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你說不去,就能不去嗎
眾人視線看過來,李錦夜強掩心中的震驚,雲淡風輕道:「手滑了。」
「十六弟手滑也應該,這高玉淵可是我們太醫院院首張郎中的高徒,頗有些淵源啊!」李錦安懶洋洋的端起酒杯,話語中透著試探。
張虛懷此刻的臉色處在暴怒的邊緣,若不是礙著皇帝在,他早恨不得上前把那匈奴人咬掉一塊肉。
他娘的,這幫吃生肉的畜生,看中什麼人不好,偏偏看中高玉淵,故意的吧!
他正要說話,只聽一人輕笑了一聲,「怎麼就看中了那丫頭?」
開口的正是寶乾帝,臉上依舊笑眯眯地,看不出任何變化。
李錦夜的眼皮跳得更厲害了,藏在廣袖中的手,死死的握成了拳頭。
赫連沛忙恭敬道:「正如平王所說,這位高小姐是張太醫的高徒,我們匈奴不缺女子,缺的是懂醫的女子。我們想求娶她回去,開醫館,設醫課,造福百姓。」
張虛懷聽到這裡,再也沒忍住,「你們匈奴的百姓有福了,我們帝都卻是少了一位好郎中。」
「張太醫這話說得在理!」李錦安破天荒的附和了一聲,「父皇,萬萬不可啊!」
李錦夜聽他這麼一說,半點喜色都沒有,心裡反而急起來。一瞬間轉過無數個念頭,冷汗都冒了出來。
寶乾帝笑道:「朕的皇長子說得沒錯,你們換個人吧。」
「皇上,我們就要這人,倘若兩座城池還不夠,咱們再商量,但請您一定要看到我們的誠意。」
「誠意朕看到了!」
寶乾帝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一下,仿佛要刻意吊人胃口似的,慢慢才道:「這事不急,再議!」
李錦夜內心的驚濤駭浪匯聚到臉上,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
月上中天,夜宴結束。
李錦夜走出皇宮,腳步有些打飄。
事實上,他今日滴酒未沾。
「十六弟!」
福王叫住了他,壓低聲道:「好好的,怎麼就求娶高玉淵,她算哪門子大家閨秀啊!要不,我讓母后找機會幫著說幾句。」
李錦夜心裡再急,臉上依舊是和煦的春風,「多謝皇兄,只是這事透著蹊蹺,暫時還勞動不到娘娘那裡。」
「蹊蹺在哪裡?」
「皇兄不覺得大皇兄的態度值得玩味嗎?」
「怎麼個玩味法?了」
「他恨著臣弟,怎麼會幫著臣弟留人?」
「嘶--你這麼一說,果然玩味的很。」
李錦夜沒功夫和他再說下去,抱了抱拳道:「皇兄,臣弟先回府,虛懷他--」
福王會意,忙笑道:「去吧,去吧,張太醫脾氣不大好,多勸著些,不還沒到那個份上嗎?」
李錦夜轉身,春風和煦的笑容漸漸消失,而垂下的,濃密的睫毛擋住了他眼神中冰冷的殺意,仿佛剛剛夜宴上心頭插刀般的隱忍,好像從未存在過。
他跳上馬車,帘子一放,青山便駕車飛奔起來。
到了王府門口,還沒下車,就聽老管家氣喘吁吁的跑出來,「王爺,張太醫回到府後把屋裡的東西統統都砸了,又跑了。」
「跑哪裡去了?」
「老奴不知道!」
李錦夜目光一轉,「去高府,快!」
……
開府後第一次過端午,玉淵命丫鬟們在院子裡擺了兩桌酒,把溫郎中一家請來,熱熱鬧鬧過節。
因為有了白日的事情,謝奕為怕侄女多心,盡撿些好笑的話兒說。
說著說著,院門口突然衝進來一個人,正是剛剛得了訊的蘇長衫,
只是他還沒有開口,張虛懷又衝進來。
兩人對望一眼,沉著臉像兩尊門神一樣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大過節的,這是怎麼了?」玉淵玩笑道:「莫非又被怡紅院裡的姑娘趕出來了?」
這兩人恍若未聞。
蘇長衫用胳膊蹭了蹭張虛懷,「你說,還是我說。」
張虛懷沒好氣道:「你說!」
你個老鬼,這種難事憑什麼讓我說,蘇長衫一扭頭,「我不說!」
「我來說!」
一道聲音由遠及近,玉淵下意識從椅子上站起來,臉色變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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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錦夜一身官袍走過來,朝羅媽媽看了眼,「你們先下去,我與你們小姐有些話要說,三爺留下來聽聽。」
羅媽媽立刻招呼人離開,眾人離開之前,都憂心忡忡地看了眼玉淵。
玉淵勉強笑了一下,玩笑道:「你們一個個的來,莫非他們求娶的人是我?」
「阿淵,你胡說什麼?」謝奕為突然大吼,青筋都吼出來了。
玉淵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走到李錦夜面前,直對上他的目光,「李錦夜,我胡說了嗎?」
她的眼睛上看起來有一層淡淡的流光,話問得有些漫不經心,李錦夜的頭一下子疼起來,好像有千萬根針一齊刺向他。
他愣了片刻,輕輕的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去和親的。」
玉淵聽到這話,臉上血色褪盡,表情一瞬間變得非常奇怪,「你說不去,就能不去嗎?」
李錦夜被這話刺出一身戰慄的雞皮疙瘩。
玉淵冷笑一聲,扭頭就走。
李錦夜本能的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阿淵?」
玉淵低頭,看著手臂上的手,抬頭,是一張慘澹的笑臉:「今日端午,我師傅定是喝了些酒,今兒的針我來幫你行吧。」
「阿淵?」
「別廢話了,我可沒多少時間!」
胸口一痛,錐心刺骨,李錦夜愣在了當場。
他的身後,蘇長衫用胳膊肘蹭了蹭張虛懷的,「這丫頭可真他娘的淡定啊,我服了!」
張虛懷一雙眼睛透著血紅,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
一人脫衣,一人行針,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拔完針,李錦夜穿上衣服後,深深看了眼玉淵,一言不發離開。
蘇長衫和張虛懷也沒有多逗留,沉著臉匆匆跟他一道離去。
謝奕為憋了一晚上的話,心裡火急火燎,正要開口,被玉淵搶了先,「三叔,我累了,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行嗎?」
「阿淵?」
「行嗎,三叔?」
少女的眼帘很深,眼神也深,喜怒哀樂從來藏得尋不見,但此刻,她的眼睛裡隱隱透著哀求。
謝奕為看一眼,只覺得喘不上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