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勸說

  第601章 勸說

  李錦夜輕輕笑道:「讓我遠離京城的目的是什麼,想必不用我多說,周大人心知肚明。貴妃在皇上身邊二十多年,前後經歷平王,福王,如今的一枝獨大,這份隱忍和心機,當真連男人都比不得。」

  誰說不是!

  周啟恆心中應了一句,自己對陸皇后還能擺擺譜,但對令貴妃……枕邊風是最最厲害的一股風啊!

  周啟恆胖臉一動,明知故問道:「王爺到底想說什麼?」

  「貴妃能有今天,靠的是不爭不搶,靠的是皇上對她的寵愛,靠的是她生了一個孝順的兒子。」

  孝順加了重音,周啟恆眉目間微微蹙了一下。

  李錦夜看得分明,笑道:「獨獨沒有靠結黨營私,靠權臣,靠你周大人。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周大人不妨設想一下,貴妃若心想事成,日後會如何對待周大人你?」

  周啟恆「噗嗤」一聲笑出來:「到時候,我也老了,也是該告老還鄉,頤養天年了,大莘是年輕人的時代。」

  「是嗎?」李錦夜往屋外看了一眼,將聲音壓得更低:「倘若她想來個秋後算帳呢?」

  周啟恆臉色突變,當即厲聲道:「怎麼可能,我為大莘辛辛苦苦,鞠躬盡瘁了幾十年,她能有什麼帳要與我算?」

  「貪帳!」

  兩個字,像兩記重錘,狠狠的錘到周啟恆的腦袋。

  李錦夜看著他,仍只是一臉讓人寒毛倒立的平靜,與周啟恆與他面面相覷了半晌,咬牙道:「王爺可別忘了,十官九貪。」

  「十官九貪,可貪得像周大人那樣肆無忌憚的,古往今來也只周大人你一個吧!貴地府地下的銀子有多少,整個大莘的國庫只怕遠遠都比不上吧?」

  「你……」

  周啟恆又驚又嚇,又恐又怕,臉色比那鬼還要難看。

  「她是不會隨隨便便與周大人算帳,可架不住國庫實在是虛啊,她兒子登位,事事都要用錢,這可怎麼辦呢?」

  李錦夜笑眯眯的嘆了口氣;「豬養肥了,沒了用處,只有用來殺了吃,周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周啟恆渾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從牙縫裡咬出一句話:「我兒子尚的公主。」

  「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公主肚子裡的孩子姓周,不姓李,周大人熟讀史書,自打炎黃開始,能有好下場的公主有幾個?」

  李錦夜搖搖頭:「懷慶是皇上的心頭好,可不是她令貴妃的心頭好啊!」

  周啟恆瞠目結舌地看著他,藏在袖中的十指,相互捏著。

  李錦夜收了譏笑的神色,「周大人於貴妃沒什麼用處,於我,卻不一樣,倘若周大人願意站在本王身後,本王必保周大人兒孫後代萬安。」

  周啟恆沒有料到李錦夜鋪墊了這麼多,最後的幾句話說得嘎蹦利落脆,連個遮羞布都懶得蒙上。

  這種既圓滑又坦蕩的做派,讓周啟恆有一剎那的恍惚,仿佛眼前坐著的根本不是什麼閒散王爺,而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

  野獸現在向他伸出橄欖枝,是一念天堂,還是一念地獄,只看他如何選擇。

  周啟恆摸爬滾打數十年官場,早已成了人精,不該說的話一句不說。

  李錦夜當然知道適可而止四個字,他看了周啟恆一眼,起身淡淡道:「大人,此去山高路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大人若願意,就來送送本王;若不願意,那也沒有再見的必要,告辭!」

  周啟恆看著他的背影,感覺到十根手指頭既酸又僵,關節也疼,好像是上過了夾板一樣,這是剛剛被他自己捏的。

  兒子周允顛顛跑進來,「父親,王爺與你談了些什麼?」

  周啟恆看著他一臉懵的樣子,勉力笑了笑:「沒什麼,明日一早,為父想單獨與公主吃個早飯,你去安排。」

  「是!」

  ……

  李錦夜回到王府,玉淵已經睡下了,聽到動靜,忙從床上爬起來幫他脫外衫。

  若換從前,李錦夜怕她著涼,定會壓著她不讓起來,但今日與周啟恆一番談話,用去了他大半精力,他也就隨她折騰了。

  沐浴更衣後,玉淵在燈影里,把臉埋在他的臂彎里,「怎麼樣,他會幫我們嗎?」

  李錦夜撫著她的頭髮,溫柔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等了半天還以為有好消息!」她悶聲道:「聰明的,他就應該幫你。」

  他的手頓住,笑了。

  阿淵總是如此,不管好的,壞的,對的,錯的,總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挺著他,幫著他。

  哪怕自己是舉兵造反了,她也只會在邊上揮個小拳頭,大喊:「造得好,造得有理!」

  「笑什麼?」她嘟了嘟嘴問。

  「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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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錦夜眸光浮沉:「就是想著後天就走了,心裡捨不得你!」

  「我也捨不得!」玉淵手腳並用的扒住了他:「若不是皇帝不允,我都想跟你一道去。」

  李錦夜並非是個擅長哄人的人,此刻卻像是無師自通了一般:「你去做什麼,整天讓人牽腸掛肚的,我還怎麼做事?」

  「我留在京中,你就不牽腸掛肚了嗎?」

  「你在京中坐鎮,我在外頭才有底氣,就算再牽腸掛肚,也只能忍了。」

  玉淵被哄得咧嘴直笑,

  李錦夜低頭親親她的額頭,「今天累了,咱們先睡一覺,等睡醒了,我再把你餵飽。」

  「呸!」

  玉淵用力的掐了他一下!

  ……

  翌日一早。

  懷慶端坐在餐桌上,手邊一盞已經涼了的燕窩粥,「父親,銀子的事情可是真的?」

  周啟恆半點羞愧都沒有:「千真萬確。我花得了多少,都是為你們準備的。」

  懷慶到底是大風大浪里過來的,看多了皇權的爭鬥與血腥,「父親,說句不中聽的話,兩難啊!」

  「正是兩難,我才與你商議。」

  周啟恆肥肥的手指點著桌面道:「這攸關周家的生死。」

  可不是攸關生死嗎?

  懷慶咬唇道:「父親一直遊走在眾王之間,不偏不倚,但時局已逼得父親不得不站隊,兒媳婦斗膽,說幾句心裡話。」

  「你說!」

  「兒媳婦在宮裡生,宮裡長,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卻獨獨沒見過令貴妃這樣的。」

  周啟恆一驚 ,「這話怎麼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