朵,一字一句道

  「我這輩子,都不會兒孫滿堂;至於能不能長命百歲,就看你了,蘇世子!」

  傻小子啊--

  蘇長衫連眼睛都笑彎了!

  ……

  這一年的暮春,匈奴如虎狼之勢圍攻了涼州城,二十萬鎮西軍在瘟疫的折磨下,僅餘三萬人。

  大莘的精銳整裝完畢,北城門大開,鏢騎大將軍蘇長衫一身冰冷的盔甲如魚鱗加身。

  晉王李錦雲替皇上登高送行,那似無邊無際的軍隊整肅無聲地在他眼皮子底下列陣。

  按慣例祝辭,金樽賜酒,蘇長衫準備跨馬而去,然而,他忽然動作又頓住,轉過頭,看著面前的李錦雲,笑了一下。

  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晉王,皇上便是將這個江山捧到了你的手上,你也坐不穩!」

  「你--」李錦雲陡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