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她定過親

  「我這人,除了會替人看病外,一無是處,脾氣也臭,嘴也臭,爹娘除了教我醫術,沒教我別的,心倒是實的。」

  不實,也不會死心眼到這份上,跟傻子似的,張虛懷的聲音越發的輕了。

  「活小半輩子,沒定過親,也沒有小妾和通房,本來也沒打算要如何,反正光棍一條愛死不死。哪知,真死到臨頭的時候,又不甘心了。憑什麼別人都成雙成對的,就我一孤魂野鬼啊,那時候我就想著,如果能活下來,我,我得告訴她,否則稀里糊塗的死了,變成了鬼,誰知道你心裡有過誰?」

  張虛懷說到這裡,反倒是淡定了,「許是老天爺聽到我心裡的話,被感動了,一眨眼的功夫,你來了,我,我沒死成,總得兌現死前發過的誓言吧。那個……阿古麗,我心裡有你,挺久的了。」

  阿古麗揉了揉額角,突然咳嗽了聲,試探性的問「張虛懷?」

  「閉嘴,男人說話,女人插什麼嘴,我話還沒有說完。」

  張虛懷抹了一腦門的冷汗,「你這人吧,長得也不怎麼樣,脾氣比我還差,還動不動就殺人砍人的,一點都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青山嘴角又開始抽搐,我的張太醫哎,你跑題了。

  「可我這人也不喜歡大家閨秀,就喜歡你這樣的!」

  張虛懷一句話,把跑了的題又拉回來,「你要是同意,咱們就好,以後你說啥,就是啥,你讓我往東,我決不往西。你要是不同意……」

  張虛懷痛苦的撓了撓頭,滿腦子都是「我都這麼深情了,她怎麼可能不同意呢」的思緒中,好半天才又道「你要是不同意,也沒關係,我到延古寺做和尚去。」

  說烤餅,他的視線再次直勾勾的落在阿古麗的臉上,喉嚨里嘀咕了一句「成不成,給個話吧,痛快點,我年紀大了,禁不住。」

  「噗嗤」

  樹後的玉淵實在沒忍住,笑出聲。

  「師傅年歲大,心卻小,敏感,赤熱,明亮,好惡直接表達,比世人多了幾分心高氣傲,卻也比世人少了幾分油滑,阿古麗一定感動了吧!」

  「未必!」

  「呃?」

  玉淵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抬眼去看,果不其然,阿古麗兩條劍眉微皺著,身體一動不動,心裡卻是驚濤駭浪。

  許久,她道「對不住,張虛懷,我不喜歡你!」

  一股邪火直衝頭頂,張虛懷出離的憤怒,繃著臉甩袖就走。

  青山前一刻,還沉浸在張太醫鐵樹開花的喜悅中,後一刻,直接被人當頭敲一記悶棍。

  「太醫,太醫!」

  青山看一眼阿古麗,撒腿追出去,得,以張太醫的脾性,整個王府都要被拆了。

  ……

  頃刻間,人走得精光。

  阿古麗目光一斜,直直向樹後看去,「出來!」

  李錦夜拉著玉淵走出去,視線與阿古麗對撞,苦笑了下「他一片赤誠,你何苦把話講得這樣絕。」

  阿古麗「哼」了一聲,「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作什麼要說謊?」

  「真不喜歡?」李錦夜把玩著玉淵的手,一根接一根,「還是說因為通婚的事情。」

  「這又有什麼區別?」阿古麗反問。

  當真她還是從前那個什麼事務都不通,什麼算計都沒有,只會吃喝玩樂的蒲類公主嗎?

  當她抱著父兄屍體的那天起,她早就脫胎換骨了,否則,也不可能任她一界女流,將黑風寨打理得井井有條。

  「阿夜,老皇帝要通婚,我就答應通婚,反正天高皇帝遠,他能管得了我什麼?過個年,上書寫駙馬暴斃,他還能把死人挖出來,問問你和公主睡過沒有?」

  李錦夜啞口無言。

  「本來我沒打算重建蒲類王庭,這是個夢,遙不可及,但狗皇帝既然開了口,我倒不得不好好思量思量。不論如何,蒲類將來的王,我絕計不會讓他和你一樣,身上的一半流著大莘人的血脈,我對大莘人恨之入骨。」

  「虛懷也恨嗎?」李錦夜低問。

  阿古麗搖搖頭,「我從來不恨他,正因為不恨,所以不想強人所難。」

  「強人所難」四個字一出來,一直聽得雲裡霧裡的玉淵瞬間明白過來。

  阿古麗想保證王庭血統,就必須找血統純正的蒲類人結婚生子,她就算答應了師傅,和他做了真正的夫妻,也必要找個蒲類人借種,生下一子才可對列祖列宗,也是對自己有個交待。

  而師傅這人,素來眼裡揉不下沙子,又怎麼可能同意自個老婆為給蒲類王庭留根,找別的男人借種。

  與其到後面剪不斷,理還亂,不如一開始就斷了念想。

  玉淵心裡幽幽嘆了口氣,心道正如三叔所說,是個死局!

  ……

  入夜。

  玉淵睡不著,在床上生煎油炸的翻來翻去。

  李錦夜也是毫無睡意,索性低了頭,去含她的嘴唇,下唇。

  輕輕重重,或是深深淺淺。

  他這人有個優點,凡和她親熱,從來專心致志,心無旁念,都把她的魂兒都引到他身上。

  「李……」

  一張口,他的舌尖就進去了,身子頓時就酥了半邊……

  水光盈盈,香艷四射!

  許久,玉淵整個人趴在男人身上,氣息漸穩,只聽李錦夜咬著她的耳朵道「其實,小姨定過親。」

  「啊?」玉淵的磕睡一下子就沒了。

  「是北狄另一族的王子,也算是門當戶對。」

  玉淵撫著他微蒼白的唇,「後來怎麼沒成?」

  「那王子旁的都還好,只是女色一事上比較放蕩,這事其實在北狄也無所謂,我外公一生女人無數,遇著我外婆才稍稍收斂一些,我的兩個舅舅也是如此,若是興致來了,把馬兒騎遠些,天當被,地當床也是常有的事情。」

  玉淵雙眼與他相對,眼中有不甘。這世間男人都如此,大莘的男人也沒好到哪裡去,有點錢的都是通房小妾。

  倒是女人,必須從一而終,若一女侍兩夫,就被人罵作水性楊花。

  「我不會!」

  李錦夜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親親她的下巴,「今日是,以後也是。」

  雖然這話從前也聽過,再聽一遍,依舊心跳加速,玉淵像個八爪魚一樣,死死的扒著身下的男人。

  「後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