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餌

  第226章 餌

  怡紅院裡,燈火通明。

  前頭的歡聲笑語,絲毫傳不到那間隱秘的包間裡。

  蘇長衫臉色微沉,回頭沖張虛懷道:「這事兒太大,趕緊派人通知暮之吧。」

  張虛懷聞聲沒答應,只是意味深長的看著手裡的酒杯,「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呢,我怎麼越發看不明白這裡頭的意思。」

  「看得明白也好,看不明白也好,先送信。」

  「急啥,我一早就派人送了。」

  蘇長衫長鬆口氣,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像條死狗一樣喘了幾下:「千萬,千萬不能讓平王納了謝玉淵。」

  「你說不納就能不納?那謝府一聽是平王府來人,只怕連個推辭都不會有,一口應下。」

  蘇長衫一聽這話,從椅子上掙扎著坐穩了,「算了,我還是不太放心,來人。」

  黑衣人破門而入,「世子爺。」

  「再派人去江南,告訴安王,讓他速速把那邊的事情處理好,立刻趕回來。」

  「是。」

  「讓他一定要快,山雨欲來風滿樓,這京城……往後不太平。」張虛懷迅速補了一句。

  黑衣人抱了下拳,一閃而逝。

  張虛懷繃緊的神經這才稍稍放鬆下來,「聽說那丫頭把陳府的親事給拒了去?」

  「嗯,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我倒寧願她嫁給陳府。」

  「嫁到陳家和嫁給平王有什麼不同,還不是一丘之貉!」

  蘇長衫被噎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永安侯和平王一向走得近,陳海是永安侯的女婿,當初調任揚州做官,也是平王一手安排的。

  果然沒什麼不同。

  「那……要不要我今天晚上去謝府走一趟,交待謝玉淵幾句?」

  「交待個屁!」

  張虛懷一拍桌子,「這丫頭心氣兒高的很,別說做側妃,就是平王的正妃,怕也不會心動。」

  「那……咱們就這樣靜觀其變?」

  「先看著,等李錦夜這小子的回話。」

  張虛懷把酒杯一扔,從椅子上站起來:「這幾日我多安排在宮裡值夜,裡頭有什麼風吹草動,還能及時的知道。老皇帝突然來這麼一招,絕逼不是什麼心血來潮。」

  ……

  翌日。

  一早。

  福王府的長史官就坐到謝府的堂屋裡。

  謝玉淵剛剛起身,聽到這個消息後,手中那柄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妝檯。

  借著這沉沉的敲擊聲,她讓自己鎮定下來,心裡飛快的盤算著。

  不用猜,福王的長史官到謝府多半也是為了提親而來。前頭平王,後腳福王,看來這福王是有向平王挑釁的意思。

  再往深里想一想,這兩人哪裡是圖她的人,而是圖她背後高家那滔天的財富。

  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自己因為高家變成了一塊香噴噴的肉骨頭,恁他是誰,都想上來咬一口。

  羅媽媽這會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前頭她還在高興,皇上把高家的東西還了,後頭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可就讓人高興不起來了。

  一個陳家,小姐打發了,也就打發了。

  平王府和福王府怎麼打發?

  再者說,這兩府上都有正妃,小姐嫁進去說得好聽是個側妃,說得不好聽,就是個妾。

  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姑娘,給別人做妾,羅媽媽感覺自己光想一想,心就能滴血。

  謝玉淵把梳子往妝檯上一扔,沉默著走到了院外。

  沿著遊廊走,到轉角處,抬頭看到雲在遮月,花枝被風吹得沙沙亂搖,心裡莫名浮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羅媽媽的擔心,她心裡清楚的知道,做妾不做妾並不在她思慮的範圍,她有著更深一層的擔心。

  自己這塊香噴噴的肉骨頭,會不會是老皇帝拋下的餌。

  如果是,那餌起什麼作用?

  用來誘的是誰?

  僅僅是平王或者福王嗎?

  謝玉淵突然從心底升出一股無力來。

  「小姐,小姐,二小姐來了。」

  謝玉淵一回頭,就看到謝玉湖遠遠的看著她,臉上是濃濃擔憂。

  兩人無聲的站了片刻,謝玉淵無奈的沖她笑了一下。

  原本從延古寺回來,自己還想著無論如何,都要給二姐掙個前程出來,哪知道這會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虧你還笑得出來。」

  謝玉湖走過去,縴手輕輕戳了一下謝玉淵的額頭,「都快火燒眉毛了。」

  謝玉淵:「……」

  不笑,難道讓她哭嗎?

  謝玉淵強忍著心裡的緊張,笑道:「二姐找我做什麼?」

  謝玉湖幽幽嘆了口氣道:「前頭我還在羨慕你,一下子得了這麼多的好東西,現在……」

  「現在也應該羨慕,到底是王府的側妃,那可是有品階的,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當的。」

  「阿淵,你……」謝玉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二姐。」

  謝玉淵走到她身邊,輕輕挽住她的手,晃了晃,似嗔似嬌道:「天塌不下來,就算塌下來,也有個高的人頂著,更何況事情還沒個准,咱們先不急。」

  「能不急嗎!」

  謝玉湖用力的掐著她的手,「媒人都上門了,左右就是挑一家的事情。」

  「二姐,這一家可是那麼好挑的?」

  謝玉淵忍著手上的痛,笑道:「挑平王府,得罪福王和中宮;挑福王,得罪的是平王。二姐,這會焦頭爛額的人不是咱們,是我那個親爹。」

  「你當真心裡一點都不急嗎?」

  「急有用嗎?」

  謝玉淵餘光掃了天空一眼。

  急是沒有用的,高家的財富一歸還,別說是婚嫁了,就是生死都捏在皇帝的手裡。

  他要你嫁香的,你就得嫁香的;他要你嫁臭的,你就只能嫁臭的。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

  謝玉淵能等,謝二爺不能等。

  兩個王爺都是跺跺腳,就能把他踩死的人,他怎麼敢讓他們等。

  更要命的是,選哪一個呢?

  謝二爺送走福王府的長史官,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在他的心裡,高氏母女從來都是棋子,有用就用,沒用就扔。哪曾想,如今盤面上的棋子帶著殺機,弄不好……是要抄家滅族的。

  謝二爺腦子裡盤算一陣後,立刻提起衣角往福壽堂去。

  (本章完)