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我們都要好好的

  第516章 我們都要好好的

  謝奕為喉頭酸楚得一陣陣痙攣,飛快的垂眼看了看他。有時候,人只有在經歷生死以後,感情會產生微妙的變化。

  這一雙冰冷的,瀕臨死亡的手,一下子掏空了他,所有的體溫,掙扎,膽怯都從心口漏了出去。

  漏得他形銷骨立,一無所有。

  「蘇長衫,你總說我是個傻子,其實……你也沒有聰明到哪裡去。」

  蘇長衫哼哼了幾聲,算作回答。

  他的聰明,都在別處。

  在這人身上,他一向是個傻子。

  「你不會死的,他們……會找到我們。」

  謝奕為黑沉沉的瞳孔里流出一層暖暖的流光,「以後我們都要……都要……好好的!」

  零零落落的一句話,讓蘇長衫眼圈微紅。

  他聽明白了,也聽清楚了。

  要好好的!

  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

  我好好的,你就好好的!

  「要是我死了呢?」他用盡吃奶的力氣,問出這句話。

  謝奕為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許久,從他唇里輕輕吐出一句話--

  「你死了,我替你守著!」

  蘇長衫一下子崩潰了。

  五臟六腑被千萬道利刃絞碎成了淋漓血泥,他張了張嘴,簡直想咬斷這傻子的頸脖。

  可惜,他已經沒有那個勁,頭一歪,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然而,意識消失的那一瞬間,他的手突然一翻,死命的抓住了謝奕為的。

  謝奕為搖搖欲墜的心,終於開裂。

  他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倘若此刻蘇長衫能醒來,定會察覺到掌心下的那顆心,撲通撲通跳得極快,極快!

  ……

  冷月掛空,山風微涼。

  搜救仍在繼續。

  越往下,樹林越密,山壁更陡峭,搜尋的難度也越大,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無比的難看。

  有馬蹄聲傳來,由遠及近。

  駙馬周允翻身下馬,大步流星走到李錦夜夫婦面前,「王爺!」

  李錦夜見是他,微驚,「駙馬爺!」

  周允滿頭是汗,抱了抱拳,將聲音壓得很低:「公主讓我過來與王爺說句話。祭天遇刺,皇帝震怒,命禁衛軍,大理寺,刑部三司徹查。」

  李錦夜會意,「可查出了些什麼?」

  周允將聲音壓得更低:「王爺,所有死士的嘴裡,都藏有劇毒,這毒太醫院驗了,名叫白蛇根草,產自南越,也只有南越才有。」

  「這話什麼意思?」一旁的玉淵臉上霎那間像被人狠狠踢了一腳。

  周允心道:我的個姑奶奶啊,你倒是小聲些啊。

  「沒什麼意思,公主說王妃去過南越,小心為妙!」

  說罷,他再不肯多言一句,抱了抱拳,趕緊上馬溜了。

  玉淵一時間難以消化這個消息,目光不由地向李錦夜看過去。

  李錦夜用氣聲吐出一句話:「是有人忍不住,向我動手了!」

  玉淵一聽這話,怔愣了足足半晌的時間。

  白蛇根草是南越特有的劇毒。

  她和李錦夜一前一後都去過南越。

  安親王妃的醫術使得最好的,便是毒!

  三個條件聯繫到一起……幕後黑手指向了安親王府。

  玉淵一把抓住李錦夜的手,「是他嗎?」

  李錦夜閉上了眼睛,像是說給阿淵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代天子祭天,實實在在有接班登大位的意思。我這個有異族血脈的親王,心生異念,欲殺而代之。」

  「就憑白蛇根草這一樣,皇帝信?」

  「不會只是這一樣,隨著三司深入調查,指向安親王府的線索會一條一條如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

  玉淵的口氣頗為不善:「要殺的人是他,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李錦夜挑挑眉,「這招賊喊捉賊,我也使過。」

  「那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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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淵話落,只聽山腳下有人大喊:「找到了……找到了……還有氣!!」

  找到了?

  玉淵心底的喜悅毫無節制的湧出來,「李錦夜,我去看看!」

  「阿淵,等下!」

  李錦夜反扣住她的手,冰涼的手指纏上她的:「我猜想,宮裡一會就有人來。」

  玉淵急急問道:「是喚你進宮?」

  李錦夜點點頭:「不論我在宮裡出了什麼事,哪怕是下了大獄,你都不要急,只要你三叔有口氣在,我定會無恙。還有,不論有人讓你看什麼,讓你說什麼,你都不用理會,只說不知道!」

  「轟隆」一聲。

  找到人的喜悅被這幾句驚魂的話,打得煙消雲散。

  玉淵顫著聲道:「李錦夜,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錦夜低頭親了親她的側臉,正欲再說,卻聽身後有人喚道:「安親王,皇上宣你即刻進宮。」

  來得真快!

  李錦夜眯起眼睛,飛快的在玉淵耳邊說了句:「別擔心,我也不是全無準備!」

  說罷,他整了整衣衫,理了理髮冠,轉身,用極為平靜的聲音道:「本王這就隨你進宮。」

  玉淵看著李錦夜消失在暗夜的背影,伸手用力在臉上抹了一把,才慢騰騰的喚了聲,「江鋒。」

  「小姐!」

  「你扶我一把,站得久了,腿有些麻。」

  江鋒憂心忡忡的上前扶住人,低聲道:「王爺不會有事,小姐安心。」

  玉淵抬頭看著他,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回頭我書信一封,你讓沈易明日一早啟程,送到南越去!」

  「小姐?」江鋒的心「突突」地跳了起來。

  玉淵沉默了一會,「他說他不是全無準備,可我心裡依舊擔心,已經到了不是你生,就是我死的關頭,便是為著我一個人的私心,我也不能讓他出事。」

  江鋒輕輕地垂下眼:「是!」

  ……

  九月初九的上弦月,悽美冷清。

  可惜今夜的帝都,能平心靜氣賞月的人,寥寥無幾。

  安親王府,內宅。

  左、右兩個廂房分別躺著兩個人,一個渾身多處擦傷,流血,但傷情不算太重;另一個則右臂骨折,胸腔臟器受傷嚴重,氣若遊絲。

  從兩人被抬回來到現在,廂房裡始終沒有任何聲音,只有一盆盆的血水從裡面抬出來。

  觸目驚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吱呀一聲打開,玉淵和張虛懷一臉疲倦的從裡面並肩走出來。

  衛國公忙迎上去,「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