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京中密信
玉淵的心一下子緊繃起來。
李錦夜「嘖」了一聲,嘴角沁上冷笑,然後伸手握住她的,十指緊扣,一前一後走下樓梯。
冰冷的觸感襲來,玉淵心神安穩下來不少。
李錦夜站定,「說吧,什麼事?」
亂山看了眼玉淵,見爺並不避諱她,忙道:「平王已押入京城,拒絕所有人的探望,絕食以求速死。」
「平王府呢?」李錦夜問道。
「平王府連同王妃在內,都入了宗人府,被圈禁起來,平王妃因為兒子被射殺的原故,已有些瘋癲。」
亂山看了看李錦夜的臉色又道:「葉家已盡數入獄,入獄前,葉夫人,葉昌平的嫡子嫡女,嫡孫,嫡孫女盡數自盡,無人苟活。」
玉淵嘆了口氣,淡淡道:「葉夫人是個明白人,從天堂掉落地獄,沒幾個能保全體面的,至少這樣走,走得乾淨些。我二姐可受了牽連?」
亂山道:「回高小姐,謝府二小姐在數月前,已在西山龍池庵出家為尼!」
這個結果既在預料之中,又在預料之外,李錦夜怕她心裡難過,正要勸慰一兩句,不料玉淵輕笑道:「這法子也不知道誰想的,雖然損了些,倒也不失為保命的好招。」
李錦夜低聲道,「你若想讓她還俗,我也是有法子的。」
玉淵搖搖頭,「等風聲過了些,再說吧,這會風頭浪尖的,龍池庵反而清靜些。」
「王爺,蘇世子還有句話。」
「說!」
「聖體欠安,他讓王爺務必早日歸京,以防不測!」
話落,李錦夜和玉淵同時倒吸口涼氣。
蘇長衫是知道李錦夜來南越的真正目的,若沒有什麼大事,他絕對不會催人回去。
這會催,那就代表京里的局勢並不太好。
張虛懷離開京城多日,皇帝的身體到底欠安到什麼程度,蘇長衫所知不多,這裡頭的驚險之處,往深里想想,便一目了然。
玉淵清楚地看見李錦夜的表情變了,他似乎咬了一下牙,剛剛柔和的面部線條陡然鋒利了起來,手也越發的涼了。
「李錦夜,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管京城如何再變,去毒的事情都迫在眉睫。」
玉淵從他掌中抽出小手,「我這就去找巫童,看看能不能把時間提前。」
說罷,不等他有所反應,便拎著裙子飛奔起來。
「你慢點跑,別摔著!」
李錦夜在她背後喊了一句,眼神慢慢的冷了下來,「京中還有什麼消息?」
亂山壓低了聲音道:「蘇世子說,皇上已經七天沒有臨朝聽政了!」
七天?
李錦夜心頭狂跳。
……
此刻,心頭狂跳的,何止李錦夜一個人,遠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蘇長衫的心,跳得比他還厲害。
老皇帝好些天沒有臨朝聽政,宮裡禁衛軍把得嚴嚴實實,一點消息都傳不出來,整個帝都人心惶惶。
老皇帝年歲不小,雖然保養得當,但到底敵不過歲月,再加上平王造反一事,受的打擊不小,萬一……
蘇長衫一想到這個萬一,頭都快炸了。
宮裡沒有內應,李錦夜遠在千里之外,連程潛都還在西北那頭收拾爛攤子,他孤家寡人一個,就算長了千頭千臂,也無濟於事啊!
他看了看面前的人,幾不可聞道:「謝奕為啊,我真的快愁死了!」
謝奕為被他這一句話說得無端一陣戰慄,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安慰的話:「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虛驚一場也說不定。」
蘇長衫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就差上去掐死他。自己都急得火燒屁股了,他還在悠哉游哉的說「虛驚一場」。
謝奕為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就在生死一線間,淡定道:「你想啊,皇上若有點差池,最急的是誰?」
「是誰?」蘇長衫一頭霧水。
謝奕為:「是福王。」
「為什麼會是他?」
「平王倒了,他是唯一的嫡子,這個時候他不急,誰急?」
蘇長衫皺著眉頭想了想,福王這幾天確實也天天上摺子要面聖,但似乎也沒到狗急跳牆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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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心裡的焦灼緩了不少,這時,又聽謝奕為道:「王爺不在,你就是王爺的門面,京城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你呢,你這邊火急火燎的,給人看去不好。」
蘇長衫沒來得及說話。
謝奕為腦子裡便不知又發生了一串什麼樣的變化,又斬釘截鐵地將自己方才的話推翻了:「你不急也不好,顯得太無動於衷,反倒讓別人看出破綻來。」
蘇長衫:「……」
蘇長衫:「請問謝三爺,這會我到底是急好,還是不急好?」
謝奕為撓了撓額頭:「要張弛有度,該急的時候急,不該急的時候,堅決不急。」
蘇長衫被他氣笑了,追問道:「那……什麼是該急的時候,什麼是不該急的時候?」
「這……」
謝奕為皺著眉頭想了想,「人前急,人後不急。人前急,是做給別人看的;人後急,是急在心裡。我想著,西北剛剛平定下來,皇上不上朝,多半是在為如何處置平王而發愁,父皇,父皇,先有父,後有皇,到底是他的親兒子呢!」
這話一出,蘇長衫看謝奕為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這呆頭鵝到底是探花出身,心底很有幾分丘壑,關鍵時候頂用啊!
反觀自己,遇事不沉著,不冷靜,咋咋呼呼,半點世子爺的風度都沒有。
謝奕為有些遲疑的看著他,輕嘆一聲道:「比起皇帝聽政不聽政,其實我更擔心王爺的病。」
「為什麼?」
謝奕為苦著一張臉,道:「因為他的病治不好,我家阿淵可是要守寡的!」
蘇長衫一愣,方才還想夸一夸這傢伙的心,好似被人澆了一盆冷水。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自己為著那傢伙,整整四個月沒睡過整覺了,一顆心天天揪著,他倒好,還往自個的心上戳刀。
蘇長衫看著他澄澈的眼神,嘴裡一陣陣發苦。
「世子爺?」
「啊?」
謝奕為嘆了口氣,輕聲道:「宮裡,宮外,王爺的病都壓在你一個人頭上,也不怪你心急如焚,太難了些!」
哎喲喂!
蘇長衫真想一把把人摟住了,狠狠親兩口得了,這傻小子怎麼這麼會說話,真真說到他心坎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